祝宴丞看向方凱:“看來,你不是她什麼重要的人。”
他咬字輕蔑,帶着點爽意。
方凱噎住,尷尬到一句話都說不出。
溫楹這麼不給他面子。
譚煜站在祝宴丞身後笑出聲,歪着頭,上下打量着方凱,像在看什麼髒東西。
“不是哥們兒,你這牛皮吹得,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人家姑娘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兒,還帶着四處招搖撞騙,說什麼人家是你女朋友,人家就好好站那兒,哪兒像跟你‘鬧脾氣’了?你們看見她鬧脾氣了嗎?”
後面的人齊聲道:“沒呢!”
譚煜刻意拉長了語調:“哦~該不會是知道人家姑娘有套值錢的房子,想吃軟飯吧?嘖嘖,這年頭,軟飯也不是誰都能硬吃的啊!老大,就這種人,你把他招進公司幹嘛。”
這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方凱臉上。他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張口結舌:“譚助理,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我和楹楹是正兒八經相親走在一起的,你情我願,什麼招搖撞騙,房子不房子的……”
祝宴丞眯了眯眼,看來,還真是打房子的主意。
黃毛過來推了把方凱,把他堵在角落裏,一頭黃頭發此時像炸毛的獅子。
他對溫楹是有成見,但她曾經是老大的女人,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
黃毛口中酒氣濃重:“你情我願?她哪根汗毛是情願跟你的。堵人家門口死纏爛打,誰給你的膽子。”
方凱矢口否認,眼神卻心虛地亂飄。
“彭經理,你要做什麼?”
黃毛叫彭暢。
方凱後背貼着冰冷的門。
這群人莫不是喝醉了,故意找茬的吧?
“你說呢?”彭暢邪笑,脖子扭得嘎吱作響,“這兩天有點不順啊,你在公司搶了我組上的人,初創期,公司總共就招了那麼幾個人,你把我的人搶了,我幹什麼?”
彭暢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借酒消愁,喝醉了,打你一頓,不過分吧?”
“.....”
後邊的蜂子和罐頭也圍了上來。
三道陰影把方凱身上的光線擋住。
方凱後背發涼,面無人色地驚恐:“你們別亂來啊!”
黃毛一拳揍在了他的臉上。
“啊!”
方凱反抗聲“砰砰砰”在樓裏回蕩。
罐頭和蜂子沒動手,在旁邊觀望。
溫楹側目看去。
祝宴丞將她視線擋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得換門了,換一扇鐵門合適。”
他醋味十足。
溫楹都懶得搭理他。
“欸!誒!誒!”譚煜見方凱躺地上了,他趕緊把彭暢這個醉鬼招呼開,“行了行了,同事之間怎麼能爲了搶人互不謙讓動起手來了。方凱,你過分了啊,打彭經理。”
“……”這偏架拉得方凱想啐他一口。
他們初到宜城,教訓一下得了,別真弄出事兒來,祝宴丞還要擦屁股。
譚煜蹲地上,扶了把方凱:“哎喲,都熊貓眼了,沒事吧?”
“......”
方凱坐在地上,捂住熊貓眼,鼻子嘴角都流血了。
他居然打不過一個醉鬼。
溫楹像個旁觀者,一點也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方凱在她面前,臉都丟盡了。
他狼狽哀嚎:“祝總,我可是你親自高薪挖過來的,實習生願意來我組上,他憑什麼打我,這件事,你得給我個說法。”
祝宴丞眉稍微微挑動了下:“說法?”
方凱扶着牆站起來,他好歹是個本地人,還是祝宴丞請人挖到鶯丞互娛的,哪裏還能叫一個外地人欺負了去。
他在公司他大小也是個官,也是有脾氣的。
這兩個月在公司,他沒功勞也有苦勞。
方凱不甘、羞恥、他一個大男人被人摁在地上打,他往旁邊啐了口血沫,色厲內荏:“對,你都看到了,大家同事一場,平等對待,這一個月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因爲他是從瀾城來的,就縱容吧。今晚我就當他喝醉了鬧事不報警處理,但這件事,他必須給我賠禮道歉。”
意思就是他是祝宴丞重金挖來的,他要是有事,損失的就是祝宴丞。
樓道裏陷入一片死寂。
其他人臉上掛着鄙夷和冷笑。
祝宴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斥責旁邊的人,也沒有對方凱的控訴有絲毫動容。
以一個居高位者的方式,視線牢牢釘在方凱逐漸失去血色的臉上。
彭暢他們臉上的笑容都一並僵住了。
祝宴丞手段是狠辣的,零界上下所有人都被他整治過,平時生氣往往是最平靜的時候。
溫楹靜靜注視着眼前的高大冷硬的身形。
祝宴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諷弧度:“獵頭把你挖過來,還成了你的護身符了?”
方凱怔忡。
“要說法是吧?這一個月下來,你確實辛苦了,基於你這一個月表現的客觀數據,以及入職時籤的聘用協議,”祝宴丞音色陡然轉冷,一字一頓,說得極慢,極重,清晰無比地砸下,“很遺憾,你未能通過我的綜合評估,你的工作表現、管理能力未達到聘用標準。”
方凱瞪大眼睛,如遭雷擊:“你要解雇我?你這樣業界怎麼看你?才一個月,冷眼旁觀老人對我動手,還要解雇我,我告你,一告一個準,解雇我你還要賠付賠償金。”
祝宴丞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
他要是怕他的威脅,零界就走不到今天,一年前,零界和他早就被官司摁死在了襁褓裏。
“賠償金會按照《勞動法》以及你的聘用合同條款,由人事部依法、足額核算支付。每一分苦勞費都會發放到你的賬戶裏。”他淡漠掃了眼他臉上的傷,“如果你認爲你在這裏受到了人身傷害,可以直接報警處理。”
“至於,業界怎麼看?”祝宴丞微微傾身,抓着他的衣領,“你覺得投資人和真正的人才會信你還是我?”
祝宴丞問:“需要幫你寫一份‘客觀’的評估摘要嗎?方便你向下一家或者獵頭幫你精準匹配。”
前公司方凱已經回不了,祝宴丞作爲零界的創始人,火遍全球《解刃逃離》遊戲的主創人, 他一句話,就能讓方凱在宜城這個行業內被徹底封殺。
方凱神色閃過慌亂:“祝總.....你不能這樣,你聽我說......”
祝宴丞推開他:“譚煜,問問樓下的安保,他們怎麼工作的,一個非業主怎麼可以隨便上來,已經嚴重幹擾住戶。”
“好的。”
“這位先生如果需要救護,幫他聯系120,至於身上的傷,上門幹擾業主,費用自理。”
“明白。”
譚煜立刻掏出電話聯系物業。
祝宴丞轉向溫楹,冰冷的眼神變得溫柔,嘴角牽起笑意。
溫楹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任何反應。
祝宴丞笑意瞬間收斂。
溫楹戲看完了,站直身體,從方凱身邊路過,斜睨了他一眼。
垃圾。
溫楹錄入指紋打開門進門。
“砰!”
厚重的門幹脆利落關上,把所有人隔絕在了門外。
門外。
短暫的死寂之後,方凱哀求聲越來越遠:“祝總......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