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
“他……”湯妡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從震驚中抽離,聲音還有點飄,“他真來找你了?就住隔壁?你們現在……什麼情況啊?”
她激動地抓住溫楹的手臂,三連問,溫楹哭笑不得:“你讓我先回答哪個問題?”
“你挨着回答。快。”
溫楹抿了抿唇,眼神飄向902大門,聲音幹巴巴的:“沒情況。”
三個字,淡淡的。
只有湯妡知道,她越是這樣風輕雲淡就越在乎。
“沒情況?!” 湯妡一臉“你騙鬼”的表情,“沒情況他大清早甩門甩得跟要拆樓似的?沒情況你看見他眼神躲什麼躲?我還不知道你。”
溫楹沒湯妡高,被她逼得後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玄關櫃上,言簡意賅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如實招了。
湯妡杏眸越瞪越大:“我靠,他成了你那死纏爛打的相親對象的老板,你那相親對象還是他找獵頭挖過去的,昨天你還去他家吃了搬家宴,譚煜他們都過來了,就在昨晚,在門口,他的人揍了方凱?他順便把方凱給開除了?”
溫楹點點頭:“是這樣。”
“他可真夠狗的。”
湯妡細細琢磨這一切,雙手抱胸,單手撐在下巴,得出一個結論:“他絕對是吃醋了。”
“......”溫楹嘆口氣,“我以爲你憋半天,能憋出什麼來。”
溫楹把她的行李箱推到房間,問:“這次你來耽擱幾天?“
“差不多四天時間。”湯妡跟着她到房間,靠在門框上,“想到方凱我就不放心你,過來看看,萬一你真被他們纏上,你又不對我說,所以這次我是來給你撐腰的。”
溫楹笑起來:“謝謝小湯總,那我就全靠你了。”
湯妡拍着胸脯:“放心。妡姐我怕過誰?”
溫楹:“那你和我睡吧,我不換隔壁的床單了。”
“ok。”
溫楹去洗漱,湯妡就靠在門口問:“祝宴丞真的來宜城陪你了,你怎麼打算的?”
溫楹邊擠牙膏邊說:“沒打算。”
她現在也很混沌。
湯妡低聲問:“你告訴他原因了嗎?”
溫楹放牙膏的手微頓:“分手原因?”
“嗯。”
湯妡想到去年祝宴丞跑到她家樓下堵她,她還有那麼一絲絲慚愧。
湯妡當時看到的祝宴丞,絕望、無力,就像一個被拋棄的人,在她家樓下站了兩個小時。
當初他爸撇下一堆爛賬給他,留下兩個年邁的老人就跑了,祝宴丞看起來都沒那麼絕望過。
“他已經夠不容易了,我不想他承受的壓力,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帶給他的。”
當時那樣的情況, 最糟的事情都讓他們碰上了,她和祝宴丞,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湯妡都快哭了:“他那時候官司快開庭了走不開,來不了宜城,就跑我家樓下堵我,問我原因。”
溫楹刷牙的動作停了停。
“我當時總不能告訴他,你爸和你那些親戚的破事,還有那些爛賬!我都能想象到,他當時知道了該有多愧疚,多無力,隔得遠,又幫不上你,肯定會自責一輩子。他自己都那樣了。我當時就把他拉黑了。他肯定恨死我了。”
溫楹:“我們現在都挺好的,就夠了。”
“兩個小苦瓜,他現在是熬過來了。可你呢?你們.....”湯妡看着她倔強的側顏,心疼得無以復加,又覺得憋屈得要爆炸。
她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這個話題:“他什麼時候來的?住多久了?沒聽你說。”
溫楹茫然地搖搖頭:“不清楚。好像來宜城有些時間了?我是跟方凱去吃飯的時候,在餐廳碰見他的。”
湯妡猜測:“以祝宴丞的性子,這一切都是他設好的局,先把方凱挖過去,再想辦法讓他帶你去參加團建,和你見面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湯妡追問:“他見到你,什麼表情?”
溫楹回憶起那天晚上見到祝宴丞,對湯妡說,“他說‘方經理的相親對象真漂亮’。”
湯妡反應了兩秒,發出爆笑:“哈哈哈哈~~八卦陣都沒他會陰陽,好酸的味道。”
湯妡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樓道裏那道震耳欲聾的摔門聲,一個念頭閃過:“那他剛剛是不是看見我了?所以,他摔門是對我摔的,是嗎?”
“......”溫楹對她的反射弧度給逗笑了。
“靠!” 湯妡的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徹底壓過了對他們倆的心疼,“看見我這個老鄰居了,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還朝我摔門。好歹當年也是一起玩過泥巴的。”
“我找找他去。”
溫楹還沒拉住她,她已經風風火火出去了。
湯妡“噔噔噔”幾步沖到902門口,開始敲門。
“祝宴丞。”
足足等了有兩分鍾,就在湯妡以爲裏面的人真打算裝死到底時。
“咔噠。”
門鎖輕響,902的門從裏拉開。
祝宴丞已經換下了運動服,穿着一件黑色的家居T恤,頭發還有些微溼,隨意地搭在額前。
他臉上帶着點嘲弄:“喲, 稀客啊。”
湯妡:“看見老鄰居了,也不打聲招呼,偷偷摸摸的來,大清早摔門嚇人,有你這樣的嗎?”
祝宴丞臉上的笑未達眼底,語調慢悠悠地反問:“老鄰居?你還記得你先認識我呢?”
他刻意強調了“先認識”,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隔壁901,又落回湯妡臉上。
湯妡秒懂。他不僅吃溫楹的醋,還嫌她不仗義。
明明他們先認識,溫楹和他分手,她就把他拉黑了一段時間。
這種老鄰居直接丟垃圾桶裏扔了得了。
湯妡噎住。她張了張嘴,溫楹是她好朋友好閨蜜,跟他能一樣嗎?
“砰。”門關上了,拒人千裏的冰冷混成一股邪風撲了湯妡一臉。
門停在湯妡的鼻尖前,她對着冷冰冰的防盜門:“靠!!!”
溫楹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趕緊上前把她拉回去,關上門。
湯妡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叉着腰:“沒有我,他能擁有你五年嗎?不能吧,還關我門。我去把他門給砍了。菜刀呢?”
她也就虛張聲勢。
“.....他把我的菜刀借走了,到現在都沒還,你去問他要吧。”
“......他連把菜刀都沒有嗎?”
溫楹不想提及,祝宴丞向她借刀時說的那些話。
看她氣炸的樣子,溫楹給她倒了杯牛奶,問,“要泡點麥片嗎?”
“泡。”
*
晚上,華燈初上,溫楹帶湯妡在外逛了許久,又去吃大排檔。
兩人要了一扎冰啤酒,邊剝滷花生邊聊天。
溫楹電話響起,來電顧廷。
湯妡掃了一眼,問:“他就是你提到的,你媽媽閨蜜的兒子?”
“嗯。”溫楹脫下一次性手套接起電話。
“廷哥。”
“楹楹在哪兒呢,出來吃飯。”
溫楹說:“我在外面的。”
“一個人啊?”
“不是,我和朋友一起的。”
顧廷笑道:“我今天臨時開了個會,家裏人都回老家了,方便嗎,我過來一起。”
溫楹看向湯妡:“可以啊。我們在嘉興廣場旁邊最大的那家大排檔,就坐在外邊的。”
顧廷:“好,我剛好在附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