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是個看起來和藹的中年女老師,簡單地安排了臨時座位,並表示一周後會根據大家的情況正式調整。當聽到老師念出“林梔”和“陸馳”的名字,示意他們成爲同桌時,林梔抱着書包,有些忐忑地走向那個靠窗的位置。
她的新同桌,正是剛才和顧辰一起走進教室的那個陽光帥氣的男生。
走近了看,他比遠觀更顯活力。短發利落,眉眼開闊,正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像是在爲什麼事情由衷地高興。見林梔過來,他立刻站起身,非常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略顯沉重的書包,幫她放在桌子一側。
“嗨,同桌!我叫陸馳,以後多多關照啊!”他的聲音洪亮,帶着一種未經雕琢的爽朗。
“你……你好,我叫林梔。”林梔被他過於熱情和自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小聲回應着,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林梔,名字真好聽。”陸馳笑着重新坐下,手肘撐在桌面上,“剛才分班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你和那個挺漂亮的女生一起走的,對吧?”
他的問題直接卻不讓人反感,眼神清澈,裏面只有純粹的好奇。這種毫無負擔的交流方式,是林梔在初中從未體驗過的。
“嗯,她叫沈雨晴。”林梔輕聲回答,目光下意識地在教室裏尋找好友的身影。很快,她在斜前方不遠處看到了沈雨晴,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在沈雨晴旁邊那個空着的座位,以及座位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標籤時,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顧辰。
幾乎是同時,顧辰和那個看起來有些慵懶貴氣的男生(後來知道叫陳默)從前門走了進來。顧辰的目光平淡地掃過全班,然後徑直走向那個空位,在沈雨晴身邊坐了下來。
沈雨晴顯然也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放出一個大方又帶着點驚喜的笑容,主動側過頭跟顧辰說了句什麼。顧辰似乎微微頷首,算是回應,神情依舊是慣有的清冷疏離。
他和沈雨晴……是同桌。
這個認知讓林梔心裏泛起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點替沈雨晴高興,畢竟能和顏值頂尖的學霸同桌是件養眼的事;但更多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微妙的酸澀和距離感。他離她如此之近,卻又隔着一個同桌的距離,而那個同桌,是她剛認識的最好的朋友。
“哇,辰哥和你朋友是同桌誒!”陸馳也看到了,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林梔,壓低聲音,帶着點看好戲的興奮,“這下有意思了。不過你放心,你朋友看起來挺厲害的,肯定能搞定辰哥那冷脾氣。”
林梔被他的話拉回現實,勉強笑了笑,沒有接話。搞定?她心裏默默搖頭,顧辰那樣的人,豈是那麼容易“搞定”的。
上課鈴適時響起,打斷了林梔紛亂的思緒。第一節課是數學,老師講得很快。林梔正低頭認真記着筆記,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嘶——”聲。她下意識側頭,看見陸馳正對着一道例題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自己短短的頭發,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表情苦惱得有些滑稽。
林梔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筆記本往中間稍稍推過去一點,用筆尖點了點她剛剛記下的關鍵公式。
陸馳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湊過來看,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裏!謝了啊,同桌!”他沖她露出一個感激的、毫無陰霾的笑容,那笑容像正午的陽光,熱烈而直接。
課間,陸馳更是閒不住。他變戲法似的從書包裏掏出一包進口巧克力餅幹,拆開包裝,先遞到林梔面前:“嚐嚐,我妹說這個超好吃。”
林梔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陸馳熱情的目光下,還是拿了一塊。餅幹很甜,酥脆可口。
“你還有個妹妹?”她輕聲問,試圖轉移自己對斜前方那對同桌的過度關注。
“對啊!我妹可厲害了,雖然才上初中,但是……”一提到妹妹,陸馳的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滔滔不絕地講起來,眼神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驕傲和寵溺。
林梔安靜地聽着,看着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裏有些微微的羨慕。這種純粹、溫暖、毫無保留的親情,是她從未在自己家裏感受過的。
她發現,和陸馳做同桌,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他像一顆永遠充滿電的小太陽,不斷地散發着光和熱,他的友善是直接的,包容的,不帶任何評判色彩的。這讓她因顧辰和沈雨晴成爲同桌而產生的那點微妙心緒,也漸漸被撫平了些。
她擁有了一個陽光友善的同桌,而她的好朋友,陰差陽錯地,成爲了她暗戀對象的同桌。這張全新的人際關系網,已經悄然鋪開,將她與那個她注視了三年的身影,更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未來的日子,似乎注定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