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別過去。”
“謝危,我心悅你,所以才嫁給了張遮,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靠近你。”
“姜雪寧心裏有張遮,張遮也一樣,而你我才該是一對。”
柔弱的女人倒在他的腳下,緊緊抓着他的衣擺,金線勾勒的腰帶深深地塌陷進去,那截楊柳腰肢只是看着便知柔軟到不可思議。
她就像蛇一樣,想要往他身上爬。
一句句話,如同詛咒,詛咒他不得所愛,姜雪寧真的還沒放下張遮。
可對於夢中的謝危而言,那一字一句又更像是蠱惑。
“爹爹,你醒醒。”
“妹妹,別打擾爹爹睡覺,哥哥陪你放風箏。”
恍然間睜開眼醒來,身邊只有一雙兒女。
謝危皺起眉頭,看向一旁的謝添和謝韞。
“你們娘親呢,怎麼就只有你們兩個回來了?”
今日,距離張遮成婚已經過去五天,燕臨就要回邊疆了,沈芷衣爲他舉行了一場送別宴。
姜雪寧不可能不去。
而這次,謝危沒有陪同,兩人已經五日沒說過話了。
準確來說,是姜雪寧顧不上謝危。
因爲燕臨常年在邊疆,回來也只會待幾天而已。
他和姜雪寧從前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時光,雖然最後燕臨愛而不得,但在姜雪寧心裏,也有燕臨的一席之地。
這一點,謝危很早就清楚。
姜雪寧惦記公主,掛心燕臨,牽系張遮,她的心裏有太多的人。
可彼時的他不在乎,他要姜雪寧,也只要她。
但如今成婚多年……
“爹爹,娘親和燕臨叔叔他們在喝酒,讓劍書叔叔先帶我和妹妹回來了。”
謝添此刻覺的爹爹的臉色有些嚇人。
兄妹倆對視一眼,謝韞轉身倒了杯水,端了過來,“爹爹,你是不是身子哪裏不適,先喝點水緩緩,我去叫劍書叔叔進來。”
“不用,韞兒。”
謝危碰了碰女兒的臉,這兩天更冷了些,姜雪寧忙着和舊友重逢,都忘了給兒女添衣。
這麼想着,謝危忽然自嘲,他自己不也一樣忘記了嗎。
報完仇後,這世間,唯有寧二最值得他留戀。
“我去接你們娘親回來,劍書,照顧好他們。”
……
“夫人的琴,當真彈得極好。”
幽篁館中,呂顯忍不住拍手稱贊。
歸寧之後,張遮便又開始忙碌,奔走於朝堂之間。
虞兮自得其樂,夜夜笙簫,兩人也算恩愛有加。
這幽篁館,當然不是第一次來。
“呂老板謬贊了,不知這張琴,怎麼賣?”
素手芊芊,撫摸過琴弦,美人如嬌花照月,實在賞心悅目。
琴音更是一絕,令人心神俱靜。
但呂顯還是搖了搖頭, “真是對不住,夫人,這張琴,不賣。”
美人明顯有些失落,但也並沒有糾纏,“是我與它無緣,既然不賣,那我再看看別的。”
同一時刻的另一邊。
當謝危推開那扇門,看到姜雪寧東倒西歪,和燕臨面對面躺在一起時,那些積壓的戾氣仿佛再也關不住,一涌而出,眼眸猩紅。
其實沈芷衣也在,謝危也看到了,但望着燕臨搭在姜雪寧腰間的那只手,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砍掉。
窗外,不知何時,竟然飄起了雪花。
某一刹那,謝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個血紅色的冬天。
冰天雪地裏,野貓尖叫着啃食血肉,一具具年幼慘死的屍體,好像就在眼前。
謝危腳步踉蹌了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