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霍唯安跟朋友們開着小型聚會。
她穿着漂亮的仙女裙,頭戴水色珠寶,通身加起來價值過億,輕盈地穿梭在擺滿糖果點心的花園裏。
管家傭人都滿臉慈祥圍着她拍照。
朋友更是羨慕驚嘆:“好漂亮的裙子,安安,誰給你買的呀?”
“是二哥。”
她帶着炫耀的小心思原地轉了兩圈,又有點害羞。
“哇!”
她們都知道霍家二哥在娛樂圈玩,也知道他最寵妹妹,有什麼好的都會寄回來給妹妹。
有人攛掇。
“安安,聽說二哥在商場拍戲,咱們要不去探探班?”
幾人屏住呼吸,等着中心人發話。
霍唯安有些日子沒見過二哥了,想也沒想就點頭。
“好呀,等我換身衣服。”
手機忽然有陌生來電,她想掛掉,不小心劃到接聽鍵。
“霍唯安。”
沙啞的女聲一出,霍唯安沒有掛斷電話。
神色如常回房,鎖好門,才小心問。
“小魚,你又被你媽媽打了嗎?”
“沒有。”
霍成魚說話速度很快,冷靜得像無情的機器,“我被人綁架,往這個賬號轉八千萬,他們就會放我走。”
頓了頓,她強調。
“別告訴霍家其他人。”
“爲什麼不能……”
只有嘟嘟聲。
霍唯安慌張無措,哪有功夫去探班霍承希,翻箱倒櫃錢也不夠,急急忙忙下樓找爺爺借錢。
恰好看見霍承瑾回來取東西,小跑過去把人拉進書房。
“安安,怎麼了?”
“大哥,小魚被綁架了,我們快去籌備贖金把她救回來吧!”
霍承瑾一針見血指出:“成家沒動靜?”
霍唯安一無所知,只能根據自己猜測解釋。
“我聽見小魚的聲音了,聽起來很傷心難過,那邊還有海風的聲音,綁匪應該在海邊!”
霍承瑾安撫她:“等我叫趙秘書查查。”
霍唯安還是擔心:“萬一驚動綁匪怎麼辦?”
“不會,放心。”
轉了八千萬給她。
真的就當救人,假的就當給妹妹的零花錢。
秘書調查的辦法很簡單,直接找成家的老夥計問,得出個震驚回復:“小姐被趕出成家,可能缺錢花。”
秘書原話匯報。
“啊?被趕出來了?”
霍唯安既擔憂又尷尬,看着銀行卡多出來的八千萬,臉蛋有些發紅。
不過哥哥給了她就是她的,於是軟聲撒着嬌。
“這錢我能跟小魚對半分嗎?”
“你高興就行。”
霍承瑾大學畢業就繼承家業,最不缺的就是錢,唯獨缺時間。
拿好文件直往公司。
小女生的離家出走把戲,不值一提。
海面。
黑衣人看着多出來的四千萬,槍都拿不穩了。
“你還真是霍成兩家的大小姐啊?”
“也太摳門了吧,才給一半。”
刀口舔血的綁匪貪婪,也薛定諤地守信用。
“他們只願意拿一半贖金,我們待會找個島就把你放走。”
“不用。”
霍成魚沒有絲毫猶豫就把生的希望交出去,“放我朋友走。”
霍唯安還是告訴了霍家人。
除她外,霍家上下偶爾願意給她錢買點禮物的,除了霍承瑾別無他人。
但他也不願意救她。
又或者根本不相信她被綁架,也不曾調查過,霍家總是用“撒謊精”形容她,不願多費心思也正常。
黑衣人顯然不覺得她給的是個好建議。
“你當我們傻呀!”
“他們願意交贖金就是要你平安,把你帶回去,回頭霍成兩家聯合弄死我們怎麼辦?”
霍成魚沒忍住笑了出聲。
平安?可悲可恨。
“他們並沒有要我活。”
“你們要的贖金是買兩個人,他們並不知道,只給了一半,這個答案夠清楚嗎?”
有點繞,兩個黑衣人思考好一會,得出結論。
“……那這不就成了買凶殺人?”
這個——
他們可就太在行了。
“既然你執意要死,那就拜拜了。”
不等她反應,一把推下去。
劇烈疼痛瞬間吞噬意識。
霍成魚不知道綁匪會不會守信用。
不守就算了。
大不了,到黃泉下面道個歉……
人沒有掙扎就沉入海裏。
兩個黑衣人有些不爽。
“我怎麼感覺她本來就想死?”
“有點像,話說那個男的放不放?”
“看老大心情。”
快艇留下白色小尾巴,不過十餘分鍾就開到一座島上。
看着荒,還有蛇,實則是他們經常綁架富家子弟的窩點,上面處處裝滿機關。
除非炸彈,否則誰也破不了。
剛走上岸,二人“嘭”地一聲被炸上天。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在這座島嶼炸起,到處充斥逃命聲、叫喊聲,都被吞沒在揚起的塵土裏。
直到巡邏的海警聞訊過來,才逮捕這窩國際綁架團夥。
是夜。
無人小島燃起了篝火,驅趕夜間覓食的動物和未知危險。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坐在火堆旁,一個賽一個沉默。
在他們中間,躺着一個面無血色的人。
她身上蓋着寬大的黑色衛衣。
小孩問:“她死了嗎?”
青年:“暫時沒有。”
小孩又問:“她能活嗎?”
青年:“看運氣。”
“哦。”
小孩托腮看着篝火,碧綠色眼珠情緒淡然,對於在這荒島過夜一點惶恐害怕都沒有。
青年同樣如此,只不過在小孩肚子發餓時,去抓了幾條魚回來。
烤制過半,昏迷的人突然有了動靜。
青年把人半扶起,靠着石頭。
小孩蹲在她面前,好奇觀察。
霍成魚記憶還停留在被海水吞噬的窒息,恍惚睜眼,對上青年平靜的雙眸。
眨了眨眼睛,確認後瞬間塌了表情。
“……你也死啦?”
“他們還真是不講信用,我們晚上扮鬼嚇他們吧,不對,我們早就是鬼了不用扮。”
叨叨了一大串,她沒忍住拍頭。
“爲什麼做鬼會頭痛?”
“你發燒了。”
青年說,“沒藥。”
鬼是不會發燒的。
所以,她沒死。
霍成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滿心寂寥荒蕪,沒死也透着死氣。
“我死了,你們就地把我埋了就行。”
“嫌麻煩扔海裏也行。”
“爲什麼?”小孩好奇。
“因爲活着沒意思。”
霍成魚說完才注意到有個灰發碧瞳的小孩,剛才天色暗,光專注看成人了。
“這小孩沒被家裏贖回去?”
青年言簡意賅:“綁匪窩爆炸,我帶他逃走。”
簡單十個字,都能看出驚心動魄。
霍成魚感慨他們命大,強打起精神隨口嘮嗑。
“誰炸的?”
“不知道。”
青年遞來一部白色手機,“你的東西,救人時順手撿到。”
霍成魚這回真震驚了。
“我丟下天台你能接到,丟進海裏你也能找到,你還真是……你才是手機的主人吧?”
青年:“不是。”
霍成魚:“ 6 ”
連開玩笑都聽不出。
話題到這又沉默了。
霍成魚發燒沒精神,其他兩個純屬不愛說話。
背過身咳了幾聲,她問青年。
“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靠着石頭,遙望漫天星河,嗓音像波瀾不驚的海平面,自然地把名字分享給一個自厭的倒黴蛋。
“慕星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