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開始波動了！”
玉兔猛地跳起身，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我們走！”
我們不敢耽擱，迅速折返花園出口。
透過藤蔓交錯的縫隙向外望去，月宮上空那道原本透明無形的結界。
此刻正像被擾動的水波般劇烈蕩漾，表層不時有電光似的金色紋路竄過，噼啪作響。
“好機會！”玉兔眼中閃過喜色。
“波動比預想的還要強烈，守衛們肯定都被調去穩固結界了！”
我們借着藤蔓的掩護悄悄鑽出密道，貓着腰躲在幾株枯樹後向廣寒宮潛行。
越靠近宮殿，越能感受到它那份混雜着宏偉與破敗的蒼涼。
銀白色的宮牆爬滿深綠藤蔓，如同歲月刻下的皺紋，不少窗櫺早已斷裂，露出黑洞洞的窗口。
玉兔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着哽咽：“主人離開後，這裏就再沒人精心打理過了……”
我們繞到宮殿側面，在一處爬滿青苔的牆根下找到一扇半掩的窗戶，窗紙早已腐朽成碎片。
翻身跳進去，才發現是間廢棄的偏殿，空氣中彌漫着塵封的味道，地面的灰塵積得能沒過腳踝。
但就在這厚厚的積塵上，幾行新鮮的腳印赫然在目！
“有人來過！”
吳剛握緊了手中的斧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且不止一人。”
仔細看去，那些腳印雜亂交錯，甚至能看到拖拽的痕跡，顯然不久前這裏發生過打鬥。
玉兔蹲下身，輕輕拂過腳印邊緣，篤定地說：“至少三個人，其中一個的氣息很像紅兒仙子，另外兩個……他們的仙氣很陌生，帶着股陰冷的味道。”
我們順着腳印的方向追蹤，穿過幾間同樣荒廢的殿堂。
那些曾經或許富麗堂皇的殿宇，如今只剩蛛網與塵埃，角落裏堆放着殘破的祭器，透着說不出的蕭索。
轉過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出現一條長廊，兩側牆壁上掛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鏡子。
圓形的、菱形的、月牙形的……正是紅兒記憶中那處能映照人心的“千鏡廊”！
“小心些。”玉兔壓低聲音警告。
“這些鏡子能照出人心底的執念與恐懼，直視過久就會被拖入幻境，再也走不出來。”
我們立刻排成一列，緊貼着牆壁小心翼翼地前行，目光死死盯着腳下，盡量不去看那些鏡子。
可即便如此，眼角的餘光還是免不了掃過鏡面。
鏡子裏有時映出的是我最恐懼的畫面：聶小倩、蘇穎她們在空間亂流中消失的背影。
有時又是完全陌生的場景：一片燃燒的桃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在火光中哭泣。
那些影像如同鬼魅，在鏡中若隱若現，攪得人心煩意亂。
走到長廊中段，玉兔忽然停下腳步，鼻尖動了動：“有血跡！”
衆人低頭看去，果然見地面的灰塵上，散落着幾滴已經幹涸的金色液體，那是只有仙人才會有的仙血！
“打鬥就發生在這裏。”
吳剛蹲下身檢查四周，隨後指向不遠處，“你們看，那面鏡子碎了。”
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面半人高的圓形鏡子已然碎裂。
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蔓延，鏡面中央有個明顯的凹陷，像是被重物狠狠撞擊過。
玉兔湊近碎鏡，用手輕輕碰了碰裂紋邊緣，突然驚呼出聲：“這是……這是主人的月華之力！有人在這裏動用了月宮的秘法！”
“是紅兒？”我急忙問道。
“不可能。”
玉兔搖頭，神色凝重，“紅兒仙子修的是王母一脈的仙法，根本無法催動月華之力。除非……”
“除非什麼？”我追問。
“除非主人當年離開前，在紅兒體內留下了月華印記，能在危急時刻被激發。”
玉兔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這說明主人早有準備，她或許早就預料到會有今日之事！”
我們心中一振，繼續沿着血跡向前。
那些金色的痕跡斷斷續續，如同引路的燈，一直指向長廊盡頭的一扇小門。
那門是用寒玉雕琢而成，門上有個月牙形的凹槽，與玉兔脖子上的玉墜形狀一模一樣。
“是月影密室！”
玉兔激動地跳了起來，隨即又皺起眉，“但門已經被打開過了！”
果然，那扇寒玉門微微開啓着，一條縫隙中透出幽幽的藍光，帶着刺骨的寒意。
我們屏住呼吸，緩緩靠近，玉兔輕輕推開門……
密室不大，中央的石台上擺放着一個古樸的玉盒，盒蓋已經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而石台旁，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倒在血泊中，金色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襟，正是紅兒！
她身邊站着兩個籠罩在黑袍中的黑影，正彎腰在她身上翻找着什麼，黑袍下露出的手蒼白如紙，指甲泛着青黑的光。
“紅兒姐姐！”
玉兔的驚呼聲在密閉的石室內激蕩，帶着撕心裂肺的焦急。
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正是七仙女中的長姐紅兒，聞聲艱難地微微抬頭，蒼白如紙的臉上掠過一絲訝異。
她嘴角掛着凝固的金色血痕，胸前素白的衣襟早已被大片刺目的血跡浸透，那抹金紅在幽藍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淒豔。
那兩個正俯身搜查的黑影猛地轉過身來。
借着密室內幽幽的藍光，我看清他們身着樣式奇特的灰色長袍，領口袖口繡着繁復的暗紋。
臉上戴着一張毫無表情的白色面具，面具上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們周身縈繞的並非仙家應有的清靈之氣，而是一種暗沉的紫黑色能量，像化不開的墨，散發着陰冷的邪氣。
“退後！”
吳剛反應極快，瞬間側身擋在我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短斧，斧刃在藍光下泛着凜冽的寒芒。
兩個灰袍人對視一眼，動作快如鬼魅，同時出手！
左邊那人雙手迅速結印，一道紫黑色的光帶如毒蛇般竄出，直撲吳剛面門。
右邊那人則手腕一翻，數枚泛着綠光的暗器破空而來，目標竟是我和玉兔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倒在地上的紅兒不知從哪裏迸發出力氣，突然抬起手射出一道耀眼的月華，如同一道流動的銀紗，在我們面前織成一道光幕。
“噗噗”幾聲悶響，所有攻擊都被擋在光幕之外，紫黑光帶撞在光幕上，像被投入烈火的冰雪，瞬間消融。
“姐……姐姐的……印記……”
紅兒的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說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說完便劇烈喘息起來。
兩個灰袍人顯然沒料到紅兒還有反擊之力，被這突如其來的光幕震得後退半步。
玉兔閃電般沖上前，玉弓在手，銀光乍現，兩支銀箭帶着呼嘯的風聲，分別射向兩個灰袍人的咽喉。
灰袍人反應不慢，身形一晃堪堪避過，卻沒料到那銀箭在空中驟然拐了個彎，如附骨之疽般緊追不舍！
“昆侖追魂箭？”
左邊的灰袍人發出一聲沙啞怪異的驚呼，“你是月宮玉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