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樓,三樓,高二(五)班教室。
窗戶被課桌和破爛的窗簾堵死,只留下些許縫隙透進微弱的天光。
空氣污濁不堪,混合着汗味、血味和若有若無的腐爛氣息。
二十幾個學生蜷縮在教室後半部分,如同受驚的鵪鶉。
飢餓和脫水讓他們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只剩下麻木的恐懼。
偶爾從走廊外傳來的嘶吼和抓撓聲,都會引起一陣壓抑的啜泣和顫抖。
沈薇靠坐在牆角,嘴唇幹裂起皮。
她曾是班級裏最沉靜、成績也名列前茅的女生,此刻卻感覺自己是如此無力。
兩天了,食物早已耗盡,僅剩的半瓶水在十幾個人手中傳遞,每人只能潤溼一下喉嚨。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她。
“我們會死在這裏嗎?”旁邊一個女生帶着哭腔小聲問,沒有人回答。
沈薇閉上眼睛,試圖屏蔽外界的絕望。
她回想起昨天,試圖用找到的一個破舊打火機點燃紙條向窗外求救,卻因爲手抖一直失敗。
焦急、不甘、對死亡的恐懼……種種情緒在她胸中翻騰、壓縮。
就在那時,她感到手心傳來一陣異常的灼熱,並非打火機的溫度,而是從她身體內部涌出的、如同岩漿般滾燙的力量。
她驚訝地攤開手掌,一縷微弱的、橙紅色的火苗,竟然憑空在她指尖跳躍起來!
那一刻的震驚無以復加。她猛地攥緊拳頭,火苗熄滅了,但那灼熱感卻烙印在她心裏。
她不敢聲張,只是偷偷地、一遍又一遍地嚐試,確認這並非幻覺。
是那場流星雨嗎?她模糊地想着。這詭異的力量,是詛咒,還是……活下去的希望?
她偷偷看向周圍絕望的同學,心中掙扎。
這微弱的力量,能帶大家突圍嗎?還是只會引來更多的怪物?
她握緊了拳頭,指尖在掌心留下灼熱的觸感,一絲微弱的希望,如同這暗夜中的火種,在她心底艱難地維持着不滅。
校園深處,男生宿舍。
與明德樓死寂的絕望不同,這裏彌漫着一種更令人窒息的、被操控的死寂。
馮道格慵懶地靠在一張收拾出來的椅子上,欣賞着眼前的“表演”。
他新收的“藏品”之一,一個曾經和他起過沖突的男生,此刻正眼神空洞地、一遍遍地用額頭撞擊着牆壁,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咚、咚”聲。
白皙的額頭早已一片青紫淤血,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喬驍蜷縮在更遠的角落,看着這詭異的一幕,身體抑制不住地發抖。
他手裏捏着半塊餅幹,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停下。”馮道格懶洋洋地開口。
那個男生立刻停下動作,僵直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破損的雕塑。
“無趣。”馮道格撇撇嘴,目光轉向喬驍,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我的小狗,看來你的同伴們,不太懂得欣賞藝術。”
喬驍不敢說話。
馮道格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掠過黑暗的校園,似乎在搜尋着什麼。
他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須,隱約能感知到校園裏幾處相對“活躍”的意識聚集體。
“東邊那個超市,好像挺熱鬧?”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喬驍說,“一群嚇破了膽的綿羊……或許,該去給他們找個‘領頭羊’了。”
他回想起白天路過時,隱約感覺到東餐廳超市裏有個視覺異常敏銳的“小蟲子”,還有一個情緒波動特別強烈的女生……嗯,好像是叫趙嫣然?那種混合着驕傲與恐懼的情緒,咀嚼起來應該別有一番風味。
“準備一下,”馮道格轉身,臉上帶着一種準備去挑選新玩具的愉悅表情,“我們明天出去逛逛,給不歡迎我的朋友們……帶去一點‘秩序’。”
喬驍渾身一顫,認命般地低下頭。
夜色之下,絕望在明德樓中沉默地發酵,一絲微弱的“火種”在沈薇掌心悄然引燃;而掌控着恐懼的“囚徒主”,已然將目光投向了下一個獵物聚集地。
黎明的到來,注定無法驅散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黑暗,反而可能照亮更多殘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