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消失讓專案組陷入了短暫的停滯,但陳瞬知道,這條毒蛇絕不會停止他的“淨化”。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那份“評估名錄”,尤其是那些狀態爲【待評估】和【觀察中】的名字。沈川的組織仍在運轉,只要他們繼續行動,就一定會露出馬腳。
生化實驗室對“C-X”的初步分析結果出來了,那是一種成分極其復雜的合成神經毒素,微量即可導致心髒驟停,且代謝極快,在常規屍檢中很難被發現。這解釋了爲何之前那些“意外”死亡的受害者,屍檢結果都看似正常。
與此同時,技術科對從圖書館密室帶回的硬盤進行了深度挖掘,發現了一個加密的通訊記錄碎片,經過還原,捕捉到一條關鍵指令片段:“…目標李振華,明日19:30,藍調餐廳,車牌尾號37…”
李振華!這個名字赫然在“評估名錄”上,狀態爲【待評估】!罪名是“惡意競爭,致人家破”。
沈川的組織,要對李振華下手了!時間就在明天晚上!
“立刻部署!保護李振華!這次一定要抓住他們!”趙鐵柱精神大振,這是沈川失蹤後,他們獲得的第一個明確行動情報。
“趙隊,等等。”陳瞬盯着那條指令,大腦飛速運轉,“對方計劃在藍調餐廳動手,那裏人多眼雜,他們肯定不是要直接槍擊或者綁架。結合‘C-X’毒素的特性…我懷疑,他們可能會制造一起‘突發疾病’的意外。”
他看向趙鐵柱,眼神銳利:“如果我們只是常規布控保護,對方很可能會察覺並取消行動。沈川的組織太警惕了。”
“你的意思是?”
“將計就計,請君入甕。”陳瞬一字一頓道,“我們提前替換掉李振華,由我僞裝成他,去藍調餐廳。同時,在餐廳內外布下天羅地網,等他們動手時,人贓並獲!”
這個計劃極其大膽,甚至有些冒險。趙鐵柱眉頭緊鎖,權衡着利弊。讓陳瞬去當誘餌,風險太高。但正如陳瞬所說,常規保護很可能打草驚蛇,錯過這條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魚。
“你需要一個搭檔,近距離策應。”趙鐵柱沉吟道,隨即拿起內部電話,“讓林瑤過來一趟。”
幾分鍾後,一個身材高挑、扎着利落馬尾、眼神清澈而冷靜的年輕女警走了進來。她就是林瑤,刑偵支隊新調來的骨幹,以思維縝密和格鬥能力強著稱。
“趙隊,你找我?”林瑤的聲音清脆,帶着一股幹練的氣息。
趙鐵柱將情況和陳瞬的計劃簡單說明,然後指着陳瞬:“這次行動,由陳瞬主導,你負責近距離配合他,務必保證‘誘餌’的安全,同時盯死可能出現的下毒者。”
林瑤目光轉向陳瞬,帶着一絲審視。陳瞬最近的表現她有所耳聞,直覺驚人,但行事風格也頗爲冒險。她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廢話:“明白。我需要李振華的詳細資料和餐廳的平面圖。”
接下來的半天,整個專案組高效運轉起來。李振華被秘密接走保護起來,陳瞬則開始熟悉李振華的習慣、穿着甚至說話方式。林瑤則仔細研究藍調餐廳的每一個角落,規劃着監控點和行動路線。
陳瞬抽空回了趟公寓,仔細檢查了門鎖和窗戶,確認沒有被人潛入的痕跡。他站在客廳中央,看着視野中那串猩紅的數字:57:18:33。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沈川依舊隱藏在暗處。這次行動,他必須成功!
第二天晚上七點,陳瞬穿着李振華常穿的品牌西裝,戴着仿制的人皮面具和微縮通訊耳麥,走進了藍調餐廳。他選擇了李振華預定的靠窗位置坐下,點了一杯蘇打水,看似隨意地翻看着雜志,實則全身感官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林瑤則僞裝成獨自用餐的白領,坐在斜後方不遠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遮擋下,她的目光銳利地掃視着整個餐廳。餐廳內外,便衣警察已經就位,所有的出入口都在監控之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餐廳裏悠揚的爵士樂流淌,客人們低聲交談,一切看似平靜。
七點二十五分,一個穿着餐廳服務員制服,但身形略顯魁梧、動作似乎有些僵硬的男人,端着托盤走向陳瞬這一桌。他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先生,您的檸檬水。”服務員將一杯檸檬水放在陳瞬手邊,動作看似標準,但放下杯子的瞬間,他的小指極其輕微地在杯沿拂過。
就是這個!陳瞬的心髒猛地一跳!他幾乎可以肯定,毒素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被下在了杯子裏!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等那名服務員轉身離開幾步後,才對着微型麥克風用極低的聲音說:“目標出現,剛剛離開我桌位的‘服務員’,就是他!準備收網!”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異變突生!
那名“服務員”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猛地將手中的托盤狠狠砸向追過來的林瑤!同時身體如同獵豹般竄出,並不是沖向門口,而是直接撞向了餐廳後廚的方向!
“攔住他!”林瑤嬌叱一聲,敏捷地避開飛來的托盤,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餐廳裏頓時一片驚呼和混亂!
陳瞬也立刻起身欲追,但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在餐廳另一個角落,一個原本安靜用餐的、戴着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極其詭異的冷笑,然後迅速低下頭,混入慌亂的人群中,向門口溜去!
那個人…陳瞬瞳孔一縮!雖然做了僞裝,但那身形和偶爾流露出的氣質…是沈川?!他親自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陳瞬面臨抉擇:追那個下毒的“服務員”,還是堵截那個疑似沈川的男人?
“林瑤追服務員去了!門口的人注意,可能有第二個目標要溜!”陳瞬快速對着麥克風說了一句,然後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個斯文男人的方向沖了過去!
他不能放沈川走!
人群擁擠,陳瞬奮力推開慌亂的人群,死死盯着那個即將溜出大門的背影。
“站住!”陳瞬大喝一聲。
那個斯文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而嘲弄,隨即猛地撞開門口一名試圖阻攔的便衣,閃身沖出了餐廳,匯入了外面街道的人流!
陳瞬緊隨其後沖出門,然而夜晚的街道人頭攢動,那個身影幾個拐彎,就如同水滴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讓他跑了!
陳瞬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這時,耳機裏傳來林瑤略帶喘息但清晰的聲音:“目標‘服務員’已制服!在他身上搜到了殘留‘C-X’毒素的裝置!”
行動成功了,但也失敗了。他們抓住了下毒的執行者“清道夫”,但似乎又一次讓沈川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陳瞬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轉身返回餐廳。他看到林瑤正用手銬將那個魁梧的“服務員”銬住,她的動作幹淨利落,眼神冷靜。
林瑤抬起頭,看向走過來的陳瞬,目光中少了一絲之前的審視,多了一分認可:“反應很快,判斷準確。如果不是你提前識破下毒方式,並果斷確認目標,可能就讓他得手後溜走了。”
陳瞬看着地上那個面目陰沉、一言不發的“服務員”,又想到那個消失在人群中的斯文背影,搖了搖頭:“可惜,可能有一條更大的魚漏網了。”
林瑤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門口,若有所思。
這次行動,雖然沒能抓住沈川,但成功阻止了一次謀殺,抓獲了一名核心行動人員,並且…贏得了這位新搭檔的初步信任。
視野中,倒計時冰冷:56:05:49。
沈川,你親自現身觀看你的“審判”,是在炫耀,還是在確認什麼?我們之間的遊戲,確實進入了下一階段。但下一次,我不會再失手!
陳瞬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對林瑤道:“走吧,回去好好審審這位‘服務員’,看看能不能撬開他的嘴。”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正在悄然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