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貨？”
女人的聲音有些尖。
“哥，在這裏驗？”
她掃視了一圈安靜的咖啡館，塗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在桌上緊張地敲擊。
“不太方便吧。”
嚴浩沒有回應，手指還搭在黑色塑料袋的一角。
女人再次向前傾身，那股廉價的香水味更濃了。
“你去衛生間，那裏安全。”
她的眼睛瞥向咖啡館的玻璃門，裏面有一絲期待。
在等什麼人？
嚴浩正在權衡，就在這時，腦海裏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500積分罪犯！】
【叮！檢測到300積分罪犯！】
他的視野裏，地圖刷新了。
兩個新的光點浮現出來，一個呈現出深沉的灰黑色，另一個則是普通的灰色。兩個光點都在快速朝着咖啡館門口移動。
系統的分值，是對危險程度最直接的衡量。
一個五百積分的目標，是絕對的重犯。
一對三。
這已經不是一次簡單的抓捕了。
咖啡館門口的風鈴又響了一聲。
兩個身材魁梧，穿着黑色夾克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們的出現，讓小小的咖啡館都顯得擁擠。他們掃視一圈，視線鎖定在女人這一桌。
紅裙女人看到他們，肩膀上緊繃的肌肉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一絲得意的神情取代了之前的焦慮。
“哥，快去吧。”
她催促着，下巴朝着衛生間的方向揚了揚。
“貨絕對沒問題。”
她的目光隨後一轉，落在了嚴浩旁邊椅子上一個包裝精美的方形盒子上。那是一盒月餅，他準備送給真正相親對象的伴手禮。
在她眼裏，那顯然就是裝錢的箱子。
嚴浩拿起其中一個塑料包裹，站起身。
他邁着平穩的步子，走向衛生間。
他能感覺到兩道視線釘在他的背上。
走進男衛生間，他反手把門鎖上。
他聽見外面有腳步聲跟了過來。一雙腳停在了門外。另一雙則停在稍遠些的走廊口，守住了通道。
是行家。
嚴浩的動作沒有一絲多餘。他撕開黑色塑料袋的一個小角。
刺眼的白色粉末，和深色的包裝形成強烈的反差。
他俯下身，用小指的指甲蓋，刮下幾乎看不見的幾粒粉末，送到了舌尖。
一股強烈的，帶着化學品味道的苦澀瞬間在味蕾上炸開。
海洛因。純度很高。
他把粉末吐進馬桶，按下了沖水鍵。
心跳在加速，但他的手很穩。他掏出手機。
打電話是不可能的，外面的人會聽見。
他點開派出所的工作群，拇指在屏幕上飛快地移動。
` 晨曦咖啡，毒品交易，多人，速來！`
信息發送成功。
他立刻長按關機鍵，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他再次按下馬桶沖水鍵，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
鏡子裏的人，表情平靜得像個局外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打開了門鎖。
……
鐵西區派出所。
前台一片安靜。年輕的女警員小劉正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等着下班。
“鐵西無敵”工作群裏彈出一條新消息。
是嚴浩發的。
她隨手點了進去。
` 晨曦咖啡，毒品交易，多人，速來！`
小劉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她手指一滑，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劃破了派出所大廳的寧靜。
“所長！”
“指導員！”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嚴浩！嚴浩出事了！”
樓上，所長辦公室裏，徐成周正端着茶杯，享受着難得的清閒。
他聽到動靜，皺了皺眉。
還沒等他起身，辦公室的門就被撞開了。指導員王元緯臉色發白地沖了進來。
“老徐，看群裏！”
徐成周拿起手機，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手裏的茶杯“砰”的一聲砸在桌上，滾燙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他渾然不覺。
“媽的！”
一聲怒罵，充滿了憤怒和後怕。
“全體集合！”
他的咆哮聲，幾乎傳遍了整棟小樓。
“除了值班的，所有人，帶上家夥，跟我走！”
他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配槍，檢查彈匣，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聲。
“王元緯！”
“在！”
“立刻上報市局指揮中心！請求離我們最近的兄弟單位，封鎖晨曦咖啡館周圍所有路口！別讓他們跑了！”
“是！”
徐成周已經一陣風似的沖出了辦公室。
整個派出所瞬間進入一種高度緊張的運轉狀態。警員們拿警棍的拿警棍，拿手銬的拿手銬，穿防彈衣的穿防彈衣。樓梯間響起一片沉重的腳步聲。
不到一分鍾，三輛警車拉響刺耳的警笛，輪胎摩擦着地面，撕開一道尖銳的聲音，沖出了派出所大院。
徐成周坐在頭車裏，手緊緊握着腰間的槍套，指節發白。
嚴浩這小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他的心髒病給嚇出來。去相個親，居然能撞上毒品交易？還是一個人？
……
咖啡館裏。
嚴浩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那個魁梧男人審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讓開了路。
桌邊，女人和另一個男人都盯着他。空氣裏充滿了無聲的探尋。
女人終於忍不住了。
“哥，貨怎麼樣？”
嚴浩走回座位，重新坐下。
他迎上女人的視線。
“貨是好貨。”
女人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兩個男人緊繃的姿態也鬆懈下來。
“那就好，那我們……”
“但是。”
嚴浩打斷了她。
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價錢，得另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