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惜月心情復雜,時不時的用餘光窺瞄身側男人兩眼。
謝雩覺察到她異樣的神色,輕啓薄唇,淡淡說道:“今夜這街上有命案,所以......”
還未待他把話說完,馬車顛簸之下,坐在一側的人兒一個重心不穩朝着他的懷中跌去!
這一瞬!
二人面面相覷,四目相對着,江惜月只覺得自己的面頰紅透了,宛若八月樹上掛着的柿子般!
她窘迫,又不知所措的連忙錯開視線看向偏過。
那張俊逸不羈的面龐上掠過一抹復雜的情愫。
他的手下意識地攬着懷中人兒盈盈一握的細腰。
好軟......
謝雩心尖一顫,眼睫微微一抖:“對不住了,江小姐。”
他身子挺着筆直,紋絲不動,維系着當下這般動作。
江惜月也連忙從他的懷中抽離。
她支支吾吾,聲線綿軟好似蚊蟲哼嚀般:“是我方才冒昧唐突了,還望......莫要怪罪。”
“無礙,只要你沒事就好。”
謝雩嗓音低沉沙啞,富有磁性。
窗櫺前的卷簾被微風吹拂起,窗外皎潔的月光投入馬車內。
那一瞬,江惜月不經意間抬眸一瞥。
眼前女子一雙明亮的丹眸中亮晶晶,好似宛若浩瀚星辰般璀璨......
從小到大,謝雩身邊從未有過女子親近,他看着眼前人兒,看直了眼!
待到馬車緩緩行駛來到了陸宅後門外。
看着緊閉着的一扇門,他不禁蹙眉,帶有幾分狐疑開口:“陸小姐怎麼回府?”
江惜月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從小到大,每次她拙劣又蹩腳的借口都會被爺爺拆穿。
可來到了陸家之後,她爲了陸非墨卻變成了一個撒起謊來,眼角都不帶眨一下的人。
她恬靜一笑,不疾不徐說道:“待會我叩門,會有丫鬟來接應,天黑風寒,你路上小心。”
謝雩心知,盡管自己現在是與陸家小姐有了婚約,可到底他們也並未行過正禮,若是被人當街瞧見,還不知背地裏該如何嚼舌根。
女子的名譽大過天!
他不敢耽擱,在看着江惜月下了馬車後,便催促着讓小廝駕車離去。
望着那輛馬車漸行漸遠的身影,江惜月懸着的心,也總算能夠落了下來。
可是,這會已經過了醜時。
哪裏會有什麼小廝丫鬟候在這後門等着給她開門?
說到底她也並非是陸家真正的小姐......
她猶豫再三,權衡之下還是決定翻牆回去。
在江惜月沒有入京時,她的性格豪爽放蕩不羈,爬樹,下河摸魚,活生生的一個假小子。
可來到京城後,愣是將她渾身的刺兒,一根根拔掉。
僅僅是因爲陸夫人的那一句,作爲豪門貴胄的當家主母,可不會做這些自降身份的事!
江惜月便學着那些世家小姐,聲音綿軟,行禮規矩......
在這偌大的陸宅中,逐漸丟失了本心,弄丟了自己!
待到她順着陸家後門的那可大槐樹,順勢爬上了樹幹,縱身一躍從門外翻進後院時——
驀地一瞬,周圍霎時間變得燈火通明一片。
管家手中舉着火把,用着別樣的神色打量着江惜月:“江小姐?竟然是你,你......你這大半夜才歸家,還竟然翻牆入院,這成何體統?”
管家知曉她的身份特殊,更是不敢訓斥!
他轉身同身後的丫鬟吩咐一句,命人去將陸夫人給請過來。
江惜月神色忐忑的站在一旁,她知道,自己完了!
今夜若是將陸夫人請來,可不僅僅是要將她訓誡一通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時辰後,她被人叫去了花廳內。
夜深人靜,偌大的花廳內,就只有陸夫人與她二人。
“你說說你,好歹也在陸家被養了這麼多年,一身的陋習頑疾愣是不改,若是你這般嫁入了侯府,來日在侯府捅出什麼簍子來,你讓我們陸家如何自處?”
陸夫人氣急敗壞的用手重力拍打在桌子上。
借着微弱的燭光,她發覺江惜月蓬頭垢面,衣裙上滿是泥濘。
重話方才說了一半,她又意識到了什麼,忽而開口:“你是在外面讓人欺負了?”
陸夫人的心砰砰快速跳動着,若是江惜月在外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亦或者失了貞潔,她又該如何同侯府交代?
畢竟侯府已經和江惜月見過面,知曉了她的面容......
江惜月連忙搖頭,聲線哽咽:“是大公子將我的發簪拿走了。”
“是......”
陸夫人愣住。
她連忙遞了個眼神給門外候着的小丫鬟。
丫鬟將門外站着候着的家丁屏退。
“你速速同我說來,究竟今夜發生了什麼事!”
陸夫人神色凝重,快步朝着江惜月靠近。
盡管陸非墨並未同她提起,也沒細說那翠悅閣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她蹲在那翠悅閣門外時,聽到了些許動靜......
說是翠悅閣的後院死了人,鬧出了人命案。
今夜是那劉敏兒的初夜被拍賣之日,陸非墨的性子好強,打小是被陸家人給捧在手心長大,豐衣足食的公子哥。
他搶走發簪還有翡翠玉鐲的動作那般急促......
按照往常,陸非墨絕不會這般行徑,除非是那劉敏兒出了什麼事端。
否則、他大可以直接讓小廝回府取了銀錢!
這麼一番推斷之下,江惜月認真不苟的注視着陸夫人:“我只是揣測,大公子在翠悅閣失手傷了人,鬧出了人命案,不過至於具體細節,夫人還要見着公子仔細詢問,今夜......好似還驚動了大理寺。”
“什麼?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兒怎會同那翠悅閣的花魁扯上關系?”
陸夫人被氣的心頭上一陣跌宕起伏,她用手捂着心口處,又迫不及待的擺手吩咐着丫鬟:“去,速速命人去那翠悅閣查探究竟,若是大公子在那,定要將他速速喚回!”
換做以往,江惜月一定會選擇幫陸非墨隱瞞到底。
哪怕是被陸夫人厭惡斥責,她也一並認了。
可如今不同......
當陸非墨被家丁羈押着送回府邸時,他剛一入門,對視上了江惜月的一雙眼眸,便怒不可遏的對其呵斥一句:“不就是拿了你幾根發釵和玉鐲,你至於跟我母親告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