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休，教師辦公室。
大雨已經下了一上午，既沒有停，也沒有變小的趨勢。
張小平站在窗前，他眺望窗外排列整齊着向食堂走去的學生隊伍，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平老師。”身後的女老師叫了一聲，但見他沒反應，便又加大了聲音：“小平老師！”
“啊？哦！”張小平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露出微笑：“有什麼事嗎李老師？”
“你在幹什麼呢？剛剛喊你好幾聲都沒反應。”李老師好奇問道。
張小平走到工位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剛剛在想事情，沒聽到。”
“是在想你們班的事情吧？”李老師捂着嘴笑道，“聽說你們班那些學生又在作妖了，早讀的時候，有個學生沖進別人班級就問認不認識叫毛......毛什麼來着？”
“毛厚旺。”張小平提醒說。
“對對對，毛厚旺。”李老師笑的更開心了，“聽說還跑到教導主任那去了，把他給氣的不輕。”
張小平聞言有些尷尬，但也只能笑笑，“你也知道這件事啊。”
“高三年級的人都知道了呢。”李老師收起笑容，正色道：“不過還是希望小平老師能加強管理，現在是高三，人生的關鍵階段，同時也影響到學校的升學率......”
“所以還請十班的同學哪怕自己不學，也不要去影響別人學習。”
“我知道了李老師，下次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張小平點了點頭，把目光移向了電腦屏幕。
......
沉默了一小會後，張小平又冷不丁的開口道：“李老師，你說真的會有活人消失這種事情嗎？”
他的手中拿着一個黑色的保溫杯，杯中升騰的熱氣在他的眼鏡上蒙上一層白霧，而鏡片的邊緣折射出的倒影是一段監控視頻。
李老師半天沒有回話，張小平抬頭一看，發現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中還帶着些許憐憫：“小平老師，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張小平笑笑：“別放在心上，我隨便問問的。”
李老師自顧自的搖頭：“也是，帶着這樣一個班的學生怎麼可能壓力不大，等他們這一屆畢業了，你還是申請去帶一些正常的學生比較好......”
“別這麼說，李老師。”張小平輕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緩慢的微笑道：“對我來說無論成績好壞，都是學生，沒有區別。”
............
學校食堂。
今天的午飯有五香滷雞腿，這在食堂裏屬於是生日加過年級別的硬菜。
但一向號稱“雞腿四傑”之一的葉昊宇卻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五個就沒有繼續加餐。
其他同學也沉默的低頭扒拉着飯菜，一副懨懨的模樣。
“找到了！”起銀鴻突然盯着手機大喊道：“我找到了，各位，你們有沒有看過網上傳的潘博文事件，跟毛厚望的情況很相似啊。”
“什麼潘博文，靈異故事嗎？”
“好像聽說過，但是沒看過原帖。”
“把鏈接發我吧，我去看一下。”高文一拿出手機。
起銀鴻把鏈接群發到了新建的班級群裏。
衆人紛紛拿出手機查看起來。
只有蘇遠沒動，他緊盯着面前食盒內的黃豆，面露思索狀。
過了一會後，坐在他身旁的宋曉夏把腦袋湊了過來，輕聲問道，“蘇遠，你看過這個潘博文事件嗎？”
蘇遠看了一眼像是有些吃醋，站在宋曉夏旁邊揮舞着拳頭的妹妹，緩緩點頭道：“我看過。”
在最初接受只有自己能看到妹妹的這個事實時，他在網上查詢了大量的靈異事件，試圖解釋這一切。
所以在網絡上鬧的沸沸揚揚潘博文事件，蘇遠自然也是看過的。
“但我認爲那件事和我們的並不相似。”蘇遠又說：“而且那應該只是博主編的故事而已。”
“爲什麼？”宋曉夏好奇問道，她剛才也看了一眼，感覺故事敘述細節細膩豐富，不像是編出來的。
“那件事講述的是，博主和他的朋友，還有潘博文三人，一起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宿舍去撿羽毛球，最後出來時潘博文從世界上消失不見的事。”
蘇遠努力回想着在原帖內看過的內容：“在故事的末尾，博主提到：自己和朋友千方百計的想證明潘博文的存在，甚至爲此學習一落千丈，卻始終沒有成功。”
“但我認爲那其實很扯淡。”
“爲什麼？”周瑜龍聽到了二人的談話，也湊過來問。
蘇遠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爲想證明一個人存在真的太簡單了。”
“怎麼證明？我們現在就證明不了毛厚望存在過。”周瑜龍立馬反駁。
“聽我說完。”蘇遠拿出兩根筷子擺在桌面上，“首先，一個像毛厚望這樣年紀大小，有着正常家庭和成長軌跡的人，他一定是具有復雜的社會關系的。”
“絕對不會因爲，消失了記憶，或者抹去了痕跡，他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對以毛厚望爲中心的關系網來說，他就像是一堵承重牆，他的消失足以讓整棟大樓崩塌。”
見兩人還是沒有明白，蘇遠從飯盒裏夾出三顆黃豆，依次擺放在桌面上。
“這是【毛厚旺的父母】，【毛厚旺】，還有【張老師】。”
“因爲毛厚望在這個班裏念書，所以他的父母認識張老師。”
蘇遠夾出中間那顆黃豆，送進嘴裏：“現在毛厚望消失了，他的父母還應該認識張老師嗎？”
“對啊！”宋曉夏眨眨眼，有些恍然大悟道，“他的消失一定的會在世界上留下很多【bug】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周瑜龍說：“如果他的父母像張老師一樣，在記憶上出現了混亂呢？......比如說，他們會認爲自己是通過其他方式認識了張老師。”
蘇遠搖了搖頭：“張老師那些回答其實都很牽強，但只是一個空座位和教材而已，我們沒辦法找到太多邏輯漏洞。”
“毛厚望在學校留下的痕跡並不多，再加上跟他最熟的我們全都記得他，所以產生的“bug”不夠多。”
“如果是在他家的話，一定能找到更多決定性的證據。”
宋曉夏看着蘇遠眨了眨眼：“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蘇遠輕輕點頭：“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坐以待斃，在天黑之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多了解一些都可能對我們的處境有所幫助。”
但蘇遠很快又皺起眉頭：“但現在麻煩的是我並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學校的花名冊上面也已經沒有毛厚望的姓名地址了......”
“我可以帶你去。”
看到蘇遠有些疑惑的眼神，宋曉夏輕輕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和毛厚望很早就認識，我和他是鄰居，他媽媽也認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