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蔣鬱禮的家離公司不遠,一看就是工作狂的標配。
蘇聆雨站在門廊,看着蔣鬱禮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嶄新的粉色女式拖鞋放在她面前。
粉色的,很可愛。
還是是新的。
這意味着,應該沒有其他女孩子來過這裏。
“謝謝小叔。”蘇聆雨輕聲道。
蔣鬱禮點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蘇聆雨換上拖鞋,緊隨其後。
超過四百平的大平層,裝修卻並非她預想的冷硬黑白灰,而是現代簡約風格。
隨處可見的綠植,搭配着白色的沙發,顯得格外溫馨。
“咦?”蘇聆雨的目光瞬間被茶幾上的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一把泡泡槍。
她好奇地拿起來,對着蔣鬱禮的方向摁下扳機。
一串透明的泡泡輕盈地朝他飄去。
“小叔,”她促狹地眨眨眼,“你不會有小孩了吧?”
“沒有。”蔣鬱禮回答得幹脆。
沒有小孩,但家裏卻放着泡泡槍,還擺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難道......是蔣鬱禮自己玩的?
哇喔。
蘇聆雨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外表高冷禁欲的大總裁,私下裏竟藏着一顆童心!
她又興致勃勃地按了幾下。
更多泡泡涌出,將蔣鬱禮周身包裹。
隔着這些透明的夢幻泡影,蘇聆雨看見他慢條斯理地脫下襯衫,露出布滿傷痕的上身。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胸肌和壁壘清晰的腹肌上。
哇喔。
她腦海裏蹦出三個字:男菩薩。
沈嶠都沒給她看過這樣的光景。
簡直是戰損版小叔,這畫面沖擊力太強了。
真沒想到蔣鬱禮藏在衣服下的身材如此有料,標準的“雙開門”!
紅豆生南國,小叔賽男模!
雖說談過一年戀愛,但這種“魅魔”級別的,她還真沒遇到過。
很難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此刻,蘇聆雨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媽媽早逝,父親不疼,兄長不愛,從小被孤零零送出國的小可憐。
說他冷漠無情?若他成長的環境充滿愛,誰又會無緣無故變得冷血呢?
“我先去換衣服。”蔣鬱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去吧去吧。”蘇聆雨擺擺手。
看着他離開,她又拿起泡泡槍把玩起來。
泡泡槍......泡泡......和她有關系嗎?
雖然這麼想似乎有點自戀。
蔣鬱禮很快出來了。
他只穿了條黑色短褲,赤裸着精壯的上身,手裏提着一個藥箱。
“小叔——”蘇聆雨的目光落在他傷痕累累的雙腿上,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你說傷重,我沒想到這麼嚴重!你腿上全是傷!”
蔣鬱禮,你可真能忍啊!
“坐下,快坐下!”她急忙拉着他坐到沙發上。
身上疼痛,蔣鬱禮心裏卻泛起一絲甜意。
“早知道你傷成這樣,剛才在沈家我就該再凶一點!沈爺爺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蘇聆雨忿忿不平,“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不是他親兒子呢!”
看着他腿上身上青紫交加的傷痕,她提議:“要不要拍個照發給沈爺爺,讓他看看自己下手有多狠?說不定會心疼你。”
“他不會心疼我的。”蔣鬱禮的聲音帶着落寞。
蘇聆雨默默收回了拿手機的手,“我給你上藥吧,記住千萬別沾水。”
“嗯。”
因爲哥哥蘇淮南喜歡拳擊,身上常帶傷,而她又從小愛黏人,所以上藥的手法倒也熟練。
她小心翼翼地處理着傷口。
“我來之前,沈爺爺到底打了你多少下啊?”她越看越心疼,“太狠了,簡直太狠了!他不配當一個父親!”
越想越氣,手裏的棉籤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蔣鬱禮“嘶”地抽了口氣。
蘇聆雨猛地縮回手,帶着點賭氣的口吻:“小叔,要是你下次挨打還不躲,我就不考慮和你談了。”
“嗯?”蔣鬱禮抬眼看她。
“因爲你太傻了!別人打你,你都不知道躲開。”她努力擺出凶狠的樣子,“我可不想以後的孩子遺傳到你這種傻乎乎的行爲。”
“好,”蔣鬱禮答應得爽快,“我聽你的,下次一定躲。”
“一兩下也就算了,打你這麼多次你都不躲......”蘇聆雨簡直無法理解,“真不知道你腦子裏怎麼想的......”
她索性罷工,往旁邊沙發一坐。“剩下的你自己上吧!”
“好。”
蘇聆雨又拿起泡泡槍,泄憤似的按個不停。
浪漫的泡泡在空氣中飄散,還有......她餘光不經意瞥向旁邊,耳廓瞬間燒了起來。
蔣鬱禮正把短褲邊緣往上卷,給部上藥。
那個位置......她確實沒法幫忙。
蘇聆雨趕緊起身,躲到落地窗前假裝看風景。
窗外,百川大廈的輪廓清晰可見。
不知多少個夜晚,蔣鬱禮也曾這樣獨自站在這裏,凝望着那座以他兄長名字命名的大廈。
光是想象那孤寂清冷的背影,就讓人感到一陣心酸的落寞。
百川大廈——沈百川。
公司冠以長子的名字,而小兒子八歲就被送走,如今還要遭受如此毒打。
愛與不愛,何其分明。
蔣鬱禮......
他真的好可憐。
“泡泡。”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蘇聆雨轉過身,看見蔣鬱禮正套上一件白色T恤。
他說:“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蘇聆雨朝他走去,嘴上客氣着:“那怎麼好意思呢?不過年不過節的,我生日也還有大半個月呢。”
“分手禮物。”蔣鬱禮語氣平淡。
蘇聆雨:“......”
真有他的。
她邁着小碎步跟上他。
嗯?
分手禮物在房間?
呃......蘇聆雨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小說電視劇的橋段。
他說的禮物......該不會是他自己吧?
那不行!
他現在一身藥味,難聞死了。
她有個病分開久了再見面會想擁抱,但前提是對方得幹淨清爽。
蔣鬱禮推開一扇房門:“聽你哥說你喜歡拆盲盒,就隨手買了點。”
房間裏的景象讓蘇聆雨瞪大了眼睛:三個大架子環繞着中間鋪着白色地毯的矮茶幾,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全新未拆封的盲盒。
這叫“隨手買了點兒”?
蔣鬱禮對“一點兒”怕是有什麼誤解吧?
她臉上綻開甜甜的笑容:“小叔~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兩天能買齊的,你準備很久了吧~”
“嗯。”
“可我以前也沒和沈嶠分手啊,”她歪着頭,滿是好奇,“那你原本打算以什麼名義送給我呢?”
“不送。”蔣鬱禮答得簡單。
蘇聆雨更不解了:“我生日你都不給我送禮物嗎?”
蔣鬱禮站在門口,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你的生日,這些禮物拿不出手。”
畢竟盲盒的價值在於能否集齊,能否抽中隱藏款。
女孩子的喜好他未必全懂,但他深知自己是付出型人格。
他是個冷漠且無趣的人,對世界少有眷戀,很難從自身獲得快樂。
但他想讓蘇聆雨快樂。
他的付出若能換來她的笑容,他便能感受到無上的幸福。
“拿得出手!拿得出手!”蘇聆雨連忙表態,“拆盲盒可是我最喜歡的消遣了!”
她興奮地搓着手,“小叔,你先去休息吧,我要開始拆我的‘分手禮物’啦!”
有了盲盒,就迫不及待地趕人了。
蔣鬱禮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她拆盲盒的專注模樣。
直到外面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輕輕帶上房門,悄然離開。
而沉浸在拆盲盒巨大快樂中的蘇聆雨,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