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接到凌玥的電話，聽到她語氣中罕見的急切和興奮，立刻意識到這個《夜鶯訴》的項目可能非同小可。她二話不說，動用起所有人脈關系去打聽。
反饋很快回來，卻讓芳姐心頭一涼。
“凌玥，《夜鶯訴》這個項目……有點棘手。”芳姐在電話裏語氣沉重，“導演是新人，但編劇很有名氣，投資方背景也挺硬。關鍵是，女二號沈清秋這個角色，盯着的人太多了！聽說好幾個一線花旦的工作室都在接觸，甚至有人帶資進組！我們想拿到試鏡機會都難如登天！”
凌玥的心沉了下去，但立刻又提了起來。越是這樣，越說明這個角色的價值！
“芳姐，不管多難，我們必須試一試！”凌玥語氣堅決，“想辦法拿到選角導演或者制片人的直接聯系方式，哪怕只有一個郵箱也好！我需要一個自我推薦的機會！”
“好！我再想想辦法！”芳姐被她的決心感染，咬牙答應。
等待消息的時間裏，凌玥更加拼命。她白天拍攝《廢墟之上》，將自己完全沉浸在小禾的絕望與堅韌中；晚上回到酒店，則開始研究沈清秋這個角色。
兩個角色天差地別，一個是在泥土中掙扎求存的盲女，一個是於霓虹燈下刀尖起舞的歌女特工。這對她的演技切換能力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她反復觀看三四十年代老上海的電影、紀錄片，模仿那個時代女子的儀態、眼神。她找來經典的國語老歌，一遍遍練習那種慵懶又帶着鉤子的唱腔（雖然拍戲可能用配音，但感覺必須對）。她對着鏡子練習如何用扇子、香煙、眼神傳遞信息，如何在一顰一笑間既展現風情，又暗藏機鋒。
【零，兌換‘臨時聲樂技巧（高級24小時）’和‘儀態模仿（特定時代）’！】她忍痛花了剩下的絕大部分積分。成敗在此一舉！
【兌換成功。剩餘積分：5。】
一股更精妙的知識和肌肉記憶融入身體。
三天後，芳姐那邊終於傳來一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她輾轉托人，終於將凌玥的資料和一段她自己錄制的要求視頻，送到了《夜鶯訴》選角副導演的私人郵箱裏。但對方明確表示，只是“看看”，不保證任何機會。
這已經足夠了！
凌玥錄制的那段視頻，沒有選擇常見的哭戲或爆發戲，而是截取了沈清秋在百樂門後台，一邊對鏡描畫紅唇，一邊通過鏡子的反射，與身後僞裝成服務生的同伴用暗語交換情報的片段。
鏡頭裏，她眉眼含春，嘴角帶笑，哼着纏綿的小調，仿佛只是一個沉溺於紙醉金迷的浮華歌女。但她的眼神，在鏡子與同伴交匯的刹那，會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手指在口紅上敲擊出摩斯密碼的節奏，整個過程在香豔與緊張間無縫切換，極具張力。
這幾乎是賭上了她目前對演技的所有理解和新兌換的技能！
視頻發出去後，又是焦灼的等待。
《廢墟之上》的拍攝已近尾聲，凌玥的戲份大部分完成，只剩下最後幾場重頭戲。傅斯年和蘇婉晴似乎也嗅到了什麼，變得更加安靜，那種安靜的注視反而更讓人不安。
這天下午，凌玥剛結束一場雨戲，渾身溼透，冷得微微發抖，正在保姆車裏用毛巾擦頭發，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凌玥心中一動，接通電話。
“您好，是凌玥小姐嗎？”對方是一個聲音幹練的女性，“我是《夜鶯訴》劇組選角導演助理。我們收到了您的資料和視頻，導演和制片人看了很感興趣。請問您明天下午是否有時間，來劇組試鏡一下沈清秋這個角色？”
來了！
凌玥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語氣保持平穩：“有的，請問具體時間和地點是？”
對方報上了地址和時間，並補充道：“試鏡需要準備兩段戲，一段是百樂門歌舞表演，一段是暴露身份後與敵對峙的戲。服裝需要您自己準備，符合時代背景即可。”
“好的，謝謝您。明天見。”
掛了電話，凌玥用力握了握拳，眼中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芳姐！定了！明天下午試鏡！”她立刻給芳姐打電話，“快！幫我找一件旗袍！還有，聯系一個能快速做復古發型造型的老師！”
“太好了！我馬上辦！”芳姐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尖叫。
然而，好運似乎總伴隨着波折。
第二天上午，就在凌玥準備前往試鏡時，芳姐氣急敗壞地打來電話：“凌玥！不好了！不知道誰泄露了消息，網上突然爆出你要去試鏡《夜鶯訴》女二號！現在蘇婉晴的粉絲和好多水軍都在帶節奏，說你癡心妄想、蹭熱度、根本不配和那些一線花旦爭！”
凌玥點開微博，果然看到#凌玥 夜鶯訴#的話題被刷上了熱搜低位，下面幾乎全是嘲諷和辱罵。
【笑死人了！一個演雷劇出身的資源咖也敢碰瓷沈清秋？】 【求求你別毀我白月光角色了！】 【又是走誰的後門了吧？心疼真正有實力的演員！】 【估計又是去陪跑蹭熱度的，惡心！】
不用想，肯定是傅斯年或蘇婉晴搞的鬼！他們不想讓她順利拿到任何資源！
這波操作極其毒辣。一旦她試鏡失敗，這些嘲諷就會成倍反噬，坐實她“不自量力”的形象，甚至可能影響劇組對她的觀感！
凌玥眼神冰冷，但語氣卻異常鎮定：“芳姐，不用管他們。把車開到後門，我們悄悄過去。”
“可是……”
“沒有可是。用實力打臉，才是最響的耳光。”
下午，凌玥準時到達試鏡地點。
她選了一件墨綠色暗紋旗袍，款式不算最出挑，但極其貼合她的身材，襯得她膚白如雪，氣質清豔。發型做成了復古的手推波紋，唇上一抹正紅，戴上長長的蕾絲手套，整個人瞬間從《廢墟之上》的灰暗絕望中剝離出來，變身爲搖曳生輝的舊上海名媛。
她一走進等待區，立刻就吸引了所有等待試鏡的女演員的目光。有驚訝，有嫉妒，有審視。在場的確有好幾位叫得上名字的二三線女星，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顯然都對沈清秋這個角色虎視眈眈。
凌玥甚至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林菲菲！她居然也來試鏡這個角色！
林菲菲看到凌玥，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譏諷，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旁邊的人說：“嗬，真是哪裏熱度高就往哪裏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凌玥直接無視了她，找了個角落坐下，閉目養神，在心裏默默過着待會兒要試的戲。
很快，輪到她了。
走進試鏡房間，正前方坐着五個人：導演（很年輕，目光銳利）、制片人（一位精明幹練的中年女性）、編劇（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還有兩位選角導演。
看到她進來，幾人的目光都亮了一下，顯然她的外形和氣質給了他們很好的第一印象。
“凌玥是吧？請開始你的表演。”導演言簡意賅。
凌玥點點頭。音樂響起（她提前準備好交給工作人員的老上海爵士樂）。
她沒有立刻起舞，而是先走到房間中央架設的“麥克風”前，手指輕輕搭在上面，閉上眼睛，仿佛沉浸於音樂之中。然後，她緩緩睜開眼，眼神瞬間變得迷離而誘惑，隨着音樂輕輕搖擺身體，紅唇微啓，哼唱起來。
【臨時聲樂技巧】讓她即使只是哼唱，也帶着那個時代特有的韻味和質感。她的舞步並不復雜，但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扭腰，每一次指尖的顫動，都充滿了恰到好處的風情，既媚態橫生，又不流於低俗。仿佛她就是百樂門那顆最耀眼的明星。
突然，音樂旋律中插入了一個極不和諧的音符（劇本提示）！
凌玥的舞步猛地一頓！臉上的沉醉笑容瞬間凝固，眼神裏的迷離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鷹隼般的警惕和冷靜！但她身體的動作卻沒有完全停止，而是順勢一個旋轉，靠在了“麥克風”上，仿佛只是一個舞步的變換。
她的目光飛快地、不着痕跡地掃視全場，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套邊緣，紅唇卻依舊保持着上揚的弧度，甚至對着虛空拋了一個媚眼，完美掩飾了那一刻的驚心動魄。
這一段無實物表演，將沈清秋作爲特工的機敏和作爲歌女的僞裝融合得天衣無縫！
評委席上的幾人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
“好，停。”導演開口，“接下來，表演暴露後，被敵人包圍，試圖銷毀情報的片段。”
凌玥瞬間切換狀態。
她臉上的風情萬種瞬間消失，變得蒼白而決絕。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假設爲情報），假意摔倒，想將珍珠踩碎。但“敵人”已經圍了上來（對着空氣表演）。
她被“粗暴”地拉起來，眼神卻毫無畏懼，反而帶着一種冰冷的嘲諷和視死如歸的平靜。
“你們……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她開口，聲音沙啞，卻帶着一種奇異的力量感。她的目光緩緩掃過“敵人”，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醜，最後定格在虛空某處，眼神變得溫柔而眷戀，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淒美而壯烈的微笑。
表演結束。
房間裏一片寂靜。
編劇忍不住率先鼓起了掌：“好！太好了！這就是我心目中的沈清秋！外柔內剛，媚骨錚錚！”
制片人和導演也頻頻點頭，眼中滿是贊賞。
導演看着她，直接問道：“如果讓你演這個角色，你能提前進組進行歌舞和禮儀培訓嗎？我們需要至少一個月封閉訓練。”
凌玥心中狂喜，但語氣保持冷靜：“可以。我的電影拍攝即將結束，時間上完全可以配合。”
“好。回去等通知吧。”導演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
凌玥鞠躬離開。
她知道，她成功了八成。
走出試鏡間，等待區的其他女演員，包括林菲菲，都緊緊盯着她的臉，想從上面看出結果。凌玥依舊面無表情，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和光彩，卻讓林菲菲等人的心沉了下去。
剛走出大樓，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顧廷淵發來的短信，只有三個字：
“不錯。”
凌玥看着這兩個字，站在午後的陽光下，緩緩露出了一個真正的、輕鬆的笑容。
第一場硬仗，她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