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
宋知華眯了眯眼,淡淡的後退兩步,“既然家裏有客人,那我跟佑佑就不打擾了。”
她沒想到林若怡竟然還是不死心,硬要把她塞給郭章平。
“知華,你別走。”
林若怡從廚房裏出來,難爲情的笑了笑:“郭主任覺得他對不住你,非要上門來給你賠罪。
我也是在家門口才碰到郭主任的。”
“我不用他上門給我賠罪,真要覺得對不住我,就應該還在午飯期間的食堂給我賠罪。”
宋知華嗤笑一聲,“你這大包小包的拎着來家裏,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來下聘的呢。”
“知華,之前真的是我誤會了。”
郭章平忙着解釋:“後來我跟林文員一合計,這才知道我錯的離譜。
沒事,今天我上門賠罪。
明天我照樣在食堂給你賠罪。”
林若怡上前就來拉宋知華和佑佑,“快點入座吧,別讓嫂子下不來台。”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是老二一家四口回來了。
他們一進門,就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郭章平。
雖然不是很明顯的滿意,可他們覺得郭章平是過關的。
二嫂柴嬌嬌平時跟宋知華不怎麼親近,不過兩個妯娌也沒有矛盾。
平時柴嬌嬌會給佑佑拿些舊衣服。
她兩個孩子穿戴的都是好東西,雖然是舊的,可面料都很不錯。
宋知華也沒嫌棄過,每次都很有誠意的給柴嬌嬌準備回禮。
不過都是她自己倒騰的飲料,有心意但是不值錢。
“怎麼都不坐下吃呢?”柴嬌嬌笑道,“說了不用等我們的,快,趕緊坐吧。”
“原來咱婆婆早就知道家裏要來客人,所以一早就把二哥二嫂也叫回來了?”
宋知華的臉色沉了沉。
唐母和林若怡尷尬的看了看對方。
她們兩人知道唐海升今晚會留在下縣的分廠,處理完工作才回來。
林若怡以爲,唐海升是因爲疼見嶽這個兄弟,所以才對宋知華格外照顧。
卻不知唐海升不同意讓宋知華相親,才不是爲了什麼狗屁的兄弟情。
倒是老二兩口子,思想比較自由。
他們覺得宋知華沒有必要一直守寡,應該去追求幸福。
所以今天唐母把他們夫婦叫回來,也是爲了當說客。
“媽!我回來啦。”唐珊跑着進來。
唐家的小女兒,宋知華嫁進來時,唐珊還在念初中,現在也畢業進廠工作了。
她也是先打量了郭章平一眼,而後摟着宋知華的胳膊,“還行,一表人才。”
宋知華被氣笑了。
“你們誤會了。郭主任在廠裏造謠我跟他快結婚了。
還逼我辭職,所以今天來家裏,是爲了給我賠罪的。”
“大嫂你明知道實情,卻還讓婆婆通知二哥二嫂和姍姍回來,讓他們誤以爲我在相親。
是什麼用意呢?”
“……”林若怡咽了咽口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婆婆,你要是覺得這個家容不下我,不想要我這個兒媳婦了。
那就請你跟我開誠布公的聊,我會想辦法搬出去的。
而不是用這種造謠敗壞唐家名聲的方式,去折辱見嶽,折辱你自己。”
宋知華說完,便牽着佑佑的手往外走,留下面面相覷的衆人。
回到後院,立馬反鎖了房門。
她顧不上生氣難過,先去做了晚飯。
之後陪着佑佑讀書寫字,玩了會兒象棋。
直到夜深人靜,佑佑睡着了,她整個人才徹底放下僞裝,癱軟的倒在床上。
原本以爲有了工作,哪怕從唐家搬出去也沒什麼。
可現在她的工作,不一定能保住。
佑佑在育紅班,也說不定會被老師穿小鞋。
這些年來,宋知華很少失眠。
剛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連着好幾天夜不能寐。
可後來接受了這一現實,決定要爲了孩子好好生活後,就再也沒有失眠過。
可是今天晚上,她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如果五年前她沒有去機械廠爲葉芊芊盤發,沒有爲了躲避查崗誤入領導宿舍樓。
她沒有懷孕的話,爲唐見嶽送殯之後,她現在的生活會……
“一定會比現在更糟糕!”
宋知華揉着雙眼,“對,現在我有一個乖兒子,這就是最大的財富!”
“睡!”
她強制大腦關機,回憶着佑佑小時候的模樣,才緩緩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跟佑佑早早的出了門。
她穿上了自己改良過的闊腿九分褲和齊腰泡泡袖上衣,梳了個半扎馬尾,還戴了自制的小花骨朵耳釘。
一路上收獲了很多來自女性同志的羨慕。
到了育紅班裏,又收獲了所有小朋友的震驚。
“昨天那位白老師呢?”
宋知華打算跟白薇薇聊一聊,實在不行就送禮物收買,反正她不能讓佑佑穿小鞋。
“白老師被開除了,以後我來帶這個班。我姓杜。”
宋知華聞聲一喜,懸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沈序安總算是做了件好事。
不過,他這說開除人就開除的毛病……
呵。
既然要開除,那她絕對不會苦兮兮的請求,她一定會瀟灑離去!
“杜老師,以後我們家佑佑就麻煩您啦。”
新老師笑了笑,“不麻煩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時佑媽媽,你真漂亮。”
宋知華佯裝含羞一笑,“其實都是化妝化的。
杜老師,你的五官很優秀的。
我要是卸了妝,五官都不行的。”
“我也化着妝的……”杜老師尷尬的低了低頭。
“杜老師,您的皮膚太白了,以至於你五官的立體感都被減弱了。
我覺得你不用粉餅,把鼻翼和眼部做些陰影的話,五官就會很立體的。”
化妝並不是爲了一味的美白。
皮膚白的人很多,但不一定都是美人。
化妝爲的就是放大面部優點,掩蓋缺陷,尤其是在燈光下。
這都是小時候聽母親講的。
母親化妝的時候,她就在一旁學。
她很好奇爲什麼母親懂這麼多?
母親卻總是笑而不語。
葉芊芊的父親曾是母親的人力車夫。
她才知道母親在民國時期的津城,也曾是萬人追捧的歌手。
可是她父親卻說,母親是舞女,是陪着不同客人跳舞的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