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探花郎作了一首好詩,引得滿堂喝彩;梁茵郡主終於贏了一場投壺,不禁歡呼雀躍;程府的小將軍三箭齊射皆中靶心,頓時掌聲雷動;還有人輸光了籌碼欲掀桌,卻被自家夫人拎着耳朵教訓。
戲台上一出《龍鳳呈祥》正唱到高潮。
突然,一聲尖叫驚動了整個勇毅侯府。
臨風閣位於侯府東苑,而東苑與花園相鄰,站在臨風閣樓上,還能看到這邊花園的風景。
正在陪客的勇毅侯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吩咐身側的丫鬟道:“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心裏止不住的突突跳了起來。
丫鬟前腳才剛走出水榭,同一個方向又傳來幾聲尖叫,仿佛遇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
與勇毅侯老夫人坐在一塊兒看戲的沐國公府老夫人突然站了起來,轉頭與身旁的丫鬟說道:“我怎麼聽着,像是六丫頭的聲音?”
不等丫鬟回答,她就急匆匆的朝外奔去,“快去看看。”
沐國公府的六姑娘自幼養在她祖母身邊,是老夫人的心尖尖。
此刻,都沒有了繼續看戲的心思,各處遊戲的人也紛紛順着聲音奔向了侯府東苑。
期間又有幾聲尖叫傳來,直到靠近臨風閣,遠遠的就看見幾個姑娘被一群丫鬟聯手圍在中間,相互倚靠着哭得好不可憐。
丫鬟跟前,還有兩位年輕的公子,和他們的小廝一起呈護衛姿態站立,面朝着臨風閣大門,嚴陣以待。
聽到身後衆人靠近的聲音,轉身看到來人,皆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姑娘們紛紛奔向各自長輩,一個個滿臉驚嚇,哭得小臉通紅。
也有性子沉穩的,見到長輩出現就冷靜了下來,並附到她們耳邊迅速說了什麼。
那位夫人聽了之後,臉色一變在變,忍不住罵了一句:“荒唐!”
衆人都知,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究竟是什麼?
勇毅侯老夫人的目光從幾位受驚程度不一的姑娘身上掃過,落到了那兩位年輕公子的身上,問道:“究竟出了何事?臨風閣內有什麼?”
兩位公子此時也已經走到了各自長輩的身邊,聞言對視了一眼,其中吏部尚書府上的三公子宋子澄摸了下鼻子,上前小半步說道:“寧王世子和貴府二姑娘在臨風閣內。”
侯老夫人愣了下,隨之臉色一變。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另一位公子是御史大夫府上的陳孚,他本是陪着自家姐姐來與宋子澄約個會,既是陪同也是監督,宋子澄也帶了家中妹妹一起,正玩得開心,卻沒想到竟撞見了這等醃臢事。
陳小公子氣得不輕,氣沖沖的說道:“兩個人脫得光溜溜的在地上滾呢,真不要……唔!”
剩下的話被他身旁的親爹一把捂了回去。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發生何事,頓時又一陣喧譁。
勇毅侯夫人滿臉怒色,率先朝臨風閣沖了進去。
卻在沖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驚呼一聲,“明月,你怎麼在這兒?!”
陳小公子扯開他爹的手,說道:“是她最先發現的,我們是聽到她的叫聲才走過來。”
只恨當時離得太近!
哦,還有三個姑娘比他們更近,也比他們先一步聽到聲音過來查看,受到了大驚嚇,現在還躲在家人懷裏哭呢。
夏明月仿佛被嚇傻了,呆呆的靠着牆坐在門邊,以至於剛才衆人都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她。
聽到母親的喊聲,她才逐漸有些回過神來,從呆滯到眼淚滾滾落下,她一下子撲進了勇毅侯夫人的懷裏,哭喊道:“娘親,夏明黛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她竟然……”
下一秒,她也被捂住了嘴,被動失聲。
此時,勇毅侯匆匆趕到,在他的身後幾步,還有聯袂而來的寧王妃和張蓁蓁。
他們已經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話,皆都臉色鐵青,尤其是寧王妃。
她剛剛還拉着張蓁蓁說起兩個孩子的婚禮,轉眼就出了這種荒唐事。
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她身旁掠過,直接沖進了臨風閣。
張蓁蓁緊跟着追了上去,還大聲喊着:“侯爺,你住手!”
但臨風閣內還是很快響起了一聲慘叫,還有拳頭落到身體上的碰撞聲,以及昌平侯的罵聲:“混賬東西,敢辜負我家乖乖,老子打不死你!”
陸侯爺的怒氣不僅來自今日被捉奸在床的兩人,更因爲想到了陸青蘿前幾日說的那個噩夢。
兩個賤人竟敢那樣折磨欺辱他家乖乖!
陸侯爺心裏頭熊熊燃燒的那股火焰,把他的眼睛都燒紅了。
一群人跟着擠了進去,差點把臨風閣的樓梯踩塌,上樓就看到被陸侯爺按在地上捶打的梁霄,還有縮在角落裏,衣不蔽體的夏明黛。
兩人其實已經穿好衣裳了,只是那衣裳被撕扯得不成樣子,已不能很好的遮避全身,臨風閣又不是臥房,裏面沒有可供遮擋的被褥,讓他們想跳樓逃跑都做不到。
如果他們能跑得掉的話。
寧王妃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看着梁霄又被捶了好幾下,就上前去阻攔。
而張蓁蓁也適時的拉開了陸侯爺,“侯爺何必這麼大的火氣?此事與我昌平侯府何幹?他們今日既然做出了這種事,說不定早已暗通曲款,咱乖乖又不是非梁霄不可!”
陸侯爺甩了下手,怒道:“退婚,今日就退婚!”
勇毅侯夫人卻不管這邊如何,上了樓就直沖夏明黛,揚手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
“夏明黛,你要害死全家了!”
這是勇毅侯夫人第一次與這個繼女正面起沖突,更是第一次動手打她。
她自來知道夏明黛不喜歡她,也知這位二姑娘不似表面的端莊大度,但她也不求什麼,彼此相安無事有個面子情,日子也能過得去。
可今天這事無異於天塌了,這已經不僅僅是勇毅侯府和寧王府,以及昌平侯府的事了,夏明黛身上還有一道聖旨賜婚!
夏明黛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她其實還沒有很清醒,但也不是毫無神志,只是此時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但臉上的劇痛還是讓她下意識的反擊,一頭就朝着繼母撞了過去。
“啊!”
勇毅侯堪堪接住了向後跌倒的夫人,朝夏明黛怒斥道:“混賬東西,自己犯下大錯,不知悔改,還敢頂撞母親,我看你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