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都依舊籠罩在戒嚴的肅殺氣氛中。
城門緊閉，甲士林立，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了，透着一股讓人心慌的壓抑。
就連宮牆之內，消息也被嚴格封鎖，但一種無形的暗流卻在悄然涌動。
武飯一早便到了小花園當值。他敏銳地察覺到，今日廣信宮的氛圍與往日不同。
宮女太監們依舊小心翼翼，但長公主李雲瑞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幾乎難以掩飾的、帶着鋒芒的暢快。
她用了早膳後，便親自來到了小花園。
今日她穿了一身水藍色的宮裝，襯得肌膚勝雪。
眉眼間那股慵懶的病態似乎被一種明亮的意氣所取代，眼波流轉間，媚意更盛，卻也隱隱透出幾分恣意生長的野心。
園子裏的牡丹和玫瑰開得正豔，李雲瑞心情頗好地親自挑選，用銀剪小心地剪下開得最飽滿的花朵。
武飯和春梅則在一旁幫忙，將采下的花朵放入鋪着軟布的籃子裏，準備稍後清洗、晾曬，供長公主制作妝粉。
陽光透過花葉縫隙灑下，光斑跳躍，花香馥鬱，畫面看似閒適雅致。
但武飯心中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只是默默做事，眼角的餘光始終留意着李雲瑞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腳步匆匆地穿過月亮門，來到花園邊緣。
春梅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悄無聲息地迎了上去。
那侍女在春梅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又像來時一樣，迅速離去。
春梅面色不變，走回李雲瑞身邊，聲音放得極輕，確保只有近處的武飯能隱約聽到：
“殿下，消息已經讓梅香暗中透露給了監察院。在她回來的路上……奴婢已經讓人處理了，沒人發覺。”
李雲瑞正拈起一朵紅牡丹細嗅，聞言，絕美的臉頰上緩緩綻開一抹微笑。
那笑容極其妖豔，帶着毫不掩飾的病態和滿足，眼角眉梢都染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她輕輕“嗯”了一聲，尾音拖得有些長，慵懶中夾雜着蝕骨般的嫵媚。
武飯心頭一跳，立刻低下頭，假裝專注於手中的花瓣。
梅香？
他記得那個女人，是廣信宮裏一個頗有姿色實力有着七品上的侍女。
平日裏看起來安分守己，沒想到，就這麼被除掉了。
“小武子。”
正當他心緒翻涌時，李雲瑞那帶着魅惑鼻音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朝他招了招手。
武飯立刻收斂所有心神，放下東西，低眉順目地快步走到李雲瑞身前。
李雲瑞伸出纖纖玉指，那鮮紅的指甲在陽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輕輕抵住了武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她的臉湊近了些，帶着濃鬱的花香和冷冽的體香，臉上依舊是那種病態卻絕美豔麗的微笑，眼神迷離又銳利，仿佛能直透人心。
“小武子，”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嫵媚誘惑，卻又像毒蛇吐信，“你知道本宮爲什麼要殺梅香嗎？”
武飯被迫與她對視，能清晰地看到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細微的絨毛，以及那雙鳳眸深處翻涌的、毫不掩飾的掌控欲和危險。
他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惶恐：“奴婢……奴婢不知道……”
李雲瑞似乎很享受他這種被迫承受的姿態，用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下頜，繼續用那誘人又冰冷的聲音說道：
“她啊……背叛了本宮，暗中向別人透露了不少不該透露的東西。所以……”
說到這裏，她語氣頓了頓，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殘忍，“本宮就將她殺了。”
說到這裏，她臉上的嫵媚笑容不變，眼神卻驟然冷了下去，雖只是一瞬，卻讓武飯脊背發涼。
【叮～情緒值+30！】
隨即，她的語氣又變得輕柔，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小武子，你不會……背叛本宮吧？”
武飯想都不想，立刻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聲音甚至因爲“急切”而微微發顫：“小武子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絕無二心！”
李雲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幾秒，似乎是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僞。
片刻後，她臉上重新漾開那妖嬈的笑容，終於鬆開了手，輕聲細語：“那就好……”
【叮～情緒值+25！】
武飯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又過了一關。
李雲瑞仿佛只是隨手處理了一件小事，心情絲毫未受影響，繼續饒有興致地挑選起花朵來。
武飯和春梅也重新投入到清洗和晾曬的工作中，花園裏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只是那濃鬱的花香裏，似乎隱隱摻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
傍晚，武飯像往常一樣，在偏殿用了簡單的晚膳後，回到了自己那間離主殿不遠的耳房。
戒嚴下的皇宮入夜後格外寂靜，他打了水沐浴，仔細擦洗掉一身汗水和花香後，正準備打坐修煉，門外卻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來的竟是春梅。
與白天那刻板模樣不同，此刻她的表情溫和了不少，手中還托着一本薄薄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線裝書冊。
“小武子，這是殿下賞你的。”春梅將書冊遞過來，“殿下說了，讓你好生修煉。這功法雖不算頂尖，但足夠你修煉到七品境界，若是悟性夠，沖擊八品也並非不可能。”
武飯心中先是一愣，隨即涌上一陣了然和慶幸。
他立刻躬身，雙手接過書冊，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激動和感恩：“謝殿下賞賜！小武子一定勤加修煉，絕不辜負殿下厚恩！”
春梅點了點頭，沒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武飯關上門，插好門閂，背靠着門板，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他低頭看着手中這本名爲《綿息訣》的功法，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讓長公主相當滿意，這賞賜既是恩典，也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捆綁和試探。
不過，這至少意味着，在短期內，他的安全更有保障了。
他走到桌邊，就着油燈翻看了一下《綿息訣》。
果然如春梅所說，是一本打基礎的內功心法，修煉出的真氣溫和綿長。
正好適合太監這種體質偏陰柔的人修煉，最高也確實能到七品，八品則需要些機緣。
比起他暗中修煉的氣經，這綿息訣簡直如同孩童的玩具。
但戲還是要做足。
他打算先花點時間熟悉一下這綿息訣，至少要在明面上練出點樣子來，這樣才能更好地隱藏氣經的存在。
……
廣信宮寢殿內。
春梅伺候着剛剛沐浴完畢、只穿着一件絲薄寢衣的李雲瑞梳理着長發。
鏡中映出李雲瑞那張沐浴後愈發顯得紅潤妖嬈的臉龐。
“功法給他了？”李雲瑞懶洋洋地問道。
“回殿下，已經給了。小武子感恩戴德。”春梅恭敬地回答。
李雲瑞對着鏡子，輕輕撫弄着自己垂落的一縷發絲，眼神幽深：
“嗯…好好觀察一陣。若是合適……以後原本梅香負責的事，或許就可以交給小武子去辦了。”
春梅梳理頭發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如常，垂首應道：“是，殿下。”
寢殿內，香氣馥鬱，燭光搖曳，映照着李雲瑞那張絕美而危險的臉龐，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愈發膨脹的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