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動掃過之後,發生了什麼?
七煞盟衆人爲何突然僵住,臉上露出極致的恐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拉長。
世界,變成了無聲的黑白默片。
在邀月、憐星,以及所有幸存的移花宮弟子那畢生難忘的、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異變,發生了!
“咔……”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幻聽般的脆響,從一個七煞盟幫衆手中的鋼刀上傳來。
他茫然地低頭看去。
只見他那柄百煉精鋼、伴隨他殺了不知多少人的大刀刀身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咔嚓……咔嚓嚓……”
那道裂痕,就像是擁有生命的藤蔓,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蔓延開來!
不!
不止是他的刀!
這一刻,詭異的“咔嚓”聲,如同死亡的交響樂,在整個山門前此起彼伏!
所有七煞盟幫衆,他們手中握着的兵器——
無論是王霸那柄重逾百斤的鬼頭大刀,還是摧心鬼手的淬毒鐵爪,又或是其他人手中的長劍、短匕、狼牙棒、判官筆……
無論是什麼材質!
無論是什麼品階!
在同一時刻,毫無征兆地,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痕!
“我的刀!”
“怎麼回事?!”
“不……不可能!”
驚恐的、不敢置信的尖叫聲,剛剛從他們的喉嚨裏擠出來。
下一秒。
“砰!!!”
仿佛是一個無聲的指令。
那數百件形態各異的兵器,在同一瞬間,齊齊爆碎!
不是斷裂!
不是破碎!
而是……化爲了最細微的齏粉!
那由精鋼、玄鐵、寒鐵鑄就的,本該堅不可摧的死亡凶器,
此刻卻像是被陽光暴曬了千年的沙雕,在一陣微風中,轟然解體!
金屬的粉末,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種詭異而絕望的光芒,然後,隨風飄散。
漫天……皆是兵器的骨灰!
靜!
死一般的靜!
所有人都被這超越了想象、顛覆了認知的一幕,給震得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妖法?!
這……是什麼神通?!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就在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吃飯的家夥化爲飛灰,心神劇震的瞬間,
那道無形的波動,才真正作用在他們的身上!
“噗——!!!”
一聲仿佛能撕裂耳膜的、整齊劃一的悶響!
以王霸爲首,七煞盟那黑壓壓的數百人,
無論實力高低,無論站位前後,在這一瞬間,竟像是被一柄無形的蒼天巨錘狠狠砸中!
他們所有人,齊齊地,向後倒飛了出去!
數百道身影,如同被狂風卷起的麥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狼狽的拋物線,口中的鮮血,在空中噴灑出一片淒厲的血霧!
“砰!砰!砰!砰!砰!”
沉悶的落地聲,如同下餃子一般,密集地響起!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前一秒還氣焰滔天、喊殺震天的七煞盟,此刻,已經全部摔倒在地!
他們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但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渾身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
體內的內力,空空如也!
那一條條苦修了數十年的經脈,此刻,像是被一股霸道無匹的力量,寸寸碾斷!
修爲,全廢!!!
一個不留!
他們沒有死。
但對於這些在刀口舔血、視實力爲生命的江湖人來說,修爲被廢,比死,還要痛苦一萬倍!
“啊……啊……”
王霸癱在最前面,他渾身骨骼仿佛都已碎裂,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一只顫抖的手,驚恐萬狀地指着那個站在大殿門口的男人。
他想嘶吼,想質問,想求饒。
可是他的喉嚨裏,只能發出“嗬嗬”的、如同漏風風箱般的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雙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囂張與殘忍,只剩下一種最原始、最純粹的,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下天罰般的……恐懼!
他終於明白了。
他招惹的,根本不是什麼小白臉,不是什麼凡人!
那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神!或者魔!
一個……僅僅因爲女兒被吵到,就彈指間廢掉他們數百人的……禁忌存在!
然而,對於這一切。
對於這足以震動整個江湖的驚天手筆。
蘇辰,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沒有再看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螻蟻一眼。
他抱着女兒,轉身,走回了大殿。
他的腳步聲,不急不緩。
在這死寂一片的天地間,是那麼的清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邀月、憐星,以及所有移花宮弟子的心髒上!
他走到那張椅子前,將懷裏已經停止哭泣,只是睜着一雙好奇大眼睛的蘇糯糯,輕輕地放回了椅子上。
然後,他拿起旁邊那本被遺落的故事書,翻開,聲音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溫柔。
“來,糯糯,我們看看,剛才講到哪裏了……”
仿佛,外面那數百個被廢掉的武林高手,那滿地的狼藉,都與他無關。
他,只是一個在給女兒講故事的普通父親。
這一刻。
整個移花宮,上至大宗師之境的邀月、憐星,下至那些剛剛入門的普通弟子。
全部,石化當場!
她們的臉上,還殘留着方才的驚恐與絕望。
但此刻,這些表情全部凝固,被一種更加極致的、名爲“震撼”的情緒所取代!
她們看着那個男人雲淡風輕的背影。
看着他耐心哄着女兒的側臉。
大腦,一片空白!
思維,徹底停轉!
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然後又被強行重塑!
他是誰?
他做了什麼?
剛才那一切……是真的嗎?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整個繡玉谷。
只有風,再次開始吹拂,卷起地上的塵埃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