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過去了。
鎮國公府的日子，流水般淌過。
聽雪閣的後院，洛璃把一個小陶罐頓在石桌上。
“我的大將軍，今天肯定能贏！”
她的小臉揚着，滿是得意。
陶罐裏，一只油光鋥亮的黑蛐蛐正抖動着觸須。
洛塵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地打開自己的罐子。
“璃兒，我的常勝王可沒輸過。”
秦天坐在旁邊，看着兩個陶罐。
洛璃把一根草探進罐裏，撥弄着大將軍。
“天哥哥，你快看，它多威風！”
秦天伸出手指，在洛璃的陶罐外壁上輕輕敲了一下。
”咚。“
罐裏的大將軍像是受了驚，猛地一蹦，撞在陶罐內壁上。
洛璃不解地看他。
秦天又在洛塵的罐子上，用同樣的力道敲了一下。
罐裏的常勝王只是晃了晃觸須，紋絲不動。
“開始吧。”秦天說。
洛塵將常勝王倒在戰場中央。
洛璃也放出大將軍。
兩只蛐蛐一碰面，大將軍便猛沖過去。
常勝王側身一躲，用長須掃了對方一下。
大將軍調轉方向，再次撲擊。
幾個回合下來，大將軍鬥志全無，被常勝王咬住一條腿，拖着跑。
“哎呀！”洛璃氣得鼓起腮幫子，“不算不算，今天大將軍沒睡好！”
她收起自己的蛐蛐，從食盒裏拿出塊桃花酥，遞給秦天。
“天哥哥，吃。”
秦天接過，小口咬着。
洛塵也拿出一塊，自己吃了起來。
“小九呢？”洛璃四處張望。
話音剛落，一道雪白的影子從假山後竄出。
九尾靈狐小九嘴裏叼着一只灰毛老鼠，跑到洛璃腳邊，放下獵物，用頭蹭她。
“小九真棒！”洛璃摸着它的頭，又從食盒裏拿出一塊肉幹喂它。
秦天看着那只已經斷氣的老鼠，又看看吃得正香的小九。
他什麼也沒說。
.....
演武場上。
蒙戰雙手握着玄鐵戟，擺開架勢。
“老大，這次我練了新的招式，你小心了！”
他大吼一聲，腳下元氣爆發，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沖向秦天。
“護國戟，撼山！”
秦天站在原地，手中木槍平舉。
他看着蒙戰，沒有看那杆勢大力沉的戟。
就在玄鐵戟即將砸到他頭頂的瞬間，他動了。
他向左側滑出一步，身體微傾。
手中的木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向上刺出。
”叮。“
槍尖點在戟杆的一個節點上。
蒙戰只覺得一股震蕩之力順着戟杆傳回，雙臂發麻。
那股撼山之力，瞬間被卸掉了七七八八。
他收勢不住，玄鐵戟重重砸在地上。
”轟！“
地面又多了一道裂痕。
“爲什麼？”蒙戰轉過身，臉上滿是困惑，“我明明鎖定了你的氣息。”
“你的力量太散。”秦天收回木槍，“你想着用戟砸我，而不是用你的身體去催動戟。”
蒙戰撓了撓頭，似懂非懂。
“再來！”
.....
他又一次沖了上去。
半個時辰後，蒙戰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演武場的地面一片狼藉。
秦天依舊站在原地，氣息平穩。
“老大，我不打了。”蒙戰擦了把汗，“我回去再想想。”
他扛起玄鐵戟，腳步沉重地走了。
.......
書房裏。
魏詩雨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北境狼族三十萬大軍南下，我朝只有十萬邊軍，糧草只夠支撐一月，且朝中主和派占上風，不願增兵，此局何解？”
秦天看着棋盤，那上面不是棋子，是山川河流，是軍陣營寨。
他沒有動棋子。
“狼族爲何南下？”
魏詩雨一愣。
“因爲北境今年遭遇雪災，缺少食物。”
“那就給他們食物。”秦天說。
“什麼？”魏詩雨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們兵力不足，還要資敵？”
秦天伸出手指，在棋盤上一個代表商路的位置點了點。
“讓戶部開放邊境互市，以三倍價格向狼族出售糧食。”
“同時，讓一個十品侯爺或將軍率領十萬大軍，在互市百裏外駐扎。”
“狼族內部並非鐵板一塊，缺糧的只是底層小妖，那些大部落的大妖並不缺。”
“高價的糧食，會讓他們的矛盾激化。”
“我們賣的不是糧食，是內亂的種子。”
“等他們自己打起來，十萬邊軍，足以將他們全部趕回雪原。”
魏詩雨看着秦天，久久沒有說話。
她面前的棋局，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她站起身，對着秦天行了一禮。
“我不如你。”
.....
其餘的時間，秦天都用在了修煉上。
體內的元氣日漸充盈，經脈被拓寬了一次又一次。
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站在了二品聚氣境的盡頭。
一層無形的壁障，擋在了前方。
他找到了正在書房看兵書的秦戰。
“爹。”
秦戰放下書卷，抬起頭。
“聚氣境，我已經巔峰了。”秦天開口，“如何突破？”
秦戰看着兒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二品之後，是三品開元境。”
“開元，意爲開辟元府。”
他伸出手，點在秦天的小腹氣海處。
“武者的兵器，平日裏都存放在元府之中，心念一動，便可召出對敵。”
“元府的品質，決定了你未來能溫養何種等級的兵器，也決定了你元氣的精純程度。”
秦天靜靜地聽着。
“要開辟元府，需要一樣東西。”秦戰繼續說，“元府石。”
“元府石分天地玄黃四個品級，品級越高，開辟出的元府就越穩固，潛力也越大。”
“府裏的庫藏，大多是地級元府石，玄黃兩級的更多。”
“以你的先天道體，必須用天級元府石。”
秦天問：“天級的，府裏沒有嗎？”
秦戰搖頭。
“天級元府石，乃是天地精華所鍾，極爲稀有。整個大乾皇朝的產出，都由工部統一掌管。”
“大乾分五部，東海、南疆、中州、江南、北地。”
“每隔一段時間，各部的州牧會將所需元府石的品級與數量上報，由工部核實之後，統一發放。”
“這個過程，很慢，也很復雜。”
秦天明白了。
這是國之重器，流程繁瑣，層層審批，不是鎮國公府說要就能要的。
秦戰看着兒子若有所思的模樣，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
他站起身，拍了拍秦天的肩膀。
“不過，你爹我，不用走工部的路子。”
他走到牆邊的櫃子前，從裏面取出一壇塵封的酒。
他拍開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溢滿整個書房。
“好久沒喝酒了。”
秦戰給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完。
又看向秦天。
“天兒，你先去聽雪閣聽會兒曲。”
他說完，提起那瓶千年好酒，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書房。
.....
傍晚。
秦戰一身酒氣地回來。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臉上卻帶着暢快淋漓的笑意。
他徑直走進秦天的房間。
秦天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本從魏詩雨那裏借來的《南疆異物志》。
“天兒。”
秦戰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放在桌上。
“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