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血肉模糊、充滿惡毒詛咒的臉,在郭芙眼前急速放大。
完了……
就在韓尼巴那雙魔爪即將觸及郭芙臉頰的刹那,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這死寂的庭院!
“咻!”
一枚不起眼的碎石,裹挾着一股遠超常人想象的恐怖勁力,如出膛的子彈般,精準地射中了韓尼巴的太陽穴!
“噗!”
沉悶的入肉聲響起。
韓尼巴前撲的身體猛地一僵,那雙小眼睛裏滔天的怨毒瞬間凝固,隨即渙散,只剩下無盡的空洞。他巨大的身軀轟然前傾,最終倒在了郭芙的腳邊,離她的繡花鞋,不過一指之遙。
腥臭的鮮血,混雜着白色的腦漿,從他太陽穴的血洞裏緩緩流出。
郭芙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得像一尊石像,後背的冷汗浸溼了粉色的羅裙。
“你幹嘛?野獸的臨死反撲最可怕不知道嗎?”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驚險!我要是投不中,投到你臉上不毀容了嗎?你想從美女變成醜八怪嗎?”
郭芙被一通訓卻沒有還口,只是低着頭偷偷瞥了楊過一眼,掏出手帕擦臉上的血。訥訥的也不敢頂嘴,像個犯錯的小媳婦。往日的大小姐脾氣在此刻收斂了。
剛剛真的嚇壞她了,‘楊過說的確實對!而且他還說我是美女!’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等下次我一定聽你的。”郭芙癟着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還下一次?!”
楊過眉頭微皺的呵斥,心中卻是一片火熱。
這小娘皮,雖然刁蠻任性,但身段容貌確實是頂尖的。這小表情,別有一番風味。這滋味,怎麼也不能便宜了日後那個蒙古野驢(耶律)齊。
他壓下心中的旖念,俯下身,用略帶命令口吻道:“行了!那個被他抓來的姑娘還被綁在那兒,你不是要當女俠嗎?快去,安撫一下她,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番話非但沒有激起郭芙的反抗,反而讓郭芙內心起了異樣的感覺。‘楊小邪好邪氣,一點也不討厭!’
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乖乖地地走向那個同樣嚇傻了的姑娘。
楊過不再理她,轉身走向韓尼巴的屍體。
他可沒忘了戰利品。
他在惡道人那身油膩的道袍裏摸索了片刻,很快,便摸出了一本用油紙包裹得很好的薄薄冊子。
展開一看,封面上寫着四個字——《全真劍法》。
“呵,又是全真教的。”楊過在心裏冷笑,“你們這門派可真是人才輩出,不是龍騎士就是食人魔,王重陽的棺材板還壓得住嗎?”
他毫不客氣地將秘籍揣入懷中。
【滴!檢測到基礎武學《全真劍法》,該武學中正平和,易於上手,是否進行簡化?】
“簡化!”
【《全真劍法》簡化完成。】
【效果一:所有刺、撩、劈、砍等主動劍招,已融入宿主肌肉記憶,化爲本能。】
【效果二:‘全真罡氣’簡化爲‘劍刃共鳴’。宿主手持任何劍形兵器時,內力將自行覆蓋劍身,提升鋒銳度與破壞力。】
成了!
楊過滿意地點點頭,又從韓尼巴腰間解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他拔出郭芙那把還插在屍體心口的軟劍,幹脆利落地將韓尼巴的頭顱割了下來,用道袍一裹,提在手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到那口煮着人腿的鐵鍋前,面無表情地一腳踹翻。
渾濁的湯水和那截白生生的斷肢滾落一地,他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走吧,我要把這裏燒了。”他對還在安撫那名女子的郭芙冷冷地說道,“這種地方,一把火燒幹淨,對誰都好。”
……
丐幫分舵。
當楊過將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往院子中央一扔時,整個分舵都安靜了。
獨眼舵主看着那張死不瞑目的猙獰面孔,倒吸一口涼氣:“是……是那個采花賊?這惡賊竟真的被郭姑娘你們給……”
“情報有誤。”郭芙此刻已經恢復了幾分大小姐的派頭,但看向楊過的眼神裏,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敬畏和依賴。她學着楊過的口吻,冷冷地對獨眼舵主道:“你們說是采花賊,結果是個食人魔。要不是我們身手了得,今天我們就回不來了!這筆賬,怎麼算?”
“是是是,是在下的疏忽!”獨眼舵主冷汗直流,連連作揖,“賞銀!賞銀加倍!不,加三倍!權當給郭姑娘和這位……楊少俠賠罪了!”
很快,三張銀票被送了上來。
郭芙看也不看,在衆人的注視下直接接了過來,一把就塞給了楊過。“這次都是你的功勞,都給你。”
楊過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收下了。他對郭芙拱了拱手:“郭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照顧我姐姐了。”
“你……”郭芙張了張嘴,想說“我跟你一起”,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有些戀戀不舍地“哦”了一聲,“那你……那你明天還出來嗎?”
“看情況吧。”楊過敷衍了一句,收好銀子,轉身便走,沒有絲毫留戀。
看着他幹脆利落的背影,郭芙心裏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離開分舵,楊過先去鐵匠鋪,花了幾兩銀子,買了一把最普通的長鐵劍。
尋了一處無人的小巷,他手腕一抖,長劍出鞘。
幾乎在握住劍柄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一股奇妙的聯系。體內的內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自行流轉至劍身,讓那柄凡鐵打造的劍刃,都泛起一層淡淡的寒光。
他隨手一揮。
腦中沒有任何招式,身體卻自然而然地刺出了一劍。
快、準、狠!
劍尖破空,發出一聲輕微的嘶鳴,精準地點在對面牆壁的一塊青苔上,力道吞吐,只留下一個針尖大小的白點,牆體卻未傷分毫。
“還行。”楊過滿意地點點頭。雖只是全真教最基礎的劍法,但經系統簡化後,已成了他的殺人本能。
他收劍回鞘,一邊往悅來客棧走,一邊盤算着回去該怎麼跟李莫愁交代。
剛走到客棧二樓的走廊,他的腳步就猛地一頓。
不對勁!
他敏銳的感知力,捕捉到了自己房間裏傳來的氣息。
那氣息,是他熟悉的,屬於李莫愁。但……太微弱了!微弱得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而且,空氣中還飄着一絲極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
“不是吧,大姐?”楊過心中一沉,“你這仇家遍天下的體質,出門探個消息‘借’個銀子,又出事了?”
他一個箭步沖到門前,猛地推開房門。
屋內的景象,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個一向高傲、清冷的赤練仙子,此刻竟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連爬上床榻的力氣都沒有。她身下的地板,暈開了一小灘暗紅色的血跡。
“師父!”
楊過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入手處,一片刺骨的冰寒,仿佛抱住的不是溫軟的玉體,而是一塊千年玄冰!她的身體冷得嚇人,連呼出的氣息都帶着白霜。
李莫愁緩緩睜開眼,那雙一向冰冷的眸子裏,此刻竟滿是虛弱和……一絲見到他後的安心。
她艱難地抬起手,用冰涼的手掌,溫柔地撫摸着楊過的臉頰,聲音氣若遊絲:“快……快走……後面……有人追……”
說完,她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我的女王陛下,你知不知道自己肚子裏還揣着一個?還敢這麼折騰!”
楊過心中瘋狂吐槽,手上動作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他抱起李莫愁,正準備沖下樓,樓梯口處卻傳來了幾個男人粗暴的交談聲。
“說!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藍布衣衫的美豔女子上來!”
“啪!”一聲脆響,伴隨着小二的痛呼。
“沒……沒看見啊幾位爺……”
“我幫你想想!”
“啪!啪!”
“別打了,我說,我說!在……在天字三號房!”
天字三號房,正是自己的房間!
楊過抱着李莫愁,立刻退了回來,腳尖一點,悄無聲息地躍上房梁,又從屋頂的天窗翻了出去。
冰冷的月光下,他抱着懷中幾乎要凍結的嬌軀,幾個起落,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另一間客房的窗外。
與此同時,幾個身影已經踹開了天字三號房的門。爲首一人,腰佩彎刀,高鼻深目,氣息沉穩。
他看着地上那灘尚未幹涸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人剛走!”話音未落,人已經翻身上來房頂,張目四望了一下,又翻身下來。“跑不遠,給我搜!”
“頭兒,”他身旁一個頭陀模樣的漢子皺眉道,“這李莫愁中了鹿杖客大人的‘玄冥神掌’,寒毒攻心,五髒六腑都快凍成冰坨了,不可能跑得遠!難道……她還有幫手?”
爲首那人冷哼一聲:“她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廢物。這嘉興城裏,誰敢幫她?繼續搜!”
天字一號房,郭芙原來住的房間。
楊過聽到門破碎的聲音,趕緊將李莫愁輕輕放在床上,飛快地扯過一旁的錦被,將她連人帶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蒼白的臉蛋。入手處,那驚人的曲線隔着被子依舊清晰可感,讓楊過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俯身將那“被子卷”打橫抱起。接着他將頭探出窗戶左右打量了一下,身形晃動就從窗戶翻了出去,落入客棧後院,然後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後門走了出去。他想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好去處。此時天字一號房的房門剛被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