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譚睿在東蘭高中讀書的時候，如果周末有空，他喜歡去東蘭革命烈士紀念館裏走走，看看那些厚重的歷史圖片和文字，重溫他太爺爺譚統南和東蘭革命的先驅韋拔群當年一起並肩作戰的崢嶸歲月。如今，他和太爺爺又一起走進那一段戰鬥的歷史時空。
1923年初夏的一個夜晚，韋拔群召集農民自治會骨幹開會。簡陋的茅屋裏，油燈的光暈映照着一張張堅毅的面孔。
“同志們，”韋拔群神色凝重，“截至目前，我們收到的控訴信中，要求懲辦韋龍甫的就有三百多起。這個惡霸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是時候跟他算總賬了！”
黃大權一拳砸在木桌上：“拔哥，下命令吧！我們早就等不及了！”
牙蘇民比較冷靜：“韋龍甫家裏養着幾十個打手，縣長蒙元良也跟他穿一條褲子，我們得周密計劃。”
韋拔群點點頭，目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譚統南身上：“統南，你把韋龍甫的罪狀整理得怎麼樣了？”
譚統南連忙拿出厚厚一沓文書：“拔哥，都整理好了。這是按村莊分類的控訴記錄，一共三百二十七起，包括逼租致死的五十三起，強占民女的二十二起，無故抓人拷打的一百多起...”
譚統南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一樁樁血淚的冤屈。
韋拔群接過文書，沉重地說：“這些都是韋龍甫欠下的血債。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跟他清算！”
會上決定，由韋拔群親自帶隊，自治會幹部和自衛軍戰士一同前往韋龍甫家，把他抓來縣參議會公開審判。
散會後，譚統南激動得睡不着覺。他來到韋拔群的草棚，見對方正在擦拭一把曲尺手槍。
“拔哥，明天我也要去！我還要帶上譚睿，他是歷史的記錄者。這樣精彩的歷史時刻，他不能不在現場”譚統南堅定地說。
韋拔群抬頭看他：“統南，這次行動很危險，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譚睿知道，他太爺爺譚統南在三打東蘭的歷史事件中，發揮神勇，正是如日中天的當打之年，他不會有什麼危險。他也知道韋拔群不會阻攔譚統南參加三打東蘭的戰鬥，而且譚統南還被委以重任，作爲二路軍的指揮員，身先士卒，表現亮眼。
“我不怕！”譚統南眼中燃着火焰，“鄉親們的冤屈，是時候討個說法了！”
韋拔群欣賞地看着這個年輕人：“好！那你跟我一起去。記住，我們不是去報仇私恨，是去爲所有受壓迫的農民討公道。”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韋拔群帶領二十多人直奔韋龍甫的宅院。譚統南緊跟在韋拔群身後，心跳如擂鼓。
韋龍甫的宅院高牆深院，朱紅大門緊閉。兩個守門的家丁見來者不善，剛要阻攔，就被自衛軍戰士制服。
“韋龍甫，出來！”韋拔群一聲大喝，震得屋檐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院內一陣騷動，卻不見韋龍甫的身影。譚統南機警地繞到宅院後門，果然看見一個身影正試圖翻牆逃跑。
“站住！”譚統南一個箭步沖上前，死死抱住那人的腿。那人拼命掙扎，一腳踢在譚統南胸口，痛得他眼前發黑，但他死活不鬆手。
這時其他同志聞聲趕來，大家七手八腳將那人按倒在地。譚統南抹去嘴角的血絲，定睛一看，正是作惡多端的韋龍甫！
“饒命啊！好漢饒命！”韋龍甫面如土色，渾身抖如篩糠。
韋拔群冷冷地看着他：“韋龍甫，你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過他們？”
戰士們將韋龍甫五花大綁，正準備押往縣參議會時，譚統南忽然想起什麼：“不好！剛才沒看見韋龍甫的小老婆，她一定是去報信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反動縣長蒙元良派來的救兵就到了。匪營長羅文鑑帶着一隊官兵，將韋拔群等人團團圍住。
“韋拔群，光天化日之下綁架鄉紳，該當何罪？”羅文鑑騎在馬上，傲慢地喊道。
韋拔群臨危不懼：“羅營長，我們這是爲民除害！韋龍甫罪大惡極，今天必須接受公審！”
雙方僵持不下時，羅文鑑突然下令抓人。幾個自衛軍戰士和自治會幹部在混亂中被捕，韋拔群見狀，知道硬拼不利，只好暫時撤退。
回到西山根據地，大家又氣又急。被抓的同志生死未卜，韋龍甫這個惡霸依然逍遙法外。
“拔哥，讓我帶人去劫獄吧！”黃大權激動地說。
韋拔群搖搖頭：“不能硬拼，蒙元良肯定加強了戒備。”
一直在旁沉思的譚統南忽然開口：“拔哥，我有個想法。蒙元良貪財怕死，我們能不能利用他這個弱點？”
韋拔群眼睛一亮：“說下去。”
譚統南分析道：“蒙元良之所以包庇韋龍甫，無非是收了賄賂。如果我們能讓他覺得，保護韋龍甫的代價遠大於好處，他可能會妥協。”
韋拔群贊許地拍拍譚統南的肩膀：“統南，你成長得很快。不過，對付蒙元良這種老狐狸，光靠威脅是不夠的。”
第三天， 韋拔群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單槍匹馬前往縣衙門，與蒙元良當面交涉。
“這太危險了！”譚統南急切地說，“拔哥，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韋拔群搖搖頭，從懷裏掏出曲尺手槍和一枚手榴彈：“人多反而壞事。你們在城外接應，如果我兩個時辰後還沒出來，就按計劃行動。”
譚統南目送韋拔群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敬佩和擔憂。他暗中召集了十幾個精幹的自衛軍戰士，悄悄尾隨至縣城外，以備不測。
果然，韋拔群進入縣衙後不久，裏面就傳來了騷動聲。譚統南心急如焚，正要帶人沖進去，卻見韋拔群押着蒙元良走了出來，後面跟着被釋放的同志們。
“拔哥成功了！”戰士們欣喜若狂。
譚統南卻保持警惕，他注意到蒙元良眼神中的狡詐，立即帶人上前接應。
“拔哥，小心有詐。”譚統南低聲提醒，同時示意戰士們形成保護圈。
韋拔群贊賞地看了譚統南一眼，繼續押着蒙元良向城外走去。過了浪團河，同志們要求蒙元良交出韋龍甫，否則不放他回去。韋拔群卻顧全大局，說服大家放走了蒙元良。
回去的路上，譚統南有些不解：“拔哥，爲什麼不趁這個機會逼蒙元良交出韋龍甫？”
韋拔群意味深長地說：“統南，革命不是逞一時之快。今天如果我們殺了蒙元良或者逼他交出韋龍甫，明天就會有更多的官兵來圍剿我們。我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必須爭取時間發動群衆、擴大隊伍。”
譚統南恍然大悟，對韋拔群的遠見卓識更加佩服。
1923年6月30日晚，總指揮韋拔群率領400多名農軍，兵分四路到達東蘭城郊預定地點，準備攻打東蘭縣城。7月1日拂曉發起攻城。縣衙門警衛隊和團總韋龍甫的反動武裝共150人槍，憑借3座炮台據險頑抗。因當時下大雨，農軍槍支被雨水淋溼，無法開槍。九曲河暴漲，南路農軍過不了河，指揮員黃榜巍在強攻中犧牲。農軍發起多次進攻，終因兵力不足、武器低劣，強攻不下，只好撤退。
第一次攻打東蘭縣城失敗後，農民自衛軍士氣受挫。特別是第一路指揮黃榜巍同志的犧牲，讓整個隊伍籠罩在悲痛和憤怒之中。
譚統南清楚地記得那個雨天，黃榜巍率領的隊伍冒雨攻城，因火藥被雨水淋溼，粉槍失去作用，在敵人的快槍火力下傷亡慘重。黃榜巍爲掩護戰友撤退，身中數彈，壯烈犧牲。
“爲黃指揮報仇！”戰士們群情激憤，要求立即再次攻城。
韋拔群雖然同樣悲痛，卻保持着清醒的頭腦。他在黃榜巍的追悼會上說：“榜巍同志的血不會白流！但革命不是莽撞行事，我們必須吸取教訓，做好充分準備。”
會後，韋拔群派譚統南前往武篆、蘭泗等地，協助黃大權、牙蘇民等人組織農民武裝。
譚統南不負重托，日夜奔波在各村莊之間。他發揮自己識文斷字的優勢，編寫通俗易懂的革命口號，教農民們傳唱：
“窮苦人家苦連連，野菜充飢又度年；韋龍甫來蒙元良，逼租通債賽閻王...農民兄弟團結起，打倒土豪分田地！”
這些口號像星星之火，迅速燎原整個東蘭縣。越來越多的貧苦農民加入農民自治會和自衛軍。
在譚統南的建議下，各村還建立了秘密交通站，負責傳遞情報和運輸物資。他精心設計了一套簡單的暗號系統，用不同的布條、竹片傳遞消息，有效避開了敵人的耳目。
一天傍晚，譚統南剛從外面回來，韋拔群就找到他：“統南，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西山弄友的瑤胞對我們還不夠信任，你去那裏工作一段時間，爭取他們的支持。”
西山弄友是瑤族聚居區，由於歷代統治者的民族歧視政策，瑤族同胞對漢人和壯人抱有很深的戒心。譚統南深知任務艱巨，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第二天， 譚統南只身前往弄友。起初，瑤民們對他十分冷淡，甚至避而不見。譚統南不急不躁，白天幫他們幹活，晚上給他們講革命道理。
一次，山寨裏爆發瘟疫，譚統南不顧被傳染的危險，日夜照顧病人，還用自己學到的草藥知識救治了不少人。他的真誠終於打動了瑤民，頭人盤阿公拉着他的手說：“譚同志，你是真心對我們好的壯人。從今往後，我們瑤寨聽你的！”
在譚統南的努力下，西山弄友的瑤胞紛紛加入農民自治會和自衛軍，拿出了珍藏的粉槍等武器。與此同時，西山的坡力、笆平、弄峰等地的壯族人民也積極響應，農民武裝迅速發展壯大。
短短幾個月時間，東蘭農民自衛軍從一千多人增加到二三千人，武器裝備也得到改善。
農軍首次攻城失利，各路農軍迅速擴充兵員，增購槍支彈藥。從7月初至下旬的20多天時間裏，農軍由400多人增加到800多人，增購30支機造步槍。
7月31日，韋拔群又率領農軍800多人發起第二次攻城戰鬥。因農軍缺乏作戰經驗，攻打東蘭城又失利。
兩次攻城雖然沒有成功，卻沉重地打擊了敵人。
1923年秋末，農民自衛軍經過充分準備，決定第三次攻打東蘭縣城。
戰前會議上，韋拔群任命譚統南爲第二路指揮，與覃孔賢共同負責從岩那進軍的任務。
“統南，你心思縝密，岩那地形復雜，需要你這樣的指揮。”韋拔群信任地說。
譚統南既激動又緊張，這是他第一次擔任如此重要的指揮職務。
戰鬥打響前夜，譚統南輾轉難眠。他起身檢查戰士們的裝備，一遍遍推演明天的作戰計劃。韋拔群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
“緊張嗎？”韋拔群溫和地問。
譚統南老實承認：“有點怕辜負大家的期望。”
韋拔群望着滿天星鬥，緩緩說道：“記得我第一次帶隊打仗時，也是一夜沒睡。但當我們爲了正義的事業而戰時，勇氣就會自然涌現。統南，你準備好了，我相信你。”
韋拔群的話像一股暖流，撫平了譚統南心中的不安。
第二天清晨，三路大軍同時向縣城發起進攻。譚統南和覃孔賢率領的第二路農軍，利用岩那的復雜地形，悄悄逼近縣城東門。
“譚指揮，城門上有重兵把守。”偵察兵回來報告。
覃孔賢提議強攻，譚統南卻仔細觀察後說：“硬拼傷亡太大。你們看，城門左側有一段城牆比較低矮，我們可以派一小隊人從那裏偷襲，打開城門。”
果然，偷襲小隊成功爬上城牆，打開了東門。農軍如潮水般涌進城去，與守軍展開激烈巷戰。
與此同時，牙蘇民指揮的第三路農軍也從虎頭山居高臨下，逼近縣衙門。黃大權率領的第一路農軍渡過浪團河，形成合圍之勢。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譚統南在槍林彈雨中沉着指揮，多次擊退敵人的反撲。在一次沖鋒中，覃孔賢不幸負傷，譚統南二話不說，背起他就往後方撤。
“別管我！繼續指揮戰鬥！”覃孔賢虛弱地說。
譚統南堅定地搖頭：“同志的生命同樣重要！”
安置好覃孔賢後，譚統南迅速返回前線。此時農軍已經攻占了大部分城區，只剩下縣衙門還在負隅頑抗。
“同志們，勝利在望！沖啊！”譚統南舉起大刀，率先沖向縣衙門。
農軍戰士們見指揮如此英勇，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攻破了縣衙門。蒙元良和韋龍甫見大勢已去，倉皇逃竄。
東蘭縣城解放了！農軍戰士們歡呼雀躍，百姓們簞食壺漿，歡迎自己的隊伍。
譚統南站在縣衙門的台階上，望着歡騰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犧牲的戰友，想起了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農民同胞...今天，他們終於贏得了第一場勝利！
攻克縣城後，韋拔群立即組織開展了系列工作：沒收韋龍甫的財產分給貧苦農民，宣布取消苛捐雜稅，公審殘餘的土豪劣紳...
譚統南負責登記和分發韋龍甫的財產。面對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糧食布匹，他分文不取，全部按需分配給困難群衆。
老農黃鼎昌分得三鬥米和一塊布，激動得老淚縱橫：“譚同志，你們真是窮人的救星啊！”
譚統南扶住老人：“黃大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從今往後，我們窮人要自己當家做主！”
在韋拔群的指導下，譚統南還參與起草了《東蘭農民自治會章程》，明確規定“一切權力歸農會”、“土地歸農民所有”等革命原則。這些文件雖然簡陋，卻是右江地區最早的革命文獻之一。
然而，革命的道路從來不會一帆風順。廣西反動政府視東蘭農民運動爲心腹大患，撤換了蒙元良，委派更加狡猾殘忍的黃瑤瓊擔任東蘭縣長。
黃瑤瓊到任後，一方面假意邀請韋拔群“共商縣政”，許諾委以高官；另一方面暗中勾結土豪殘餘，企圖鎮壓革命運動。
在一次自治會骨幹會議上，大家就是否接受黃瑤瓊的邀請展開激烈討論。
“這明顯是鴻門宴！拔哥不能去！”黃大權堅決反對。
牙蘇民則認爲：“如果不去，黃瑤瓊會說我們缺乏誠意，正好給他鎮壓的借口。”
雙方爭執不下時，譚統南發言：“我認爲可以去，但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我建議拔哥表面上接受邀請，我們暗中做好武裝接應。同時派人搜集黃瑤瓊與土豪勾結的證據，一旦他有異動，我們就公之於衆。”
韋拔群贊賞地說：“統南考慮得很周全。革命既要有勇氣，也要有智慧。”
最終，韋拔群決定不接受邀請，而是派人送去一封信，揭露黃瑤瓊的陰謀，表明農民自治會的立場。
黃瑤瓊見陰謀敗露，惱羞成怒，勾結北洋軍閥政府通緝韋拔群。面對嚴峻形勢，韋拔群決定暫時離開東蘭，前往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
臨行前夜，韋拔群特意找到譚統南：“統南，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東蘭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譚統南十分不舍：“拔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守住革命成果！”
韋拔群鄭重地說：“統南，你進步很快，已經從滿腔仇恨的青年成長爲堅定的革命者。記住，革命不是爲個人報仇，而是爲所有被壓迫的人民求解放。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相信群衆、依靠群衆。”
第二天清晨，韋拔群與陳伯民悄悄離開東蘭。譚統南等人含淚送別，心中滿是不舍與堅定。
韋拔群走後，敵人果然瘋狂反撲。黃瑤瓊派兵到處燒殺搶掠，韋拔群的秘書韋介臣不幸被捕犧牲。白色恐怖籠罩東蘭，農民運動轉入低潮。
在最困難的時刻，譚統南想起了韋拔群的囑托。他帶領自衛軍轉入深山，開展遊擊戰爭，同時秘密聯絡各村農會，保存革命力量。
每當戰士們情緒低落時，譚統南就會給大家講韋拔群的故事，講革命必勝的道理。他說：“拔哥一定會回來的！就像冬天過後一定是春天！”
在譚統南的鼓舞下，農民自衛軍克服重重困難，在右江山區堅持鬥爭，等待革命高潮的再次到來。
1925年4月，韋拔群和陳伯民果然從廣州回來，帶回了黨的領導和農民運動的新經驗。東蘭的革命烈火重新燃起，並且越燒越旺。
多年後，當譚統南回憶起三打東蘭的歲月，總是感慨萬千。在那段血與火的歲月裏，他不僅學會了打仗，更懂得了革命的真理。而韋拔群的言傳身教，成爲他一生革命道路上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右江的河水奔流不息，革命的火種代代相傳。譚統南與韋拔群等農民革命領袖們在三打東蘭中結下的革命情誼，如同右江兩岸的青山，歷經風雨而巍然屹立，成爲激勵後人不斷前進的力量源泉。
作爲三打東蘭的親歷者，譚睿只是一個戰場的觀察者，他爲農軍們的英勇奮戰精神所感動，那個時代的人，真的太艱難了。在二十一世紀，他從永安村家裏到縣城讀書時，坐着小汽車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走，他還嫌遠嫌累，他恨自己的老家爲什麼不在縣城後面那座山下。可是當年，他的太爺爺譚統南，還有成千上萬的農軍戰士，急行軍一天一夜，從上百裏路外的山弄裏來到縣城，參加攻打縣城的戰鬥。他們有的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不禁爲自己的矯情感到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