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治下樓時,意外地發現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江寶宇系着圍裙,正忙碌着,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歌。
小強蹲在它的食盆前,吃得正香。
何治皺眉,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高定西裝褲——沒有新的抓痕。
“你又想幹什麼?”何治站在廚房門口,警惕地問。
江寶宇轉過身,臉上掛着一個過分燦爛的笑:“何總早啊!伺候金主爸爸吃飯,不是我這寵物狗該幹的活嗎?”
他端着另一份早餐,把盤子放在桌上:“嚐嚐?我手藝很好的。”
何治盯着他,“昨天還把咖啡潑我身上,今天就來獻殷勤?江寶宇,你的把戲能再低級一點嗎?”
“嘖,”江寶宇擦擦手,拉開椅子自己坐下,“何總,您這就沒意思了!我想通了行不行?跟您硬碰硬,我吃虧,小強也沒好果子吃。”
他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嚼得毫無滋味,“不如老老實實當個舔狗,說不定您哪天大發慈悲,還能多給兩根骨頭。”
他說話時,眼睛瞥了一眼牆角的小強。
何治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微暗。
“你以爲說這種話,我就會信你?”
“愛信不信,”江寶宇聳聳肩,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飯我做完了,吃不吃隨您。涼了不好吃,別又怪我。”
他說完,竟真的不再理會何治,低頭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吃得格外“香甜”。
何治站在原地,看着江寶宇難得“乖巧”,何治胃裏因一夜空腹而泛起的空虛感提醒着他。
他最終還是冷着臉走過去坐下。
拿起刀叉,猶豫了一下,切了一小塊煎蛋放入口中。
火候掌握得居然不錯。
但他立刻壓下那絲荒謬的認可,冷聲道:“下次雞蛋要單面煎。”
江寶宇抬頭,挑眉:“喲,何總還會提要求呢?行,記下了,明天給您做溏心的。”
說完又低下頭,嘴角卻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有要求,就是好事。
*
午餐時間,何治正在書房處理文件,門被敲響了。
“進。”他以爲是張霖。
江寶宇探進個頭,手裏端着一個碗:“何總,忙呢?給您煮了碗面,墊墊肚子?”
何治眉頭瞬間鎖緊:“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唉,您這脾氣得改改,老生氣容易老。”
江寶宇像沒聽見,嬉皮笑臉地走進來,把碗放在書桌一角,“西紅柿雞蛋面,清淡口,不耽誤您下午開會。”
碗裏熱氣騰騰,紅色的番茄湯底,金黃的蛋花,看着就讓人有食欲。
何治瞥了一眼,喉結微動,但語氣警惕:“江寶宇,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無論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任何事。”
“知道知道,”江寶宇點頭,一副“我懂”的樣子。
“您恨我入骨,看我一眼都嫌惡心~但胃是無辜的啊何總,餓壞了還得我……哦不,張特助伺候您不是?”
他扯起一個笑,指了指碗:“趁熱吃,涼了坨了就更難以下咽了是吧!我出去了,不礙您的眼。”
他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何治盯着那碗面,熟悉的配色讓他心頭莫名煩躁。
他拿起筷子,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挑起了幾根面條。
味道……還是那樣,充滿回憶。
他猛地放下筷子,仿佛被燙到一樣。
*
晚上,何治回來得很晚。
客廳只留了一盞小燈,江寶宇窩在沙發上睡着了,電視還開着無聲的畫面。
小強蜷在他腳邊。
聽到開門聲,江寶宇揉着眼睛坐起來:“回來了?”
何治沒應聲,脫下大衣掛好,臉色疲憊。
江寶宇趿拉着拖鞋走過去,順手接過他手裏的公文包——何治愣了一下,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喝酒了?”江寶宇聞到了淡淡的酒氣,“給您倒杯蜂蜜水?”
何治看着他那副自然無比、仿佛真的在關心自己的樣子,心底的怪異感和抗拒感同時升起。
“不用。”他硬邦邦地拒絕,繞過江寶宇想上樓。
“哦,”江寶宇也不堅持,把公文包放在一旁,“那您早點休息。”
何治腳步頓住,回頭看他:“江寶宇,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寶宇一臉無辜:“沒想幹什麼啊?履行‘職責’嘛。不然哪天您看我不順眼,把我跟小強一起扔出去,我們爺倆不得喝西北風去?”
他說得坦蕩又功利,反而讓何治噎住了。
“少耍花樣。”何治最終只擠出這一句,轉身上樓。
江寶宇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
【122】。一動不動。
“任重而道遠啊,小強同志。”他小聲對腳邊的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