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個會展大廳，在一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用一種看瘋子、看傻子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個語出驚人的始作俑者——葉辰。
“大部分……都是垃圾？”
不知是誰，用夢囈般的聲音，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隨即，寂靜被徹底打破！
“轟——！！！”
整個大廳，如同被引爆的火藥桶，瞬間炸開了鍋！
“我操！這小子瘋了吧？！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張家這次拿出來的，可都是壓箱底的好料子！隨便一塊都價值百萬，他竟然敢說是垃圾？”
“譁衆取寵！這絕對是想出名想瘋了！他以爲他是誰？玉皇大帝嗎？還長了雙透視眼不成？”
嘲笑聲、鄙夷聲、怒罵聲，從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葉辰瘋狂涌來！
就連一直對他充滿信心的柳青鳶，此刻都忍不住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美眸中帶着一絲擔憂。她知道小師弟醫武雙絕，可這賭石一行，水深無比，所謂“神仙難斷寸玉”，他這麼說，實在太過狂妄了。
而反應最激烈的，莫過於站在張天德身邊的一位身穿唐裝、山羊胡、仙風道骨的老者。
他，正是張家這次花重金，從外省請來的、在國內鑑寶界都享有赫赫威名的鑑寶大師——王承恩，人稱“玉手”王大師！
更是……張家早已買通的，最大的托兒！
“放肆！”
王大師氣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葉辰的鼻子，聲色俱厲地怒斥道：“黃口小兒，乳臭未幹！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老夫玩了一輩子的石頭，也不敢說這種大話！你一個連玉石毛料皮殼都認不全的門外漢，憑什麼在此大放厥詞？！”
“這裏每一塊原石，都是老夫親手挑選、親自開窗的精品！你一句‘垃圾’，不僅是在侮辱張家的信譽，更是在侮辱老夫一生的心血！！”
王大師這番話說得是義正辭嚴，擲地有聲，瞬間便引來了全場賓客的一片叫好與附和。
“王大師說得對！這小子就是個攪屎棍！”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快給他趕出去！”
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張偉，心中那股被壓抑的怨毒與恨意，此刻已經盡數化爲了狂喜！
機會！
一個將葉辰徹底踩死、讓他當着全江海市名流的面顏面掃地、淪爲笑柄的……絕佳機會！
他強忍着心中的激動，猛地上前一步，臉上掛着最惡毒、最譏諷的笑容，指着展台中央一塊被射燈重點照射、標價高達五百萬的“鎮場之寶”，對葉辰發起了最囂張的挑釁：
“小子！你他媽不是能裝嗎？！”
“看見這塊石頭沒有？這可是王大師親自鑑定，斷定必出極品‘帝王綠’的料子！”
“你不是說這裏的都是垃圾嗎？敢不敢，跟老子賭一把大的？！”
張偉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怨毒的快-感！
“我們就賭它！當着全場所有人的面，立下字據！”
“你要是輸了，就從這裏，像條狗一樣，跪着爬出會展中心！然後再學三聲狗叫，給我，也給王大師，賠罪道歉！”
“怎麼樣？你個廢物，敢不敢玩？！”
嘶——
此言一出，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狠了！
這個賭注，簡直是歹毒到了極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打臉了，這是要將一個人的尊嚴，徹底碾碎，讓他從此在江海市再也抬不起頭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到了葉辰的身上。
他們想看看，這個狂妄的小子，該如何收場。
然而，葉辰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用“望氣術”掃了一眼那塊被吹得天花亂墜的五百萬原石。
只見那石頭的表皮窗口處，確實縈繞着一絲淡淡的綠氣，但在那綠氣的下方，卻是一片深沉的、如同死水般的灰敗之氣。
典型的“靠皮綠”，也叫“一線天”。
裏面，別說帝王綠了，連塊豆青種都開不出來。
一塊標準的，坑死人不償命的……大廢石！
葉辰心中冷笑，這張家，爲了回籠資金，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他看着張偉那副自以爲勝券在握的囂張嘴臉，將計就計，淡淡地開口道：“賭，可以。”
張偉大喜過望！
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真的敢接招！
“但我贏了，又如何？”葉辰話鋒一轉，反問道。
“你贏了？”張偉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狂妄地大笑道，“你要是能贏，這塊五百萬的石頭，老子買了，當場送給你！就當是……給你這種窮鬼的施舍了！”
“我對垃圾，不感興趣。”
葉辰緩緩地搖了搖頭，那輕描淡寫的五個字，再次讓張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葉辰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定格在張家家主張天德那張陰沉的臉上。
他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爲之瘋狂的賭注！
“我贏了，你們張家這次拍賣會，所有待售原石的最終定價權……”
“必須，由我說了算！”
“轟——！！！”
如果說，張偉的賭注是歹毒。
那麼，葉辰的這個賭注，就是……誅心！
這等於，是要將張家這次用來救命的拍賣會，其經濟命脈，徹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
張天德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但，還沒等他開口，他身邊的王大師，已經撫着胡須，傲然冷笑道：“好狂的小子！張家主，答應他！老夫倒要看看，他今天，怎麼贏！若是讓他贏了，老夫這雙招子，當場就自廢掉！”
王大師都發話了，張天德和張偉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也徹底煙消雲散！
在他們看來，有王大師這尊大神坐鎮，葉辰，必輸無疑！
而一旦葉辰輸了，他不僅要當衆受辱，更是連帶着他背後那位柳神醫，都要跟着一起丟人現眼！
這是一箭雙雕的絕佳機會！
“好！我答應你！”張天德一拍桌子，當機立斷，生怕葉辰反悔，“我們就請在場的各位名流，做個見證！口說無憑，立字爲據！”
很快，在拍賣會主辦方的公證下，一份賭約被當場擬定，雙方籤字畫押！
全場的賓客，都興奮了起來！
氣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手機，要親眼見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葉先生”，是如何被張家，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
在萬衆矚目之下，葉辰緩緩地，走到了那塊價值五百萬的“帝王綠”原石面前。
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像其他賭石專家一樣，拿出強光手電，仔細地觀察皮殼、蟒帶、鬆花……
然而，葉辰卻連看，都懶得再多看一眼。
他只是，隨意地，伸出修長的食指，在那塊巨石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地，敲擊了一下。
“咚。”
一聲輕響。
然後，他便收回了手，轉過頭，對旁邊早已待命的解石師傅，用一種平淡到近乎命令的語氣，淡淡地說道：
“不用切了。”
“從我剛才敲擊的那個點，往下三寸，用砂輪，輕輕一抹，就開了。”
“裏面……”
“空空如也。”
此言一出，全場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強烈的哄笑聲！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以爲他是誰？神仙嗎？敲一下就知道裏面是空的？”
“裝！你就繼續裝！等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解石師傅也是一臉的半信半疑，但賭約已立，他也只能照做。
他啓動了砂輪機，刺耳的“滋滋”聲，瞬間響徹整個大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那高速旋轉的砂輪，按照葉辰所指的位置，輕輕地，向下一抹……
石皮，應聲脫落。
沒有想象中那璀璨奪目的帝王綠！
也沒有任何一點綠意！
露出的，只是一片……
灰白色的，如同路邊最普通不過的頑石一般的……
石頭芯子！
“垮了……”
“真……真的……是空的……”
全場，死寂！
那刺耳的砂輪聲，仿佛還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而眼前的現實，卻讓所有人的大腦，都陷入了徹底的……當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