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着雪沫子掃過街面，在牆角打着旋兒，發出“嗚嗚”的哨音。天漸漸亮了，街上的雪被踩實了，凍成一層青黑的冰殼，溜光鋥亮地反射着路燈的殘光。早起的小販推着獨輪車，車輪碾過冰棱，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熱氣從蒸籠裏竄出來，在冷風裏翻卷幾下，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街邊的老柳樹掛滿霜，枯枝低垂，像老人僵硬的指節，偶爾被風刮得“咔吧”一響，抖落幾粒雪渣。"啊～舒坦！"早點鋪子的門簾一掀，路明邊說邊在幾個食客異樣的眼神中從店裏出來，成人拳頭大的肉包子，路明一口氣吃了十個還喝了三碗棒碴粥。大家看他這麼吃，都怕他撐死！切～能吃怎麼了，正長身體呢，能吃是福，又TM不是不給錢 ，糟糕的家夥真的很糟糕！
去衛生院的路上路明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老頭蹲正在牆角，草靶子上的冰糖殼凍得發亮，紅山楂裹在透明的冰凌裏，像一顆顆封存的火。
饞鬼附體，路明又買了五根糖葫蘆。
縣衛生院被臨時改造成考場，牆上是"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標語，考生們來自縣裏各個大隊，身份各異卻懷揣同樣理想。
縣衛生院是棟褪了色的紅磚房，門楣上"救死扶傷"四個字的金漆已經斑駁。走廊裏擠滿了人，路明看見好幾個別的大隊知青，因爲只有他們穿着橄欖綠的衣服。牆角蹲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正在翻一本卷了邊的《農村常見病防治》，手指頭上的老繭把書頁磨得譁譁響。
"肅靜！我姓張，是你們今天的監考老師。現在宣布考場紀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敲了敲搪瓷茶缸，"今年考試分筆試和實操兩部分，成績優異者將獲得縣裏頒發的衛生員資格證，以及獎勵一個醫藥箱。"他身後牆上貼着大紅標語，墨汁淋漓地寫着"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
路明分到靠窗的位置。木桌上的藍漆剝落得厲害，露出木頭本色的地方被人用鉛筆寫滿了公式和藥名。他摸出英雄牌鋼筆，試卷油印得不太清楚，第一道題問的是"如何用針灸治療瘧疾引起的脾腫大"。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雪，教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路明看見前排的女知青把凍紅的手湊到嘴邊呵氣，她棉襖袖口磨破了，露出灰白的棉花。突然，隔壁診室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大夫！救命啊！我媳婦要不行了！"
張醫生手裏的試卷譁啦掉在地上。走廊裏雜亂的腳步聲像爆豆子似的，有個穿將校尼大衣的小夥子直接撞開了考場門："張大夫！長興鄉的產婦大出血，衛生所處理不了才送來的！"
考場頓時炸了鍋。路明看見張醫生的白大褂下擺掃過桌角，三步並兩步沖了出去。不知誰喊了句"咱們也去看看"，二十多個考生呼啦啦全站了起來。
產房裏彌漫着血腥味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氣味。擔架上的女人臉色慘白，藍布棉褲已經被血浸成了紫黑色。接生婆滿手是血地攥着團棉花，嘴裏不住念叨："早晨還好好的，突然就血崩了..."
張醫生指揮着："你去燒開水！你去拿血壓計！"張醫生單膝跪在水泥地上，白大褂立刻沾上了暗紅的血跡，"得先止血！"護士慌慌張張地翻着櫃子："止血鉗都在消毒鍋裏煮着"
路明突然說到"可以用新鮮三七搗碎敷在子宮穴上，配合按壓足三裏..."話沒說完就被穿將校尼大衣的男子打斷："別添亂！"
"等等！"張醫生抬頭看了眼路明胸前的準考證，"你說的方法理論上可行，但衛生院現在沒有三七..."
"針灸針有嗎？我也可以針灸止血，不過有幾個穴位比較隱私。可能會有冒犯！"
"這時候就別在乎這個了，救人要緊"張醫生滿手血污的說
小護士用酒精棉清理產婦額頭的冷汗，那個翻書的老農不知從哪找來艾條，正對着產婦的腳底板熏灼。
路明用酒精擦拭着針，然後幾針下去產婦的血終於止住，張醫生趁此機會把孩子接生出來。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路明襯衣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染上了血跡。張醫生用紗布擦着眼鏡，突然對滿屋子的考生說："今天的考試繼續。剛才參與搶救的，說說你們用了哪些處理方法？"
走廊裏的廣播突然響起《紅太陽照邊疆》的旋律。路明看着窗外，雪地裏雜亂的腳印正被新雪慢慢覆蓋。他想起赤腳醫生手冊扉頁上那句話："赤腳醫生是貧下中農自己的醫生，要急貧下中農之所急..."
考試結束，二十幾個考生。包括路明在內，只有三個人通過。衛生院領導當場給路明三人頒發行醫證書，張醫生也給三人每人分發一個醫療箱，箱子裏有一個聽診器，一個鐵盒裏面裝着針管，針頭，手術刀，剪子，鑷子，鉗子，另外還有一條壓脈帶，一瓶酒精，一些棉花，和幾種常見的藥。到路明旁邊的時候，拍了拍路明嗯肩膀，"你的醫術很棒，加油努力！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縣衛生院找我。"
"一定，不會讓張醫生失望"
中午大家在衛生院食堂吃了一頓飯，飯後大家各自分別。
回家的路上，路明背着藥箱哼着小曲兒
系統，給給本大爺抽獎
嗶～本周籤到 白銀（婦科病經驗書一本，可以宿主擁有五年婦科臨床經驗）
正好自己婦科不是很擅長，正好補齊這一個短板
路明連家都沒回，就直接去劉國強家了。
"大爺，大娘，在家嗎？"
劉國強媳婦開門看到來人是路明，趕緊說到"小路啊，快進屋，快進屋。"
"吃沒吃飯啊，沒吃座下陪我吃點"劉國強看到進來的人是路明
"還真沒吃，從縣裏回來就直接來您這了，家都沒回，就想着來人家蹭一頓呢"路明上炕挨着劉子吟坐過去
"看你這樣，考試通過了？"劉國強滿懷期待地望着路明
"過了，手拿把掐"路明一邊筆畫着讓小西八破防的手勢，一邊從懷裏掏出行醫證書遞給劉國強
劉國強連忙接過和媳婦一起仔細看了起來。劉子吟這時也偷偷過去看了一眼
就那麼兩頁紙有什麼可看的，有飯不吃，閒的！路明一點也沒拿自己當外人，吃的可歡了！
看了得有五分鍾，劉國強把證書遞給路明，對着媳婦說道"今天高興，把酒拿來，得喝二兩"
劉子吟一邊吃飯一邊看着路明。這個小壞蛋可真厲害！
吃完飯，大家坐在炕上閒聊。路明掏出給劉國強買的栓扣分體式氣體打火機，給劉國強點上煙。又把打火機給劉國強顯擺。"看看這是啥？"
劉國強把打火機拿在手上把玩，一邊好奇的問"這是老毛子那邊的東西吧，這做工真精致"
"喜歡嗎，送你了"
"別開玩笑"說完把火機還給路明
"和你開什麼玩笑啊。我去縣裏黑市溜達，看見它一眼就相中了。我又不抽煙，就是特意給你買的。"又把打火機塞回劉國強手裏
"你看你買這玩意幹嘛，去回縣裏給自己買點東西。你給他瞎買什麼東西。這什麼打火機和火柴有什麼不一樣，出來的不都是火，一樣用的東西。花這冤枉錢！"
"這東西沒多錢，就是不好弄，比較少。江對面和毛子關系好，這是他們那邊的人弄到上咱們這邊買的。我不光給我大爺買東西了，給大娘你也買了。"說着路明掏出萬紫千紅遞給劉國強媳婦
"我在供銷社聽旁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說這東西好用，用這個抹臉抹手，冬天不裂口，還有香味，大娘你試試，好用下回我去縣裏再給你捎幾個回來"
"媽呀，還有我的呢，這萬紫千紅以前用聽人說這個東西好，自己還沒用過呢。這回是沾你的光了"說完白了一眼劉國強
"瞧你您這話說的，沾什麼光啊。我第一次見您，就覺得您親切，就和我媽媽一樣，給您買那不是應該的嘛。"路明兩句話就給劉媽哄的心花怒放
路明的又轉頭看向劉子吟，正巧她也看向路明，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產生了一些不可言喻的微妙變化。
路明遞給劉子吟一個包裹
"呀，是糖葫蘆！送給我的嗎？"
"對，給你買的。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人賣，應該是新沾出來的，就買了兩串！"
"謝謝你，真甜。你也吃"劉子吟舔了一口糖。把另外一根遞給路明
"我不喜歡吃酸的，你留着下頓在吃吧！"路明看着劉子吟的紅彤彤的小嘴。他不想吃糖葫蘆，他想吃點別的
"咳！咳！咳！"
"嗓子不舒服就多喝水，瞎咳咳什麼。我看你就是煙抽的少了，你再多抽點，把肺子抽壞了，就不咳嗽了！"劉媽郃愣一眼劉國強。這麼曖昧的氛圍，你吱個屁聲啊
"大爺，準備讓我在哪看病啊？"路明替劉國強解圍
劉國強給了一個你小子懂事的表情
"這事，明天吃完早飯，你去大隊部，我把賀書記和錢易得都叫上。咱們一起商量一下。這種事不和他倆知會一聲不合適。有他倆幫忙，對於你來說好開展工作，也沒人敢搗亂！"
"那行，明天我早點去"
"不用太早，九點鍾就行。不用幹活多睡會。"
"行，我知道了"說完路明起身準備回家。就看見劉子吟指着自己胸前"啊，你流血了"
路明低頭一看，自己剛才從懷裏拿東西，把棉衣的扣子解開，露出了裏面沾血的襯衣。
"那裏出血了，怎麼回事"劉媽趕緊過來查看。
"沒有出血"路明趕緊解釋這是因爲考試的時候，縣衛生院突然來了一個難產大出血的產婦，這是自己給產婦施針止血的時候不小心粘上的。
"小路，真厲害，難產大出血都能救回來！"劉媽對着路明誇獎
"沒有，沒有。我就是幫忙止血了，接生和救治產婦的是衛生院的醫生"
"那你也是可以，能和衛生院專業的醫生一起治病，那是一般人能做到嗎。趕緊把襯衣脫了，大娘給你洗洗"
"不用大娘，我回去自己就能洗"
"趕緊脫，這血跡你不馬上洗就洗不掉了，你這件衣服就白瞎。還等我上手給你脫啊"
"不用，不用"路明看推脫不掉，只好脫掉棉衣開始解襯衣扣子
"老劉，給小路拿一件你的襯衣，先讓小路穿上，別在凍感冒了！"
"不用忙了，大爺！我裏面還有一件衣服"路明脫掉襯衣遞給劉媽，露出裏面的跨欄背心。路明吃得那麼多，在這個時候看出來不白吃了。平常穿衣服看不出來，這時候衣服一脫，那一身的肌肉。在別人身上鬆鬆垮垮的背心，在路明身上被撐得成了緊身衣。
"你小子身材可以啊，我當兵的時候都沒有你現在這個身板，現在就更不行了，老了啊"劉國強拍着着自己九九歸一的腹肌說道
"這身體真棒，肌肉邦硬"劉媽捏了捏路明的手臂
劉子吟見路明露出上身趕緊用手把眼睛捂上，如果手指縫不是那麼大就更好了。傳言果然沒錯，女人就是比男人更好色
路明趕緊把棉衣穿上，他倒不是冷。只是當着劉子吟的面這麼露着不合適，劉爸劉媽還在呢。要是劉子吟一個人，路明讓她看個夠，脫光了看都行
"大爺大娘，我就回去了，衣服過兩天我再來取。你們也休息吧，再見"這不就有下次再來的理由了嗎。沒啥事他也不好總往劉國強家跑
"劉子吟小姐姐，再見"路明對着劉子吟拜了拜手，就出門了
"小路啊，走路慢點啊。冬天沒什麼事就過來玩，我們家子吟也沒什麼朋友就自己在家待着。和你是同齡人，能說到一起去！"劉媽把路明送出門
"知道了，大娘。不忙我就來溜達，你進屋吧，外面怪冷的！我回去了"
路明回到家，看到爐膛子裏燃盡的灰燼子，還有沒有上凍的水缸。猜到應該是劉國強過來給燒的火，只有他有自己家的鑰匙，路明走之前留給劉國強的。不然東北冬天的溫度，兩天不燒火，屋裏得跟冰窖似的。水缸都得凍裂了。點爐子燒炕，屋裏溫度上來了以後，洗臉洗腳上炕，被窩裏路明想着明天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