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到了沙河鎮驛站之後,蘇柒站在驛站門口十分的糾結,李家村這事不尋常。
只是聽那胖大嬸話裏話外的意思,那村裏的人可沒把女孩兒當人,她這麼貌美如花的,萬一被村民覬覦怎麼辦?
"唉!"
總感覺李家村有好多的功德在等她,舍不得啊舍不得!
"咦?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劉瑞走出驛站就看到一個姑娘站在門口,仰頭望着天嘆氣。
"是你啊!好心人。"
蘇柒扭頭就看到劉瑞帶着兩個衙役咧着個嘴朝自己走來。
"我不叫好心人,我叫劉瑞。"
劉瑞白胖的臉上滿是惋惜,這姑娘不但臭,記性還不好。
"……"
"你弟弟呢?"
劉瑞左張右望,不見那個喜歡抱着桃木劍的少年。
"他有事,去青陽觀了。"
蘇柒挑眉看了看跟在劉瑞後面,一左一右握着大刀,神情嚴肅的衙役,低聲問道:"你這是犯了什麼事?"
"……"
"少爺,再不走,一會到了李家村天都要黑了。"
錢祿往前一步,低聲提醒道。
李家村?
他們要去李家村?
蘇柒雙眼一亮,期待的看着劉瑞:"我能和你們一起去李家村嗎?"
"你去李家村做什麼?"
劉瑞疑惑的看着蘇柒。
他是因爲有村民來報官,村裏的女孩兒失蹤了,他爹走不開,他先來看看什麼情況。
蘇柒拍了拍身後的葫蘆:"看不出來嗎?我去捉鬼!"
"……"
果然這年頭不能說真話,劉瑞看智障的表情太明顯了,蘇柒很難不遷怒系統:"都怪你!沒事變成這麼大一個葫蘆做什麼?!"
"……"
是是是,都怪它,它就該變成一個小巧的葫蘆,生出兩片葉子讓她頂在頭頂!
明明是豔陽高照,李家村卻宛如漆黑的深夜,只有村子裏那座古老的祠堂裏亮起微弱的燭光。
李家村的衆人聚集在祠堂內,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
微弱的燭光在風中搖曳不定,將衆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牆壁上,影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跳動、變形,仿佛隨時都會從牆上撲下來。
祠堂的正中央擺放着一排破舊的牌位,牌位上祖先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但此刻卻仿佛有一雙雙無形的眼睛從牌位中透出,冷冷地注視着衆人。
牌位前的香爐裏,幾縷殘香冒着嫋嫋青煙,那青煙在空氣中盤旋上升,逐漸幻化成各種詭異的形狀,時而像張牙舞爪的惡鬼,時而像扭曲的人臉,讓人不寒而栗。
衆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出。蔡娘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她的牙齒在嘴裏“咯咯”作響,雙手緊緊地抓住身邊李福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這恐怖世界中唯一的依靠。
李福的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汗水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但他卻渾然不覺,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祠堂外,地面上仿佛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這霧氣帶着絲絲縷縷的寒意,在空氣中緩緩流動。
就在這霧氣之中,衆多嬰鬼若隱若現。
它們身形稚嫩,小小的身軀像是被一層淡淡的幽光所包裹,幽光時而閃爍,時而黯淡,使得它們的身影越發詭異。
有的嬰鬼歪着頭,空洞的眼眶中閃爍着微弱的藍光,直勾勾地盯着祠堂緊閉的大門,它們有的在空中緩緩飄浮,小小的四肢如同虛幻的影子,隨意地擺動着。
還有的嬰鬼則蹲在地上,用那蒼白且瘦骨嶙峋的小手在地面上無意識地劃動着。
"枯井深,枯井冷,"
"井中誰的魂魄在等?"
"三更時,井邊望,"
"影子搖搖手,叫你別停步。"
一陣歌聲由遠而近,聲音說不出的空靈動聽。
聲音在祠堂外停了下來,嬰鬼們嘻嘻笑着朝聲音的主人爬去,尖利的鬼音穿透祠堂內衆人的耳膜。
祠堂裏的小孩受不了這恐怖的氛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一哭,其他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來。
祠堂裏的衆人手忙腳亂的去捂自家小孩的嘴。
"是春杏!是春杏!她來復仇了!"
老村長顫抖着手指着祠堂外面。
"造孽啊!好好的你們爲什麼要逼死她!現在可好了!她來復仇了!我們一個也別想活!"
恐懼爬滿老村長的臉,身體抖的如篩子。
蔡娘鬆開李福的手臂,當初……當初是李福看上了那三十兩,提議再把春杏賣了的。
"咯咯咯!各位叔伯嬸嬸們這些年過的可好啊?"
陰風不停的撞擊祠堂大門,砰的一聲,大門被撞開了!
春杏就那麼俏生生的站在祠堂門口,周身繚繞着黑氣,身上爬滿了嬰鬼,只留出她那張稚嫩慘白的臉。
春杏歪着腦袋笑吟吟的看着祠堂裏的衆人:"姐姐們,和自己親人打個招呼吧!"
春杏話音一落,祠堂外的嬰鬼和她身上的嬰鬼嬉笑着朝祠堂內的衆人爬去!
"啊!啊——!"
"救命啊!"
"春杏!我錯了,放過我吧!"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連滾帶爬的跑出祠堂,嬰鬼嬉笑着四肢並用緊追着他離去。
一個嬰鬼嬉笑着爬到老村長身上,老村長兩眼一翻,竟是活活嚇死了!
這下祠堂裏的衆人再也待不住了,連滾帶爬哭嚎着往外跑,連自己小孩都不要了!
嬰鬼避開嚇的直打嗝的小孩們,往自己親人爬去!
蔡娘也想跑,但她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
一個嬰鬼爬到蔡娘身上,緊緊摟着蔡娘的脖子,冰冷的小臉貼在蔡娘臉上,笑得十分開心。
蔡娘的眼淚混着鼻涕往下淌,極致的恐懼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嘻嘻~你想往哪去啊?"
春杏手一勾,一道黑氣纏住往祠堂外爬去的李福。
"春杏,我錯了!求求你!我還不想死!求求你了!"
李福趴在地上不停的給春杏磕頭,一股黃色的液體從他身下流出。
"李叔,那井裏好冷啊!好冷啊!爲什麼要賣了我啊?我沒吃你們家飯,我是阿爹養大的!你們憑什麼要賣我呢?"
春杏臉上掛着笑,聲音越發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