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頓時急了,手忙腳亂地褪下手表塞回顧婷婷手裏,聲音帶着哭腔:“不、不是偷!是婷婷借給我戴的!”
她用力扯着顧婷婷的胳膊,哀聲懇求:“婷婷,你快告訴顧團長是你借給我的啊!不然我這輩子就毀了……你忍心看我坐牢嗎?”
顧婷婷見她樣子可憐,實在不忍心送她去坐牢,一咬牙承認了:“是我借給芳姐的。哥,你別叫公安了。”
“你借的?”顧宴琛冷笑一聲,“那李嬸拿的包,難道也是借的?”
李翠娥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是我鬼迷心竅,不該拿家裏東西,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兒媳婦是城裏人,她家從來瞧不起我們鄉下人,我這才想拿個包充充門面。”
“要是我男人還活着,我怎麼會被這麼欺負啊!”她說着癱坐在地,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顧父,嚎啕大哭起來:“顧教授,你還記得我男人嗎?當年你們一家下放,他看你們可憐,沒少幫忙啊。 ”
顧父顧母聞言,神情一滯。
當年他們全家下放,李嬸男人確實幫了他家不少忙,算得上是他家的恩人。
想到往事,顧父重重嘆了口氣:“看在你們孤兒寡母不容易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吧。”
顧宴琛眸光一沉。
又是這樣。
每次李嬸犯了錯就會搬出已故的張叔,逼他爸媽一次次心軟讓步,這才慣得她倆愈發囂張。
可這次牽扯到林悅,絕不能輕易罷休!
他正要開口,身旁卻傳來林悅一聲輕呼:“我的頭好痛……”
她算是聽明白了。
怪不得這倆保姆敢沖她動手,原來是挾恩圖報!
不過,想在她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門都沒有!
她身子一軟,作勢就要倒下,顧宴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顧家人見到這一幕,才想起來林悅才是受害者,頓時有些尷尬。
顧母連忙讓兒子將林悅扶到臥房躺下,又吩咐李嬸沖了杯糖水,親自小口小口地喂她喝下。
林悅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幾口溫熱的糖水下肚,面上才稍稍恢復了些血色。
顧母見她這副模樣,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
可一想到自己當年下鄉受傷,是李嬸男人冒着傾盆大雨將她背到衛生站,才保住了她一條命,終究還是狠不下心送李嬸和張芳去派出所。
“林小姐,”顧母柔聲開口:“你身體還好嗎?”
林悅緩緩睜開眼,對上顧母關切的視線。
因爲“愛華基金會”的緣故,每逢節日,就會有志願者爲孤兒們送上一份來自“愛華媽媽”的禮物,這是她從小最快樂的時刻,連帶着也對顧母王愛華頗有好感。
此刻見到真人,看對方目光溫柔,便更喜歡了。
她刻意強撐着坐直身子,唇角牽起一抹淺笑:“謝謝伯母關心,叫我小悅就好,我已經好多了。”
顧母見她被欺負了,身體難受還打起精神回應自己,態度端正有禮,心中頓時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
可想到李嬸的事,她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小悅,今天的事確實是李嬸不對。但她家對我們有恩,你看……能不能看在我們家的份上,不報公安了?”
“不行!”不等林悅回答,顧宴琛斬釘截鐵地打斷,“今天敢偷東西打人,明天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不能輕易算了。”
顧母趕緊解釋:“當然不是算了。”
她當即朝門外的李嬸母女喝道:“李嬸、張芳,還不過來向小悅道歉!”
李翠娥和張芳聽到這話,差點氣得兩眼一翻昏過去。
明明是她們挨了打,現在卻變成她倆打了人,還得給那小賤人賠禮道歉?
她們鄉下橫行慣了,進城後又有顧家照顧,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倆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去道歉。
可顧宴琛在一旁虎視眈眈,又沉聲催促,二人最終只得硬着頭皮上前。
“對不起,林姑娘,之前懷疑你是小偷才鬧了誤會。”李翠娥低聲道。
林悅知道她不情願,但也不在意,只眯着眼呵呵一笑,轉頭看向張芳。
張芳今天在顧宴琛面前丟盡了臉,羞憤難當,帶着哭腔道:“對、對不起......”
等倆人道完歉,顧母立刻小心翼翼地開口:“小悅,你看今天的事......?”
林悅心裏門兒清,倆人今天本就沒對她造成什麼實質傷害,頂多算是出言不遜。
她也已經親手教訓過她們,這會兒得了道歉,本該就這樣算了。
但一想到情報上說倆人長期偷顧家的錢,還在外面借顧家身份招搖撞騙,她又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至少得讓倆人出點血。
見林悅沉默不語,顧母皺了皺眉,面露難色。
守在門口的顧婷婷見母親如此低聲下氣,林悅卻仍不鬆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沖進屋內:“你夠了!說到底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跑來我家,也不會出這些事!”
“顧婷婷,這就是你的教養?”顧宴琛厲聲喝止,“道歉!”
顧婷婷被她哥凌厲的目光一掃,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抱歉。”
林悅見顧宴琛這塊大冰塊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一直維護自己,心裏暗爽。
看來昨日幫他解決密文的問題,已經打破了對方心裏對自己的懷疑。接下來只要顧宴琛能一直站在她這頭,她有信心,攻略下顧家其他人也只是遲早的事!
她揉了揉額頭,看向顧母輕聲道:“伯母,我倒不是非要怪李嬸,只是頭真的好痛,不知道要在家裏靜養多久,吃多少營養品才能補好......”
顧母聞言,心裏鬆了口氣:“這事好辦,你在家裏住下安心養傷,再讓李嬸賠你醫藥費買些滋補品好好補補。就賠......”
“五塊......”她留意着林悅的神色,見對方不爲所動,忙改口,“十塊怎麼樣?”
林悅如今身無分文,聽到有錢拿,心裏立刻樂了。
但嘴上還是正色道:“既然伯母開口,我也不想讓您爲難,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我不報公安了。”
顧母一喜,忙示意李嬸掏錢。
“什麼?要我賠錢?!”視財如命的李翠娥立刻跳了起來。
顧宴琛聲音一沉:“傷人賠錢,天經地義,還是你想見公安?”
顧母語氣不悅:“你們將小悅傷成這樣,賠十塊已經算輕的了。”
十塊錢對顧家不算什麼,她本可以替李嬸出了。
但一想到李嬸偷偷背丈夫送她的皮包出去溜達,心裏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決意要讓李嬸自己出這個血。
李翠娥:?
她們將林悅傷成哪樣了???
明明自個連對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着,這會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可爲了不見公安,她只能悻悻地捅了捅女兒的胳膊肘。
張芳在顧宴琛的注視下,咬着牙不情不願地從褲兜掏出一把零錢,湊足十元往床頭櫃上一扔,扭頭哭着跑回房去。
顧婷婷見狀,也顧不上別的,連忙追了上去。
林悅見討厭的人走了,又瞥了眼一旁的一沓零錢,眼裏盡是笑意。
今天這仗,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