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晚的聲音,沈畫簡直要嚇死了。
她穿書前的那個年代,男女朋友就算是同居了,一拍兩散也無所謂。
可七十年代,大家思想保守,要是讓蘇晚看到陸景戰衣不蔽體地在她房間,肯定會認定他欺負了她,讓他對她負責。
她可不想讓未來的最強大佬認定,她厚顏無恥想賴上他!
意識到她方才沒從裏面鎖上門,她嚇得都想讓陸景戰鑽床底下去了。
只是,床底下放了太多東西,陸景戰這大塊頭,根本就鑽不進去。
她的房間裏面,也沒有可以藏身的櫥櫃,見蘇晚敲了下門後,門自然敞開,她大腦一片空白,直接拉開被子蓋住了她和陸景戰。
沈畫現在蓋的,是她之前給顧家準備的那床八斤多重的雙人緞面厚被子,能嚴嚴實實遮住她跟陸景戰。
蘇晚在沈家住了那麼多年,卻沒幾件真正屬於她的東西。
昨天她在沈家幫蘇晚收拾東西,發現蘇晚的幾件衣服,也破舊得沒法看了。
看着蘇晚抱着的那個小小的包裹,沈畫心裏很不舒服,指揮陸景戰,直接扛走了沈老太新給沈明月做的被褥。
沈老太急得又開始撒潑打滾、嚎叫罵街,但陸景戰擰斷雞脖子後,手上沾了血。
而他這只血淋淋的手上,還握着一把菜刀,饒是沈老太再潑辣,也不敢跟他硬碰硬。
她讓蘇晚提着那兩只雞,她又帶着陸景戰去沈家廚房,順走了一袋子粗糧、半袋子細糧以及豬油、醬醋。
沈畫無比慶幸,昨天她強行抱走了沈明月的那兩床新被子。
不然她若是把這床雙人被給了蘇晚,她之前蓋的小被子,是完全不可能遮住兩個人的。
她也無比慶幸,原主的床前,掛了片一米左右長短的破舊的小布簾。
小布簾遮住了半張床,就算被子裏鑽了兩個人,蘇晚也看不出來。
“沈……”
陸景戰面色陰沉得仿佛誰挖了他家祖墳,身上傾瀉而出的寒氣,更是好似要把沈畫凍成冰塊。
他怎麼都不敢想,沈畫這個飢不擇食、連不行的傻子都能下手的女人,剛說了會跟他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不會占他便宜,竟把他按到了被窩裏面!
他肯定不想被她這麼按着,手上用力,就想抗議。
誰知,她卻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畫畫,我聽到你房間有聲音,你沒事吧?”
蘇晚眼睛裏滿是擔憂,見窗戶敞着,她連忙上前幫她把窗戶關好,“你這孩子,這麼冷的天,也不關窗戶。”
“我……我沒事。”
沈畫生怕陸景戰發出聲音,更緊地捂住他的嘴,“媽,我被子太厚了,熱得難受,剛才我下床開窗戶,摔了一跤,才會制造出聲音。”
“不過你放心,我沒扭到腳,也沒有哪裏不舒服。”
“媽你快去睡覺吧,我真的沒事,我快要困死了,也要睡覺了。”
剛才蘇晚的確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見女兒趴在床上,眼神靈動,笑得露出了兩頰上的小酒窩,的確不像是有事的樣子,蘇晚提着的一顆心,才回落到了肚子裏。
她有一個秘密,她知道她真正的女兒回來了。
女兒小時候乖巧懂事,可她七歲那年落水後,卻忽而變得作天作地、欺軟怕硬、蠻不講理,更是從依戀她,變得極其瞧不上她。
她悄悄去找了隔壁村的周神婆。
周神婆開始說,天機不可泄露,臨死前卻主動讓人把她喊過去,說有些事,是劫也是福,她女兒會回來的。
女兒好不容易回來,她再不願承受任何失去女兒的可能!
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痕,輕聲說,“好,畫畫你早點兒睡,明天早晨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沈畫燦笑着點頭,蘇晚又眷戀地看了她一眼,才小心地給她關好門,回了自己房間。
聽到隔壁的關門聲,沈畫那顆提着的心,才緩緩地回落到了肚子裏。
一口氣舒出來,她身體一軟,直接趴在了床上。
意識到她身下不是床,而是陸景戰,她明白自己又闖了大禍。
果真,下一秒,她就聽到了陸景戰咬牙切齒的聲音,“沈畫,從我身上起來!”
她不想又被他摔個屁股蹲,連忙手腳並用,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她也不想他又覺得她故意輕薄他,穩住身體後,她快速下床,站到了遠離他的牆角,小聲說,“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是怕我媽看到你在我房間……”
陸景戰雖然特別不喜被她觸碰,但他也並非不講道理之人,他知道,方才的確是情況緊急,並沒有揪着不放,只是冷淡應了聲,“嗯。”
見他要下床離開,她忙說,“我媽應該還沒睡着,你現在出去,我擔心她會……”
“總之,你先等一下,等我媽睡着了,你再回去。”
生怕他拒絕,不等他開口,她又說,“你放心,我會一直站在牆角,不會過去占你便宜的。”
陸景戰不想在她房間。
周遭都是她的氣息,辣鼻子。
不過他也知道他現在出去不合適,還是下床,站在遠離她的房間另一角,一言不發。
沉默,讓房間裏面的氣氛格外尷尬。
沈畫想說些什麼,緩解下這難捱的尷尬,但很明顯,他並不想跟她說話,她擔心她跟他聊天,會更尷尬,還是識趣地保持了沉默。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將近半個小時,約莫着蘇晚應該睡着了,陸景戰才攜帶着一身冷氣,頭也不回離開。
這一次,他清醒的時間格外長。
他還清醒着做了一場特別荒唐的夢。
夢裏,沈畫也是軟軟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呵氣如蘭,嬌嬌地說,我想親你,就讓我親一下,我不會讓你疼的……
與方才在她房間不同的是,夢裏,他並沒有把她推開,而是反客爲主,加深了這個吻,徹底脫繮……
——
“啊!”
早晨,沈畫洗漱過後,正想去廚房看看蘇晚做了什麼好吃的,就聽到了陸景戰的尖叫聲。
想到昨晚的尷尬,沈畫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不過聽到這叫聲,她知道,他肯定是又發病了。
想到他發病時乖巧的小可憐模樣,她還是走過去,輕輕敲了下他的房門。
“阿戰,你怎麼了?”
“嚶嚶嚶……”
陸景戰房間的鎖早就壞了,聽到他委屈的哭聲,沈畫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她進來,陸景戰面上越發羞恥,璀璨的星眸中,涌動着水光,高大無助、我見猶憐。
他哭得這麼淒慘,沈畫擔憂壞了,溫聲問,“怎麼哭了?阿戰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發生了這麼丟人的事,陸景戰沒臉見人。
但在他心裏,嫂嫂是對他最好的人、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吸了下鼻子,還是指着床單說,“嫂嫂,我……我尿床了。”
陸景戰雖然傻,卻也知道,三歲的小娃娃才會尿床,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該尿床的。
他越想越是羞恥,臉埋得越來越低,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畫正要轉身去查看床上的情況,陸景戰眸中水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厲。
他不是尿床!
他不敢想,這次他清醒過來,那個傻子竟會在沈畫面前哭唧唧,還指着床單說這種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