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相鄰的曹氏店鋪門前。
場中雖然沒有爭相購買的畫面,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成衣店便也掛出了絲襪售罄的木牌。
四十雙絲襪,在人傳人的效應下,除了老爺交代那留作自用的十雙外,幾乎都被掃蕩一空。
其中那最後六雙,更是被聞訊趕來的錦繡坊夥計直接包圓,顯然這是被買回去拿去研究的。
對此,冬梅按照曹陽的交代,並沒加以阻攔。
至於胭脂鋪這邊的情況,也是大差不差。
除了那兩瓶小的留作自用,以及兩瓶大的之外,餘下那十瓶95ml小瓶裝的,也都銷售一空。
胭脂店門口,幾個來遲一步,身上銀錢只夠買小瓶裝的販子得知這一消息,氣得捶胸頓足。
“唉!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那臭不要臉的劉一手,先前還湊在一塊兒嘴上說嫌貴,轉頭就買了兩瓶,真是嘴硬手快啊!”
“這也不怪人家,你也不想想,就那琉璃瓶身,通透得能照見人影,若是能往府城的高門大院裏送,我估計翻倍賣都有人要,少說能淨賺幾十兩!”
“誰說不是呢,現在就剩那大瓶的,要價一百九十九兩,要不,咱哥幾個合夥一下全包了?”
就在幾個鬼頭鬼腦的腦袋湊在一起,壓低聲音盤算合夥事宜時,圍觀人群忽然傳出一陣騷動。
人群讓開,很快便見一位身着藏青色綢緞長衫,面容精幹的中年男子,踱着方步走了過來。
有人立刻壓低聲音驚呼:“是凝香閣的李掌櫃!”
“李掌櫃,您快給說道說道這香露到底如何?要是您能仿制出來,可得把價格打下來些啊……”
在衆人熱切的目光中,李掌櫃已行至曹氏香鋪門前,面上帶着生意人的和氣笑容,看向櫃台後的秋菊道:“秋菊姑娘,李某不請自來不會嫌我唐突吧?”
秋菊聞言,面上同樣展露一個得體的微笑,“李掌櫃說笑了,開門做生意,來者皆是客,哪有不歡迎的道理?您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歡迎之至。”
“呵呵……”
李掌櫃輕笑一聲,目光當即落在櫃台上的琉璃瓶上,眼神熱切了一瞬,又飛快掩去,恢復平靜。
“聽聞你們新出了一款用琉璃瓶盛放的香露,香氣獨特,還有驅蚊止癢之奇效?不知可否一觀?”
“自無不可。”
“李掌櫃是行家,正好幫我們品鑑品鑑。”
秋菊知道對方一定會買,便就沒舍得拿自用的給他試,直接拿大瓶的給他,想噴多少噴多少。
李掌櫃伸手接過,他看着手裏這近乎於完美的瓶琉璃身,就連呼吸都不禁爲之一窒。
剛剛遠觀便已覺精美,現在近距離觀察,更是震撼於其通透無瑕的質地和流暢的瓶身線條。
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毫無雜質,工藝精湛,簡直不像凡間之物!
很快,他便依着之前匯報的小廝聽說的,拔開瓶蓋,露出裏面那個造型奇特的按壓噴頭。
“便是輕按此物……香露便會均勻噴出?”
李掌櫃眼中驚異之色更甚,他見過的香露容器無數,這種按壓噴淋的方式,還真是聞所未聞!
當即,他將噴頭對準自己手腕,輕輕一按。
“嗤——”
頓時,細密冰涼的水霧便均勻地附着於腕間。
而與此同時,一股清冽通透,帶着薄荷般涼意的芳香便在場中緩緩彌散開來。
那香味不僅縈繞在鼻尖,更似透過皮膚,直沖腦門,給他帶來一種醒腦提神的奇異感受。
見此,李掌櫃臉上的鎮定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論香料知識,他不說頂尖,但那也是專業的!
這花露水的香氣構成極其復雜,絕非幾種花香混合提純,其中似乎還有種難以言喻的草木清氣?
與他所知的所有香料有很多對不上號!
而且這瞬間的清涼感和那提神醒腦效果……
李掌櫃內心翻江倒海,面上卻依舊保持淡然。
任你再復雜,我只需帶回去讓店裏那位老師傅聞上一聞,花些時間,總能解析出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問題不大!
且那驅蚊止癢的功效,也給他打開了新思路。
原來還能把草藥,融合進香露裏面?
那個曹老板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李掌櫃蓋好瓶蓋,將花露水放回櫃台,看向秋菊笑道:“傳言不虛,香氣別致沁人心脾,你們那位曹老板,總是能琢磨出些讓人驚喜的新鮮玩意兒。”
“剩下這兩瓶,李某要了,應該…沒問題吧?”
秋菊面上依舊笑容甜美:“那是自然,就多謝李掌櫃捧場了,兩瓶一起,誠惠共三百九十八兩。”
李掌櫃聞言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示意身後小廝上前付錢。畢竟單論這琉璃瓶,買到就是賺到。
就是不知道那位曹老板,究竟是從哪弄來的?
二人又客套了兩句,李掌櫃告辭離開。
頓時,圍觀的人群立刻涌了上去。
“李掌櫃,這香露到底怎麼樣?效果如何?”
“李掌櫃,您是行家,這香露的方子您能復刻出來不?到時候可一定得把價格打下來啊!”
若是以往,被一堆人這樣追問,按照李掌櫃個性大概會大手一揮,笑着說不過爾爾。
可這次,話到嘴邊他卻硬生生咽了回去。
沉吟片刻,他略顯保守地說道:“這六神花露水確實有些門道,不過三五天……也差不多了,但話也不能說得太滿,七天吧,七日之內必有分曉。”
這話一出,衆人頓時又是一陣吹捧。
場中仍在圍觀的,大多是掏不出或者舍不得掏九十九兩銀子的普通人,不然早就下手搶購了。
畢竟單那琉璃瓶,當做投資也劃算。
於是有人提出意見:“李掌櫃,您到時能不能弄點不要那琉璃瓶裝的?就用木瓶,瓷瓶裝就行!”
“沒錯沒錯,好讓我們這些普通人也舍得買!”
李掌櫃聞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好家夥,你們怎麼那麼敢想?
單那琉璃瓶,這都是自己平生僅見!
你們就算想要,我也沒有啊!
以爲大白菜呢?
想歸這樣想,李掌櫃面上卻依舊掛着驕傲的笑,擺了擺手含糊道:“好說,好說……”
“屆時看情況而定,看情況而定……”
而與此同時,店中。
冬梅見胭脂鋪的花露水也賣完了,趕緊從成衣店過來,又是欣喜又是急切地對秋菊說道。
“秋菊姐,這麼一會,絲襪和花露水就全賣完了,要不回府問問老爺,再拿一些?”
秋菊想了想後搖頭,眼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不可。”
她語氣篤定:“你想想,老爺給我們的數量,這有零有整的,想必,老爺此舉,定然是在演示他以前教過我們的那個……對,叫飢餓營銷!”
“是嘛?”冬梅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