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回去
夜幕降臨,遠處天際濃雲彌漫,不久後將是一場大雨。
池虞愣愣地看着對面來人。
她沒想到央亟會跑到平川來,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眉眼輪廓,覺得腥風獵獵。
他來幹什麼?
直到央亟的身影完全覆蓋過來,池虞攥緊了手機,不得不仰起頭澀然開口。
“央少......”她喉嚨發緊,試圖講出些客套的話來,“好巧,你也在這兒。”
“巧嗎?”央亟負手而立,他輕扯了下嘴角,無視掉池虞語氣下的疏離,看着面前這張因沒什麼血色而顯得慘懨懨的臉,淡聲道,“是我在找你。”
池虞愣了下,聽出他的直白,默了默,又不好裝啞巴,她抿了下唇,笑容很是虛僞。
“這樣啊,那你已經找到了。”她點了點頭,看人的眼神格外得亮,卻腳底抹油地想要跑,“但不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根本不接茬,也不在乎央亟爲什麼要找她。
央亟看穿她眼底藏着的不耐煩,大老遠趕來碰了釘子,他有些被氣笑了,“小沒良心的。“
他說着,眼看着池虞轉身要走,一揚眉,突然瞥見她腫脹通紅的側臉,下意識地蹙了下眉頭。
“站住。”他行動很快,大跨步上前的攔住池虞,冷聲問,“誰打的?”
池虞腳步一頓,她偏了偏頭,試圖躲避掉央亟那淬了寒意的眼神。
“沒人打。”想起母親的所作所爲,池虞沉了口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見她爲難,央亟微眯了下眼睛,一瞬間,這事兒不用多問也能猜得明白。
她臉上這一巴掌是在程家挨的。
但昨夜圈子裏極其熱鬧,程家陽酒後鬧事,居然當衆將市書記的兒子給打了。
當然,饒是程家在京市地位不凡,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連夜將程家陽給拘了,令人唏噓的是,前來保釋的人並非一貫愛子的程父,只是由律師出面。
程父不來出面交涉,對方認定毫無誠意壓根沒得談,這筆爛賬還在清算中。
央亟覺得稀奇。
一打聽,原是程老板帶着新老婆出國度蜜月了,連池虞也拖着箱子走了,說是去旅遊。
只剩程家陽一人宛若被拋棄的困獸。
至於糾紛起始。
不過是程家陽連夜買醉卻遭人暗諷調侃,說他多了個長相特純的繼妹真是豔福不淺,他聽了這話直接對人大打出手,把場子砸了個底朝天。
他此刻還被關在裏面,估算着時間,也到了程父去而復返回來收拾爛攤子的時候。
只是池虞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至於程家陽這場架到底是爲誰打的,是爲了他的臉面還是其他,對央亟而言,答案顯而易見。
不重要。
又不是兄弟,他才不會千裏迢迢地跑來給程家陽當好心說客,特有善心地替他向池虞邀功。
“不說是吧?”央亟一眼看穿池虞眼底的防備,他眼簾垂下,盯着她腫脹難看的臉,他冷笑了聲,“後面就是醫院,來,你再撞個同款給我看看。”
偏要逼問出個所以然來。
池虞被嗆了句,沒忍住多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覺得這人真是骨子裏的惡劣。
她心想,與眼前這人關系半生不熟的有什麼好解釋的,便迅速朝後退了步。
“不早了。”池虞扯着背包帶子,“我還有事,先走了,您慢慢逛,再見。”
最好再也不見。
可就在池虞轉身的那一刻,身後傳來央亟慣有的懶散語調。
他問,“想不想打回去?”
他語調淡然,全然透着股爲你撐腰的架勢,聽得池虞眼睫一顫,內心有着瞬間的撼動,一時間沒忍住的回頭望去,剛好與洶涌夜色下男人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對視上。
沒有戲耍,有的只是認真,看得池虞有那麼一瞬差點將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她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被教育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要忍,不管對錯都要忍。
因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資本與底氣向是非抗衡。
打回去?
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就這樣無比輕鬆的從央亟的嘴巴裏直接冒了出來。
但很快的,池虞從央亟引誘的眼色裏清醒過來,彼此之間的地位差距格外清晰。
眼前這位不是她能招惹的主。
池虞搖了搖頭,“不要。”
話音未落,央亟笑了下,他不蠢,一眼就看穿她眼底下聚着的陰霾,分明是受了委屈。
他上前一步,字句緊逼,頗有些要撕開她僞裝的意思。
“是不要,還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