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年幼的顧時川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被爸媽推下車的時候、在漫無邊際的山裏走着被狼叫聲嚇得瑟瑟發抖的時候,顧時川都沒覺得難過。
可那一刻,站在鼾聲四起的家裏,他深切地覺得,自己是個沒人愛的,可以隨意拋棄的孩子。
就像個垃圾一樣,沒人在意,沒人關心。
他控制不住的哭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像是徹底把眼淚流幹了似的。
從那之後,他便再也沒哭過,也再也沒在乎過爸媽是否愛自己。
因爲他已經有了答案,便沒了期待。
沈昭昭推門的聲音打斷了顧時川的思緒。
她進屋關上門,隨意朝顧時川打了個招呼,往床上一鋪,大喇喇直接躺了上去。
那模樣,好像整個床都是她的,絲毫不在意“室友”的觀感。
反正該做的都做了,該看的都看了,還有啥不好意思的?
沈昭昭甚至還朝顧時川微微一笑。
“以後都是室友了,自在點,不然大家都別扭。”
顧時川靜靜的看着她。
他看她倒是挺自在的。
別扭的怕是只有他一個。
沈昭昭說完收回目光,輕輕揉着肚子。
她現在就是要吃好喝好睡好,不讓煩惱經過大腦,這樣才能維持一個好的身體和精神狀態,等着跟肚子裏的崽崽見面。
沈昭昭已經開始美滋滋的在想孩子的名字了。
顧時川在屋裏待不住,轉身披上外套往外走。
沈昭昭抬頭看了一眼。
“你要是有空不如給我打一把椅子?”
顧時川回頭,還沒說什麼,沈昭昭已經交代上了自己的需求。
“我要那種可以搖的,能躺的,躺下可以把腳都縮在椅子上的。”
“最主要的是要躺的舒服!這樣我就可以每天用它躺在院子裏曬太陽了。”
顧時川:……
他都沒答應,她就在這裏許上願了?
他無語至極:“行吧。”
顧時川剛走,沈昭昭就從口袋裏掏出個回來時鄰居孫大娘給的橘子。
反正屋裏只剩她一個了,她就怎麼舒服怎麼來。
外面的陽光隔着窗紙透進來,恰好灑在床上。
沈昭昭曬得暖洋洋的,舒服的眯起眼,房門突然被人“砰”的推開。
王予柔方才被沖進廚房的羅爾芬一頓數落。
羅爾芬又像個監工似的叉着腰,唾沫橫飛的在旁邊指揮着她迅速炒完了三個菜。
而後根本不給她休息機會,又把一堆髒衣服扔給她,讓她十分鍾洗幹淨,不要耽誤幹其他的活。
王予柔拼命的搓洗,手都快搓掉皮了,結果剛站起來,羅爾芬又搞了一堆摞起來有一面牆高的柴,讓她全部劈開。
王予柔簡直要瘋了。
這麼多活,就她一個人,忙完家裏還得忙外面,怎麼可能忙得完?
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幹活?
而且傅世軒居然還幫沈昭昭拿東西?!
王予柔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沈昭昭的肺癆是裝的,就想過來找沈昭昭理論。
結果剛進屋就看見了這幅悠閒景象。
她嫉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整個人像一個迅速爆燃的火藥桶。
“你!你憑什麼躺在這裏什麼都不幹!”
王予柔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壓不住的失控尖銳。
沈昭昭不明所以的翻了個身,又往嘴裏塞了個橘子瓣,一邊嚼嚼嚼一邊看她。
“怎麼?你也想得肺癆?”
王予柔一噎,氣的臉更紅了。
想到傅世軒就在緊挨着的屋子裏,王予柔兩手捏拳,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氣。
“沈昭昭,跟我出來一趟。”
沈昭昭打了個呵欠。
“我爲什麼要跟你出去?咱倆關系很好嗎?”
王予柔強壓着怒火:“我有事跟你說。”
沈昭昭眨眨眼,想了想。
閒着也是閒着,不如看看王予柔又想鬧出什麼幺蛾子。
否則就算她這次不去,王予柔也會想方設法的發泄,到時候來陰的更麻煩。
沈昭昭把最後幾瓣橘子塞進嘴裏,一邊嚼着一邊慢悠悠的下床,跟着去了院子後面的空地。
剛站住腳,王予柔像是忍無可忍般立刻回頭,瞪着沈昭昭惡狠狠的罵——
“沈昭昭你還要不要臉,你都已經跟顧時川睡過了,是個破鞋了,居然還處心積慮的勾引傅世軒,肖想這麼好的男人。”
“你這樣的賤貨,別想着往上攀,你就只配顧時川這樣的爛人,你們兩個一個賤一個爛,天生一對!”
沈昭昭危險的眯了眯眼,唇邊卻忽地綻開一個笑容。
只是那笑容卻冷得嚇人,質問王予柔。
“我勾引誰了?你倒是說說看,我哪個行爲算得上勾引了?”
“讓我想想——你說的該不會是傅世軒幫我拿行李的事吧?”
王予柔哼了一聲。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啊?”
“我看沒自知之明的人是你!”
沈昭昭似笑非笑的湊近。
“你是他什麼人啊,老婆?未婚妻?”
王予柔挺了挺胸脯。
“我當然是世軒的未婚妻!他親口答應要娶我的!”
沈昭昭輕呵一聲。
“親口答應了有用嗎?你們見過父母了嗎?訂婚了嗎?”
“或者我說個最基本的吧,他打電話去告知他父母要娶你了嗎?”
“從早上你們確認關系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了,他要是真心想娶你,早就去打電話了吧?”
“可他在做什麼呢,在門口等着和我道歉,給我拿行李。”
王予柔面色瞬間變了,發青發白。
沈昭昭哼笑一聲:“更何況僅僅只是拿個行李而已,在你眼中這就算勾引了?”
“難不成你是自己知道你未婚夫根本不愛你,只是出於責任答應你結婚,你怕這段關系隨時會消亡,所以感覺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