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氏和陳清山一邊往前走，一邊眼饞地看着坐在牛車上的人們。

林晚晚變了妝容，王氏並沒有認出她，林晚晚倒是可以大大方方打量這兩口子。

兩人一臉疲憊的樣子，倒像是從杏花村一路走來這裏。

想來是爲了王氏口中說的，給陳清山找的那份“能賺很多銀子的工作”？

林晚晚忍不住譏笑。若真能賺那麼多銀子，何苦連二十文車錢都要算計！

牛車雖慢，卻比腳程快些。

眼見老大兩口子落在後面，林晚晚再度閉上眼。

今晚上看來又有熱鬧了。

……

……

到了鄰鎮，林晚晚又去雞市拐，挑着健壯的雞鴨鵝又買了一批。

之後，又進了幾家藥鋪，分批采購了許多常用藥，如金瘡藥、止血散、治療風寒腹瀉的藥丸子等。

還有黃芪、黨參、當歸這些補氣血的藥材，林晚晚也買了些，逃荒路上說不定都能用得到。

另外就是陳老漢的腿傷藥，還有陳清文的藥。林晚晚今天出門沒帶藥方，琢磨着明後天再出門，把這些藥也都抓一些。

其實空間裏現在有良田，有雞鴨鵝，只要能再找到一條幹淨的水源，林晚晚不想去逃荒。

但要是杏花村的村民全都逃出去，只留他們一家，只怕他們家就會成爲別人眼裏的肥肉。

出了藥鋪，又直奔鎮上的官鹽鋪子。

鹽可是生活必需品，更是硬通貨，逃荒路上必不可少。

鹽鋪裏沒什麼人，林晚晚低着頭，壓着嗓子道：“老板，買鹽。”

鹽跟其他東西不一樣，有官府明文規定的限購令，不能大批采買。林晚晚只能先買一斤鹽，打算明天換幾個鎮子繼續買。

還有其他的調味品，至少都得備一些。

如果只有四個孩子和陳清文，林晚晚倒是想直接在酒樓買菜飯。

可是還有老兩口跟着，再加上逃荒的路上不可能沒有同伴，林晚晚只能做兩手準備。

大不了在路上夾帶私貨。

除了這些必需品，林晚晚現在急需一條幹淨的水源。

這一路上不可能日日都有水源，在出發之前，她必須在空間裏存夠足量的水。

要是能有條清澈的小溪就好了……

今天在那邊沒見到賣水的老伯，到了這邊鎮子上，林晚晚轉了兩圈也沒看到有賣水的。

她去旁邊的包子鋪買包子，順便跟小夥計打聽：“小哥，咱這兒有賣水的嗎？”

小夥計打量他一眼：“大哥外地來的吧？瞧着眼生。”

林晚晚嘿嘿笑了一下：“我來看我妹子。”

“想給妹子帶點兒見面禮？那您多買我兩個肉包子得了，水是沒有。咱青州府大旱三年，水源緊缺，那清水五天才有人來賣一次，價格還越來越貴。”

小夥計說着嘆了口氣：“水貴，面貴，肉也貴。生意是越來越難做，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越來越難熬啊！”

林晚晚有些奇怪：“小哥你家做包子，用水量大，都沒打一口井嗎？”

小夥計笑了：“大哥你說笑了，咱小老百姓打一口井至少也要十兩銀子，我一個包子才賣多少錢？劃不來的！”

說着指了一下城西方向：“那邊有一口官井，我們平常用水都是從那邊打水回家。只不過現在官井也幹了，一天最多能打上來三五桶水，每戶只分得一碗。”

林晚晚蹙眉。

看來這個鎮子的水源也不充足。

但既然有人來賣水，那附近肯定有水源。

“小哥，你知道離青州府最近的水源在哪兒嗎？”

小夥計警惕地上下打量林晚晚：“你想幹啥？”

林晚晚趕忙賠笑：“實不相瞞，我妹子快生了，家裏還有兩個娃，她婆婆身子也不爽利。我琢磨着這一大家子總得吃好喝好，這不，大老遠想來給妹子送點兒吃喝。”

但小夥計顯然警惕起來，不管林晚晚再問什麼都搖頭。

林晚晚只能先拿着包子離開。

“要是有個地圖導航就好了……”

【抱歉，我們是正經炫富吹牛系統，這玩意兒你要是想要，就去找人吹給你，否則實現不了。】

林晚晚：（*゜ー゜*）

搭乘牛車回到鎮子，林晚晚先去客棧房間換回女裝，又把臉上的妝容仔細洗淨。

之後再次搭乘牛車返回杏花村，腦子裏還在琢磨，要去哪兒找一條水源。

行至村口，果然又遇上昨天那群閒坐嚼舌根的三姑六婆。

她們探究的眼神再次黏在林晚晚身上。不過牛車上的人多，趕車大哥脾氣也不太好，她們沒像昨天一樣攔住車，但指指點點的低語依然飄進林晚晚的耳朵。

林晚晚目不斜視，坦然承受，心中毫無波瀾。

飯都吃不上了還有閒心嚼舌根，林晚晚不屑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牛車在村中老槐樹下停穩，林晚晚拎着個空癟的包袱下車。

這包袱是早晨出門時候特地拿的，用來給她夾帶私貨打掩護。

她沿着土路往家走，遠遠地，就看見自家院門口，月秀和陳清文依偎在一起，朝她的方向翹首以盼。

兩人的臉上寫滿焦急與期待，當他們終於捕捉到林晚晚的身影，兩張臉上瞬間迸發出無比明亮的光彩。

“娘！”

“娘子！”

父女兩像兩只歡快的雀兒，飛奔着撲過來。

陳清文一把抱住林晚晚的肩膀，把頭深深埋進她的頸間：“娘子，想你！”

月秀抱着林晚晚的腿，仰起小臉嘿嘿傻笑：“娘，月兒想娘啦！”

林晚晚輕輕拍了拍陳清文緊緊抱着她的手，聲音裏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相公，抱得太緊，我喘不過氣了。”

陳清文趕忙鬆開手，改爲緊緊拉着林晚晚的衣袖。

林晚晚蹲下身，抱起纖瘦的小女兒：“走，咱們回家。姐姐呢？”

“奶今天帶姐姐們去采山貨，剛回來沒一會兒，現在大姐在做飯，二姐在生火，三姐在幫奶給爺上藥。”

林晚晚微微蹙眉，徑直走進廚房。

春秀和香秀在灶房忙碌着，早已經聽到小妹的歡呼聲，知道娘回來了。但手裏正攪着粥鍋脫不開身。

此刻見到林晚晚，兩個女孩兒臉上立刻綻開笑容。

“娘，您回來啦！娘上工辛苦啦，先回屋歇會兒，飯馬上就好。”

林晚晚把月秀輕輕放下，走過來摸摸兩個女兒的頭，又看了一眼鍋裏幾乎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碎米粥，稀薄的米湯裏零星飄着幾片枯黃的菜葉，眉頭不禁緊蹙。

“春秀，娘早上不是給你們留了米和雞蛋，這粥怎麼這麼稀？還有粥裏爲啥不打蛋花？”

春秀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下意識地朝趙氏那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