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1208病房裏的燈調得昏昏暗暗。另外兩張床的病友早就睡熟了,只有老太太床頭的呼吸機還在輕輕“呼哧”作響。
陳芳蹲在地上,手裏捏着特制的白色粉末,在病床周圍一點點畫出個復雜的雙重陣。內圈是直徑兩米的“同調陣”,用來穩住王三進和張小可的能量頻率;外圈擴到三米,是“護法陣”,既能擋外面的幹擾,也能約束住可能外泄的能量沖擊,免得傷到旁邊的病友。
這粉末可不是普通石灰,混了石英砂、銀粉,還有幾種稀有草藥的灰燼,都是帶靈性的材料。畫每一筆都得往粉末裏注點能量,精準度要求極高。陳芳畫完最後一筆,直起身時,額頭已經沁出一層細汗,後背的運動服都溼了一小塊。
“陣眼在這兒。”她從包裏掏出那塊共鳴血玉,放在床尾正中間的位置。玉裏那滴鮮紅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發着光,看着有點詭異。“儀式一開始,這血玉就會吸你們倆一起注進去的能量,把共鳴效果放大。但我得提醒你們——只要你們倆有一個心生排斥,或者慌了、怕了,血玉立馬就會反噬。所以一旦開始,就沒回頭路了,必須同步到底。”
王三進扶着張小可,兩人盤膝坐在病床上,面對面。右手緊緊握在一起,左手各自放在膝蓋上,結成陳芳教的基礎手印。張小可的手還有點涼,微微發顫,但握得很用力。
“我在陣外護法。”陳芳退到外圈邊緣,從包裏摸出三枚銅錢,按特定方位擺好,“醫院原本的防護陣我已經臨時調過了,能擋住大部分能量波動往外漏。但要是有人來個‘精準打擊’的幹擾……”
她沒往下說,但誰都懂——要是永生教的人就在醫院裏,還掌握了精準幹擾的法子,這層防護未必頂用。
王三進看向張小可,眼神沉穩:“開始吧?”
張小可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陳芳站定,低聲吟誦起古老的啓動咒文。她的聲音低沉,帶着奇特的韻律,像山間的風穿過樹洞。隨着咒文聲,地面上的陣法紋路一道接一道亮了起來——內圈是淡金色,外圈是銀白色,柔和的光映得病房裏忽明忽暗。床尾的血玉慢慢浮了起來,離床面大概十厘米,轉得慢悠悠的。
“現在,王三進,引導你的能量進小可體內。”陳芳的聲音保持着穩定的節奏,“別硬灌,是‘請’她接。小可,你得把自己的能量通道打開,帶着他的能量跟你自己的融到一起——就像兩杯水慢慢混在一塊兒,急不得。”
王三進閉上眼睛,深呼吸。這次他沒急着沖經脈,而是讓丹田的金色能量像小溪似的慢慢流,順着自己的右手,緩緩鑽進張小可的手掌。
張小可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她能清清楚楚“摸”到那股溫暖的能量流進來,順着手臂往上爬。這股能量碰到她體內那些陰冷的淤積能量時,沒像以前那樣打架,反而纏在了一起——金色能量裹着灰色的結節,像春日的陽光融冰,慢是慢,但一點一點在化。
“挺好,就這麼來。”陳芳的目光死死盯着血玉,玉裏的紅色液體已經開始發亮了,“現在輪到你了,小可。試着把你的一絲能量反饋給三進——就像聊天似的,有來有回才成。”
這可比接收難多了。張小可得從自己亂糟糟的能量場裏,挑一縷相對幹淨的陰性能量出來,還得反着送到王三進體內。要知道,陰性能量對正常人來說,可是有害的。
她集中全部精神,在自己體內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那是王三進長期給她溫養出來的一條“暖流”,裏面混着她自己已經轉化好的能量。她小心翼翼地從這股暖流裏分出一縷,順着王三進能量流過來的方向,慢慢送回他的手臂。
王三進瞬間感覺到一股清涼的能量鑽進來,跟他的陽性能量碰到一起時,有點微微的“刺痛感”,但不是傷人的那種,反倒像喝了口冰水似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張小可這會兒的情緒:專注、信任,還有點小緊張。
“共鳴初步成了!”陳芳的語氣裏帶了點興奮,“血玉有反應了!”
血玉轉得越來越快,玉裏的紅色液體像活過來似的,在裏面不停流動,散發出一層柔和的紅色光暈。這層光暈慢慢罩住床上的兩人,形成一個半透明的光膜,把他們跟外界隔了開來。
晚上十一點零七分,康復科辦公室裏只有一盞台燈亮着。
蘇晴站在窗邊,手裏攥着個巴掌大的黑色金屬裝置。這玩意兒表面光溜溜的,沒一個按鈕,只有幾個芝麻大的指示燈。她閉着眼睛,像是在凝神聽什麼、找什麼。
過了大概三分鍾,她猛地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找到了。同步頻率156.3赫茲,深度共鳴狀態——真是塊完美的靶子。”
她把裝置對準住院部大樓的方向,指尖在裝置側面輕輕一按——那裏藏着個隱形開關。裝置發出一陣幾乎聽不見的高頻嗡鳴,指示燈從綠色一下子變成了紅色。
“幹擾啓動。頻率偏移±0.4赫茲,波形調制混沌注入,持續三分鍾。足夠了。”
幾乎是同一秒,1208病房裏的血玉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紅色的光暈開始瘋狂閃爍,像接觸不良的燈泡。
“怎麼回事?!”陳芳臉色驟變,猛地往前跨了一步。
王三進和張小可同時感覺到不對——原本順順暢暢交融的能量流,突然像打了結似的,擰在了一起。金色和灰色的界限變得亂七八糟,兩種能量不再互補,反而開始互相推搡、碰撞,疼得兩人都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有外部幹擾!”陳芳飛快地結了個印,想把護法陣加固一下。可這幹擾太精準了——不是硬沖,而是在偷偷改他們的能量頻率,讓兩人的共振節奏徹底亂了套。
血玉的光芒閃得更厲害了,裏面的紅色液體像要炸開似的,瘋狂翻滾。
“要能量反噬了!”陳芳咬着牙,額頭上青筋都跳出來了,“必須馬上終止儀式,不然……不然兩人都得受重傷!”
“不能停!”王三進低吼一聲。他現在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要是這會兒強行斷開連接,那些已經亂了套的能量會在他們倆體內到處亂竄,到時候可不是重傷那麼簡單,搞不好經脈都會斷。“小可,信我!跟着我的節奏,咱們重新把頻率調回來!”
他那產品經理的本能突然冒了出來,飛快分析現狀:幹擾是在周期性改他們的共振頻率,每次偏移±0.4赫茲,有規律可循。只要能算出下一次偏移的方向,提前調整自己的能量,就能跟上節奏。
“陳師姐!”他朝着陳芳喊,“幫我算幹擾波形!我要知道接下來三秒的頻率變化!”
陳芳立馬反應過來,從包裏掏出一把算籌——不是普通的竹籤,是能感應能量的特制算籌。她把算籌往地上一撒,快速撥動,嘴裏念念有詞。
“幹擾源在東南方向,離這兒大概200米!波形是人工調的,周期固定!”幾秒鍾後,陳芳大喊,“下一波是正向+0.4赫茲,持續1.8秒,然後反向-0.4赫茲,持續1.2秒,三秒一個循環!”
夠準了。
王三進閉上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能量連接上。他不再想着“控制”能量,而是開始“預判”和“順應”——在幹擾要改頻率的前0.3秒,主動微調自己的能量輸出,讓兩人的共振提前跟上變化。
這感覺就像在顛簸的船上站着,不能跟船的晃動對着幹,得提前預判它往哪邊晃,自己先調整重心。
張小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再被動跟着走,而是主動配合——她的陰性能量變得格外柔順,像水一樣,不管王三進怎麼調,她的能量都能飛快跟上,一點都不脫節。
兩人的默契在生死關頭蹭蹭往上漲。
血玉的震顫慢慢變緩,紅色的光芒也重新穩定下來,裏面的紅色液體流動又恢復了規律。
“幹擾被你們適應了?!”陳芳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信,“你們這是在動態調整共振頻率……這得要兩個人默契到近乎完美才能做到啊!”
可危機還沒過去。康復科辦公室裏,蘇晴看着裝置上跳動的數據,眉頭皺了起來。
“居然在適應幹擾?同步度還在往上走?”她冷笑一聲,“那就給你們加點料。”
她飛快地調整裝置參數,把單一的頻率偏移改成了復合幹擾——不僅改頻率,還扭曲波形,甚至加了點“意識雜訊”。這雜訊是永生教從精神病人腦電波裏提取的,亂七八糟的,專門用來打亂人的思維。
這邊剛調完,病房裏的王三進和張小可就同時覺得腦袋一陣發暈。
“好多……好多聲音……”張小可的手開始發抖,額頭上冒出冷汗,“在腦子裏吵……亂七八糟的……”
王三進也“聽”到了:破碎的詞語、扭曲的笑聲、毫無意義的尖叫,像有無數人在他腦子裏吵架。這些雜訊一個勁兒往他意識裏鑽,想把他的專注打亂。
“陳師姐!能擋住嗎?!”
“擋不住!這幹擾是直接作用在意識上的,物理防護沒用!”陳芳急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地翻着法器包,“除非……除非你們能進入更深層的共鳴,意識完全同步,形成一個內部閉環,把雜訊擋在外面!”
意識完全同步。這意味着兩人要在思維層面連到一起,共享所有感知,一起扛住幹擾。
這比能量同步危險多了。
“小可。”王三進睜開眼睛,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你願意讓我……進你的意識裏嗎?不是窺探,是跟你並肩。我們一起把這些雜音趕出去。”
張小可臉色蒼白,嘴唇都在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該怎麼做?”
“信我。”王三進的聲音很輕,但很穩,“想象我們之間有一扇門,你把它打開,讓我進去。我也打開我的門,讓你進來。就這麼簡單。”
這說法很抽象,但在兩人能量已經深度連接的狀態下,抽象的指引反而更管用。
兩人重新閉上眼睛。
王三進先動了——他在意識裏凝聚出一種“感覺”,不是具體的畫面,是他對張小可的所有情感:想保護她的決心、想跟她一起扛過去的承諾、還有對她的信任。他把這股“感覺”化作一道溫暖的光,朝着張小可的意識慢慢伸過去。
同時,他把自己的意識邊界徹底打開,毫無保留地邀請她進來。
也就幾秒鍾的功夫,他感覺到了回應——一股清涼的、帶着信任和勇氣的能量流,從張小可的意識裏伸了過來。兩股能量流在中間碰在一起,像兩滴水滴融成一滴,再也分不出彼此。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王三進能“感受”到張小可的一切:她體內淤積能量的陰冷、長時間治療的疲憊、對未來的一點點恐懼,還有那股不肯認輸的求生欲,以及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張小可也能“感受”到王三進的壓力:修煉卡瓶頸的焦灼、對永生教的警惕、一邊工作一邊救她的疲憊,還有最深處那股“拼了命也要護着她”的固執。
他們終於知道,原來對方一直背着這麼多東西在往前走。
那些雜訊還在往腦子裏鑽,但已經沒那麼可怕了。因爲他們現在能一起“處理”這些垃圾信息:王三進用他的邏輯分析,把那些無意義的噪音篩掉;張小可用她的直覺,分辨哪些是惡意的幹擾,哪些是沒用的雜音。兩人配合得像一台最精密的過濾器,把雜訊擋在了意識外面。
就在這時,血玉的光芒一下子漲到了頂峰,刺眼的紅光把整個病房都照亮了。
玉裏的紅色液體徹底化開,變成無數細小的光點,均勻地散在整塊玉裏。血玉的顏色也變了,從之前的白玉帶紅,變成了溫潤的乳白色,散發出柔和又穩定的光。
“共鳴成了……血玉被激活了。”陳芳喃喃自語,語氣裏帶着敬畏,“這是最高級別的同步啊……天師府歷史上,能成功做到的都不超過十對。”
光芒慢慢收斂,最後縮回血玉裏,血玉輕輕落在床尾。
王三進和張小可同時睜開眼睛。他們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但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不用刻意去感知,就能隱約知道對方的情緒和能量狀態。
“成了。”王三進的聲音有點沙啞,但帶着釋然。
張小可點了點頭,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掉,不是害怕,是鬆了口氣,是感動。
陳芳趕緊走過來,掏出個小儀器,在兩人身上掃了掃。“能量連接深度已經沒法測了,你們倆的能量場現在就像陰陽兩極,既各自獨立,又離不開彼此。王三進,你的瓶頸應該破了;小可,你體內的陰性能量結節至少消了20%,自主防護場也強了三倍還多。”
話音剛落,王三進突然覺得體內一股能量往上涌,不是失控的那種,是滿得要溢出來的感覺。他鬆開張小可的手,猛地站起身。
“怎麼了?”陳芳立馬戒備起來,手按在了腰間的法器上。
“金光咒……”王三進看着自己的右手,能感覺到金色的能量在皮膚下遊動,“它要突破了。就現在。”
病房太小,能量爆發起來容易傷到別人。三人不敢耽擱,趕緊往樓層盡頭的空置檢查室跑——這是陳芳早就準備好的備用場地。
王三進一進檢查室,就盤膝坐在地上。張小可和陳芳守在門口,把門關好。
這一次,能量在體內運行得毫無阻礙。
金色的能量從丹田涌出來,順着經脈飛快地跑,所過之處,經脈被一點點撐開、強化,一點都不疼,反而很舒服。能量跑遍全身後,開始往體外冒——不是之前的一縷一縷,而是形成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暈,把他整個人罩住了。
“金光護體,第一層圓滿了!”陳芳盯着那層光暈,飛快地在本子上記着,“還沒完!他在沖第二層的屏障!”
王三進能感覺到能量還在往上漲。血玉激活帶來的共鳴加持,讓他的能量恢復速度快了五倍;而且他跟張小可的能量連接,能讓他借一點她的陰性能量,中和自己陽性能量的暴烈,沖關的時候更穩。
第二層的瓶頸,之前硬沖了好幾次都沒沖開,像塊鐵板似的。可現在,這層屏障像被溫水泡軟的紙,慢慢開始變形。
他集中所有精神,引導着能量,朝着百會穴——第二層的關鍵節點,猛地沖了過去。
一次,沒破。
兩次,屏障有點晃了。
三次,出現了一道小裂縫。
第四次,他把所有能量都集中在一點,狠狠沖了上去——“啪”的一聲,屏障徹底碎了!
金色的能量一下子從頭頂沖了出去,在檢查室裏形成一道筆直的金色光柱,亮得讓人睜不開眼,持續了整整三秒才慢慢收回來。光柱消失後,王三進的眼睛有點不一樣了——瞳孔深處,有淡淡的金色流光在慢慢轉。
他緩緩睜開眼睛。
世界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不是看得更清楚了,是能“看見”能量的本質。牆壁不再是硬邦邦的實體,而是無數微小的能量粒子湊成的“場”;陳芳身上有天師府功法特有的銀色光暈,很穩;張小可體內,那些灰色的陰性能量結節看得清清楚楚,像一個個小漩渦,而漩渦之間,有新的淡金色能量在慢慢織成網絡。
再往遠了看,他能“看”到整層樓的能量流動:護士站那邊能量亂糟糟的,是因爲忙;各個病房裏,病人的生命能量有強有弱;走廊裏還飄着些細微的靈性殘留,應該是之前布陣時留下的……
這就是破妄金瞳的基礎能力——看見能量的真實樣子。
“第二層……沖過去了。”王三進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渾身都是勁,速度、反應都比以前快了不止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對能量的控制精度,至少提升了十倍。
他看向張小可,金瞳狀態下,能清清楚楚看到兩人之間的能量連接:一道粗粗的金色主脈,從他心髒連到張小可的心髒,周圍還有上百條細細的支流,像神經網絡似的纏在一起。這些連接一直在交換能量,形成一個完美的陰陽循環。
“你眼睛……”張小可驚訝地看着他,他的瞳孔裏有金色的光在轉,特別明顯。
“破妄金瞳,能看穿僞裝和能量的本質。”王三進說完,突然轉頭看向走廊盡頭——康復科的方向。
在金瞳的視野裏,那裏有一股異常的能量源:表面是溫和的淡藍色,看着跟普通心理輔導師的能量場一樣,可深處藏着一層淡淡的、不停變的紫色光暈——這是永生教能量技術的特征,是被刻意僞裝過的惡意能量。
“蘇晴。”他低聲說出這個名字,語氣冰冷,“她就是潛伏者。我看到了。”
陳芳立馬繃緊了神經:“現在動手嗎?我去叫人!”
“別。”王三進搖搖頭,“現在動手會打草驚蛇。而且……她剛才的幹擾,反倒幫了我們一把,讓我們的同步更徹底了。她現在知道幹擾失敗,肯定會往上匯報。我們等着,看她下一步怎麼做,順藤摸瓜,把她背後的人都揪出來。”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瞳孔裏的金色流光消失了——維持金瞳太耗能量。但他的感知能力,已經永久提升了。
“先回病房。”他說,“小可需要休息,我也得把這個境界鞏固一下。”
三人回到1208病房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可病房裏,居然有人等着。
林玥穿着白大褂,站在窗邊,手裏攥着一份化驗單,臉色嚴肅得嚇人。
“林醫生?”張小可愣住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
“我剛拿到你最新的血液分析結果。”林玥轉過身,把化驗單遞給王三進,聲音壓得很低,“有幾個指標……很不對勁。陳女士,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他們單獨談談。”
陳芳看了王三進一眼,見他點頭,就轉身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門一關上,林玥就急聲道:“張小可的血液裏,查出了一種從沒見過的東西。不是病毒,不是細菌,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毒素或異常蛋白。它更像……一種能量結晶的納米級殘留。”
她打開手裏的平板,調出一張電子顯微鏡的照片:血細胞之間,飄着一些極小的、多面體形狀的晶體,在特定波長的光照射下,發着微弱的紫色熒光。
“我們試着分析它的成分,所有化學檢測都沒用。最後我用了天師府給的靈性能量譜儀,才測出點東西。”林玥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結果顯示,這些晶體是高度壓縮的陰性能量,純度99.7%,而且有‘人工調制’的特征頻率——156.7赫茲。”
永生教。
這四個字在兩人腦子裏同時冒出來。
“它們怎麼進我身體裏的?”王三進的聲音冷得像冰。
“最可能的途徑,是醫療操作。”林玥說,“靜脈輸液、皮下注射,甚至吸入性藥物。但我查了張小可這兩個月的所有用藥記錄,藥品都是正規渠道來的,批次檢測也都正常。除非……”
“除非有人在藥品送到病房後,動了手腳。”王三進接過她的話,腦子裏想起了之前的情報:“微型注射器的推進裝置,用於顱內注射。”
也許永生教沒那麼極端。他們可能早就開始用更隱蔽的方式,在張小可體內“種”這些能量晶體了,爲的就是最後提取她的陰性能量。
“這些晶體現在是惰性的,暫時沒什麼危害。”林玥繼續說,“但根據能量衰減模型推算,大概七到十天後,它們會開始‘激活’,跟宿主本身的陰性能量共振。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我們沒數據,說不準。”
又是七到十天。跟之前預判的時間窗口一模一樣。
王三進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嵌進了掌心,可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能清掉嗎?用常規醫療手段。”
“不能。”林玥搖了搖頭,“但也許……”她看向張小可,“也許等她的能量操控能力再提升一點,能主動‘消化’或者‘排出’這些外來的晶體。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研究方向。”
張小可伸手拿過化驗單,盯着上面那些陌生的數據和晶體照片,臉色平靜得可怕。
“所以,他們早就動手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股寒意,“在我還在ICU,最沒防備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王三進想安慰她幾句,可她抬手制止了他。
“三進,從明天開始,我要加倍訓練。”張小可抬起頭,眼睛裏沒有恐懼,只有堅定,“不只是學自保的法子。我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能量,把這些晶體消化掉,還要學會怎麼反擊。”
她又看向林玥:“林醫生,我需要你幫我盯着這些晶體的變化,我們一起研究怎麼對付它們。”
最後,她把目光落回王三進身上:“而你,要準備好去參加羅天大醮——張清雲說過,這是你獲得更高傳承的唯一機會。永生教在加速,我們也得加速,不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這一刻,王三進在她眼裏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不再是需要他保護的病人,而是一個準備好並肩作戰的戰士,是他的戰友。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卻包含了所有的承諾和決心。
窗外的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病房裏的燈亮了一整夜,沒人再睡。
天快亮的時候,王三進的加密平板“叮”地響了一聲,彈出一條系統通知:
“天師府羅天大醮·外門選拔,報名通道已開啓。截止時間:三天後。考核內容:未公布。建議:全力備戰。”
三天。
時鍾的指針,又往前撥快了一格。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