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風溝深處靜得死寂,空氣仿佛凝固成冰冷的硬塊,沉甸甸壓在胸口,連呼吸都帶着滯澀的沉重。

林銳被三個黑衣人死死圍在中央,三人呈三角站位,精準堵死所有逃生路徑。沒人舉槍相向,可那股無聲的壓迫感如密不透風的網,比冰冷槍口更讓人窒息,每一寸肌膚都能察覺到刺骨的審視。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林銳再度發問,嗓音沉定,眼底卻悄悄掃過周遭地形。右手五米外有片茂密灌木叢,若能疾沖過去或許尚有生機……可念頭剛起便被壓下,這些人身形挺拔、氣息內斂,動作間藏着常年淬煉的銳利,速度與反應絕不是他能抗衡的,反抗不過是徒勞掙扎。

“獵犬。”中間的黑衣人應答幹脆利落,字句極簡毫無冗餘,“隸屬總參二部特別行動處。”

總參二部?林銳心頭驟然一沉,寒意順着脊椎蔓延。那是軍方頂尖的軍事情報部門,是傳說中神出鬼沒、只在暗處行動的“影子部隊”,怎麼會將目光落在他一個普通新兵身上?

“找我做什麼?”

“有人對你的身份生了疑。”黑衣人的語氣平淡無波,可每句話都像淬了冰的利刃,直戳要害,“十八歲新兵,無任何專業訓練履歷,卻能在新兵連接連打破多項紀錄,演練中以寡敵衆單挑十人小隊,更能用精銳特種兵的戰術思維統籌指揮……你自己說說,這合乎常理嗎?”

林銳緘默不語。他早有預感這一天會來,只是沒料到,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迅猛凌厲。

“我跟你們走。”短暫權衡後,他選擇妥協配合。反抗毫無意義,眼前三人皆是真刀真槍磨出來的頂尖精銳,硬碰硬只會自尋死路。

“算你識趣。”

黑衣人遞來一副黑色眼罩,語氣不容置喙:“規矩,戴上。”

林銳接過眼罩覆上雙眼,世界瞬間墜入無邊黑暗。有人輕攥他的胳膊,力道沉穩卻不容掙脫,帶着他在崎嶇路面上行進。腳下坑窪不平、碎石硌腳,難走至極,可黑衣人的腳步始終穩如磐石,顯然對這片地形熟稔到骨子裏。

約莫二十分鍾後,清脆的車門開合聲傳入耳畔。

“上車。”

他被輕輕一推,身形微晃着踏上車輛,掌心觸到粗糙的金屬車壁,憑觸感便能斷定是軍用越野車。發動機轟鳴着蘇醒,車身輕微震顫後疾馳而出,慣性帶着身體微微後傾。

車內靜得落針可聞,無人言語,只有引擎的低鳴在密閉空間裏回蕩。林銳閉目凝神,在心底默默核算時間與方向:車輛先朝東行駛十分鍾左右,隨後陡然轉向北,車速漸提如離弦之箭,想必是駛入了平坦公路。

半個時辰後,車輛穩穩停下,慣性消散的瞬間,低沉的指令再度傳來:“下車。”

他被牽引着落地,冰涼的水泥地順着鞋底傳來寒意,驅散了山間的溼暖。眼罩被摘下的刹那,刺眼白光驟然涌入,林銳下意識眯起眼,好半晌才緩緩適應光線。

眼前是一處地下設施,灰色水泥牆壁冰冷單調,無窗無隙,唯有幾盞日光燈懸在頭頂,灑下冷寂慘白的光,空氣裏飄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雜着金屬的生冷氣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前方橫放一張厚重的金屬桌,桌後坐着兩人。一人是高建國,肩上的大校軍銜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鋒芒難掩;另一人年過半百,身着簡約便裝,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眉眼間透着書卷氣,可那雙眼睛卻銳利如手術刀,目光掃來之際,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讓人莫名繃緊神經。

“坐吧。”高建國抬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語氣平淡。

林銳應聲落座,脊背挺得筆直如鬆,標準的軍人坐姿一絲不苟,每一寸姿態都透着未懈的嚴謹。

“林銳,新兵一連三排九班,尖刀班第一組組長。”便裝男人翻着手中的資料,語速平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審視,“十八歲,高中畢業,父母皆爲普通工人,背景幹淨得無可挑剔,挑不出半點瑕疵。”

他抬眼,鏡片後的目光牢牢鎖定林銳,字句清晰:“可你的表現,與這份清白背景完全相悖,根本無法匹配。”

“報告首長,或許是天賦使然。”林銳沉聲應答,語氣沉穩無波。

“天賦?”便裝男人嗤笑一聲,笑容裏沒有半分暖意,只剩冰冷的質疑,“我鑽研軍事人才三十年,見過的天才不計其數,可你這樣的……單靠天賦,絕無可能解釋。”

他拿起一份文件,指尖輕輕敲擊紙面,聲響清脆卻帶着沉重的壓迫:“你初次握槍,據槍姿勢標準得堪比十年老兵,穩如磐石毫無生澀;首次格鬥對練,便能精準捕捉特種部隊教官的招式破綻,一擊制敵;今日演練中的戰術抉擇——繞峭壁走河床避敵鋒芒,趁換班間隙突襲通信站,用煙霧彈掩護緊急撤退,鑽黑風溝擺脫追兵圍堵——這些都不是一個新兵該具備的戰略思維。”

林銳手心悄然沁出冷汗,後背隱隱發緊。對方的調查細致到極致,連他初次摸槍的細節都了如指掌,根本無從遁形。

“說實話吧,林銳。”高建國終於開口,語氣沉凝如鐵,“你到底是什麼人?是誰教給你的這些本事?”

房間裏靜得可怕,唯有林銳急促的心跳聲清晰回蕩,咚咚作響撞着耳膜。他在腦海裏飛速盤算:繼續用“天賦”搪塞,顯然無法說服眼前兩人;可若是將重生與系統的真相和盤托出……不僅不會有人相信,反而可能招致無法預料的後果,甚至危及自身與身邊之人。

“報告首長。”林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穩了穩心神,“我確實未曾接受過專業訓練,但平日研讀了大量軍事書籍,鑽研過無數經典戰例,也私下自行摸索訓練了許久。”

“自行訓練能練出刻入骨髓的戰場直覺?”便裝男人緩緩搖頭,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林銳,我們是情報部門,從不是輕易能糊弄的傻子。你的諸多反應皆是本能級別,是千錘百煉沉澱的肌肉記憶,絕非看書就能習得的。”

他緩緩站起身,踱步至林銳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壓迫感愈發濃重:“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坦白你的真實身份與來歷,我們尚可考慮從輕處置;若是仍執意隱瞞……”

話語未盡,可其中的威脅與警示不言而喻,冰冷的氣息幾乎要將人裹挾吞噬。

林銳緩緩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面:前世犧牲時戰友們浴血的臉龐、重生之際系統的冰冷提示、父母送他參軍時滿是期盼的眼神。不能退,也退不起,這是他重生歸來的使命,是刻在骨子裏的執念。

他猛地睜開眼,目光灼灼直視便裝男人,嗓音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首長,我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我能以性命擔保:我參軍入伍,只爲報效國家;無論我擁有何種能力,皆會盡數用在保家衛國之上,絕無半分二心,此生不渝。”

這番話坦蕩赤誠,高建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神色微微柔和。

便裝男人凝視着他許久,目光銳利如炬,似要穿透他所有僞裝。良久,他突然轉身走回座位,對高建國沉聲道:“我建議,立即啓動‘守護者’計劃測試程序。”

“現在?”高建國眉頭微蹙,顯然有些意外。

“就現在。”便裝男人篤定點頭,眼神堅定,“若是他真是‘那邊’派來的臥底,測試必能讓他暴露無遺;若是他清白無辜……那他便是我們急需的頂尖人才。”

高建國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林銳身上,沉聲發問:“林銳,你願意接受測試嗎?”

“什麼測試?”

“一項能判定你真實身份與忠誠度的測試。”高建國解釋道,“風險極高,但若是能順利通過,便能徹底洗清嫌疑,更能獲得……特殊培養的機會。”

特殊培養?林銳心頭微動。這或許是接觸軍方核心機密的契機,是實現畢生抱負的關鍵,絕不能錯過。

“我願意。”他毫不猶豫,語氣堅定。

“好。”高建國抬手按下桌上的按鈕,指令簡潔,“帶他去三號測試室。”

林銳被專人引領至另一間房,這裏遠比之前的房間寬敞,形似空曠倉庫,堆放着各類訓練器材,可布局詭異雜亂,與常規訓練場截然不同,透着莫名的肅穆與壓迫。

便裝男人隨後走入,手中握着一台平板電腦,指尖在屏幕上輕劃:“測試分爲三部分,依次是體能極限、心理抗壓、道德抉擇。全程實時監控,數據同步分析,只要你任一環節出現‘異常’,測試即刻終止。”

“何爲異常?”

“與你年齡、履歷不匹配的應激反應。”便裝男人抬眼望他,語氣平靜卻精準,“比如毫無實戰經驗之人,面對模擬戰場時,卻展現出老兵獨有的冷靜果決與戰場掌控力,這便是異常。”

林銳瞬間了然。對方是想通過測試判定,他究竟是天生異稟的軍事天才,還是刻意僞裝、暗藏目的的僞裝者。

“第一項,體能極限測試。”便裝男人抬手指向房間中央的跑步機,“最大攝氧量檢測,盡全力奔跑,直至力竭無法堅持。”

林銳踏上跑步機,機器啓動的瞬間,平緩的速度緩緩攀升。他調整呼吸節奏,穩穩邁開步伐,隨着速度漸快、坡度陡增,腳下的負重感愈發強烈,肌肉逐漸傳來酸脹感。

十分鍾,二十分鍾……汗水順着額角、臉頰滾落,如斷線的雨珠浸透衣物,肺部灼痛難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火焰,喉嚨幹澀得發疼。可他腳步未停,前世無數次極限訓練的記憶洶涌而來——高原頂風負重奔襲、沙漠烈日下長途跋涉、雨林泥濘中穿梭前行,比這艱苦十倍的磨礪都曾咬牙熬過,這點難度不值一提。

三十分鍾時,腦海裏突然響起系統冰冷的提示音:“警告:心率超出安全閾值,肌肉負荷達到臨界點,建議立即停止運動。”

林銳咬緊牙關,下頜線繃成凌厲的弧度,腳步愈發堅定,半點停歇的念頭都沒有,只憑着一股執念往前沖。

驟然間,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跑步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熊熊燃燒的廢墟,濃煙滾滾遮蔽天際,火焰噼啪作響吞噬一切,遠處爆炸聲、槍聲此起彼伏,真實得讓人脊背發涼,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烈焰吞噬。

“這是……”林銳微怔,心頭掠過一絲詫異。

“虛擬現實戰場環境。”便裝男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無跡可尋,“第二項測試,心理抗壓。你需在這片模擬戰場中完成指定任務。”

場景愈發清晰真切,分明是一座遭戰火侵襲的城鎮,街道上瓦礫遍地,殘破的建築搖搖欲墜,地面散落着模擬屍體,遠處傳來狙擊槍的冷響,子彈擦着頭頂飛過,帶着刺耳的破空聲,危險近在咫尺。

林銳本能躬身,身形如獵豹般敏捷竄出,迅速找到一塊斷牆作爲掩體,動作流暢自然,沒有半分遲疑,全然是老兵刻入骨髓的應激反應。

“發現目標:前方一百米處,三層樓頂有狙擊手埋伏。”系統提示音精準響起。

林銳探頭快速掃視,樓頂果然有一道微弱反光,正是狙擊鏡折射的光線,位置清晰可辨。

“任務指令:清除樓頂狙擊手,營救人質。”

“人質位置?”

“你左側建築二層室內,需優先確認人質安全。”

林銳飛速掃視地形,從當前位置到狙擊手所在樓宇,中間是一片毫無遮擋的開闊地,貿然沖過去無異於活靶子。目光掃過角落時,他瞥見一處下水道入口,心頭瞬間有了決斷。

“系統,模擬戰場內的下水道是否可通行?”

“可通行,但內部存在敵人埋伏風險,需謹慎應對。”

賭一把!林銳俯身撬開沉重的下水道井蓋,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他毫不猶豫彎腰鑽入,黑暗瞬間將他包裹。抬手打開模擬戰術手電,微弱的光柱勉強照亮前方泥濘的通道,污水順着管壁緩緩流淌,溼滑難行。

前行約莫五十米,前方隱約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愈發清晰。林銳立刻關掉手電,屏住呼吸緊貼管壁,身體繃成蓄勢待發的弓,靜靜等待時機。兩個模擬敵人並肩走來,背着槍械,口中說着晦澀難懂的外語,全然未察覺側方藏着威脅。

待第一人擦肩而過的刹那,林銳驟然出手,模擬匕首精準劃過對方喉嚨——雖非真實攻擊,卻已按規則判定“擊斃”。第二人驟然反應過來,抬手便要舉槍,林銳動作更快,一記利落側踢踢飛對方槍械,隨即近身纏鬥,三招之內便將其制服,動作幹淨利落,沒有半分拖沓。

繼續往前穿行,從另一處下水道出口鑽出,恰好抵達狙擊手所在樓宇的背面。樓內必然有守衛巡邏,林銳貼着牆壁悄然潛入,逐層清理障礙,每一招都精準鎖定要害,這是前世無數次實戰沉澱的本能,早已深入骨髓無法更改。

行至三樓時,他突然駐足停步。走廊盡頭的房間門虛掩着,留着一道窄縫,按常理而言,狙擊手理應駐守頂樓……不對勁,這裏大概率是陷阱。

前世一次生死任務的畫面猛然浮現,彼時他們亦是認定目標在頂樓,貿然突進後才知是敵人設下的圈套,最終折損兩名戰友,那份痛楚至今刻骨銘心。林銳俯身貼近門縫,隱約瞥見內側投射的陰影,果然藏有埋伏。

“系統,是否有其他路徑抵達樓頂?”

“有,可通過樓宇外牆攀爬至頂層。”

林銳快步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窄縫觀察,外牆立着一根粗壯的排水管,足以支撐身體重量。他翻身躍出窗外,雙手緊緊攥住排水管,身體貼着牆面緩緩攀升,夜風呼嘯而過,身形微微搖晃,可他指尖攥得極緊,目光專注毫無分心,每一步都穩如磐石。

攀爬至四樓時,頭頂突然傳來異動,一名模擬敵人從窗戶探出頭,手中槍械瞬間瞄準他的方向。林銳不假思索,單手死死攥住排水管穩住身形,另一只手閃電般掏出手槍——這是常年訓練刻入本能的反應,快到讓人無從閃避。

“砰!”模擬槍聲驟然響起,敵人應聲中彈,當場判定“陣亡”。

終於攀至樓頂,狙擊手背對着他的方向,正專注瞄準街道區域,全然未察覺身後的威脅。林銳放輕腳步,如幽靈般悄然靠近,距離僅剩三米時,狙擊手突然猛地轉身。

是個女人。林銳瞳孔微縮,心頭驟然一震,腦海瞬間空白了一瞬。

就是這短短0.3秒的遲疑,女狙擊手忽然勾起唇角,笑容裏帶着莫名的意味,輕聲道:“你還是這麼心軟。”

話音未落,她已然扣動扳機。林銳胸口傳來一陣鈍痛,系統提示音同步響起,當場判定“陣亡”。

虛擬場景驟然消散,林銳重新回到測試室,跑步機早已停止運轉,他渾身衣物被汗水浸透,緊貼肌膚,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雙腿微微發顫,體力幾乎耗竭。

便裝男人緩步走入,神色復雜難辨,眼底藏着探究與審視,靜靜看了他片刻才開口:“你失敗了。”

“爲什麼?最後那個狙擊手……”林銳緩過氣息,滿心疑惑,明明只差一步便能完成任務。

“那並非測試的核心。”便裝男人緩緩搖頭,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喙的篤定,“重點是你看見狙擊手爲女性時,遲疑了0.3秒。真實戰場上,這0.3秒足以致命,足以讓任務全盤皆輸。”

林銳沉默不語,指尖微微蜷縮。他確實遲疑了,那張臉讓他驟然想起前世犧牲的女戰友,那份猝不及防的恍惚,終究暴露了破綻。

“但除此之外……”便裝男人凝視着他,語氣裏多了幾分復雜難明,“你的表現堪稱完美到離譜。戰場判斷、戰術抉擇、格鬥技巧、心理素質,皆達到精銳特種兵的頂尖水準,絕非一個十八歲新兵能擁有的實力。”

他頓了頓,指尖輕敲平板,沉聲道:“進行第三項測試,道德抉擇。”

房間景象再度變換,這次化作一間肅穆的審訊室。林銳被束縛在座椅上,四肢無法動彈,對面坐着兩人,一人是高建國,另一人身着筆挺西裝,氣度沉穩威嚴,眼神銳利如鷹,透着不容侵犯的肅穆。

“林銳。”西裝男率先開口,語氣嚴肅冰冷,“我們已掌握你通敵叛國的確鑿證據,此刻坦白從寬,配合調查供出同夥,尚可認定立功表現,從輕處置。”

通敵叛國?林銳心頭驟然一沉,指尖攥緊,這又是一場測試嗎?

“我從未通敵,身正不怕影子斜,無懼任何調查。”他沉聲反駁,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我們有證人。”西裝男抬手拍了拍,審訊室的門應聲打開,一人被押着走入。

林銳看清來人模樣,瞳孔驟然緊縮,心頭劇震——竟是周衛國!他雙手戴着冰冷手銬,臉頰帶着明顯傷痕,衣衫凌亂狼狽,全然沒了往日的沉穩利落。

“你的教官已全部交代。”西裝男目光鎖定林銳,字句冰冷,“他是境外勢力安插的臥底,而你,是他精心培養的下線,意圖竊取軍方機密。”

周衛國緩緩抬頭,目光復雜地望着林銳,嗓音沙啞破碎:“林銳,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林銳大腦一片混亂,思緒翻涌難平。這究竟是測試的僞裝,還是現實中的突發變故?他望着周衛國,往日對方教他格鬥技巧、舉薦他進入尖刀班、深夜促膝談心的畫面一一閃過,心頭五味雜陳,難辨真假。

“現在給你選擇。”西裝男語氣淡漠,拋出最終抉擇,“指證你的教官,證明你的忠誠立場,便可徹底洗清嫌疑;若是執意包庇,便與他一同承擔後果,接受最嚴厲的懲處。”

林銳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回應,周衛國卻突然笑了,笑意打破房間裏死寂的凝重。

“測試結束了。”他轉頭望向西裝男,語氣平靜,“部長,這樣足以看清結果了。”

西裝男亦緩緩勾唇,走上前拍了拍林銳的肩膀,語氣緩和了幾分:“不錯,重情重義,未曾爲自保出賣戰友,心性過關了。”

林銳這才恍然回神,原來又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測試。

“最後一關考核的是忠誠與義氣。”高建國站起身,走到林銳面前,語氣沉穩,“若是你方才選擇指證周衛國,即便前兩項測試表現再好,也會直接判定不合格。”

他頓了頓,語氣稍緩,帶着幾分認可:“恭喜你,三項測試全部通過。”

林銳暗自鬆了口氣,懸着的心稍稍落地,可下一秒又驟然提起:“那我的嫌疑……”

“暫時解除。”高建國頷首,語氣嚴肅依舊,“但我們會持續觀察你。從今日起,你被納入‘守護者’計劃候選名單。”

“何爲守護者計劃?”

“培養頂尖特殊軍事人才的絕密計劃。”高建國並未多言,留白克制,“具體內容,待你具備資格知曉時,自會告知。”

“我接下來該如何做?”

“返回演練場地完成剩餘任務,之後回歸尖刀班正常訓練。”高建國沉聲交代,目光鄭重,“一個月後參與‘龍牙’選拔,若能通過選拔,便可正式進入守護者計劃。”

他凝視着林銳,語氣帶着不容違背的鄭重:“記住,今日之事全程保密,半字不可對外泄露,無論戰友、教官,還是家人親屬,皆不能提及分毫。”

“明白。”林銳沉聲應答,將叮囑牢牢記在心底。

林銳被帶回地下車庫,再度戴上眼罩。車輛行駛許久,待眼罩摘下時,已然回到黑風溝附近。夜色早已籠罩山林,演練仍在繼續,他抬腕看了眼時間,晚間八點整,自己已“失蹤”整整六個小時。

他打開通訊器——此前爲隱蔽行蹤一直關閉——剛開機,孫強焦急萬分的喊聲便沖了出來:“林銳!林銳!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收到,我還活着。”林銳沉聲回應,嗓音裏帶着些許未散的疲憊。

“我的天!你在哪兒?我們找了你好久,都以爲你出事了!”孫強的聲音裏滿是後怕與急切,隔着通訊器都能感受到那份焦灼。

“此事說來話長,你們現在何處?”

“在三號匯合點,其他小組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

“我即刻趕到。”

林銳朝着匯合點的方向快步前行,夜色深沉,林間風影晃動,他腦海裏反復回想今日之事。測試順利通過,嫌疑暫時洗清,還獲得了守護者計劃的候選資格,看似是絕境中的轉機,可心底始終縈繞着一絲不安,難以全然放下。

便裝男人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仍在耳畔回響:“林銳,你通過了測試,但我們依舊沒摸清你的秘密。記住,國家需要你的能力,而這份需要的前提,是絕對忠誠。”

忠誠二字,早已刻入他的骨血,從未遺忘,更不敢背棄。可有些秘密,關乎重生的真相,關乎系統的存在,這輩子都注定無法言說,只能獨自背負。

前行途中,前方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細碎卻清晰。林銳瞬間警覺,身形驟然矮下,迅速藏身於灌木叢後,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定前方動靜。

月光透過枝葉灑落,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近——是周衛國。他走到林銳藏身之處,腳步停下,並未再往前挪動。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兒。”周衛國的聲音平靜,帶着幾分了然。

林銳遲疑片刻,終究還是站起身,從灌木叢後走出。

周衛國望着他,目光復雜難辨,有探究,有了然,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教官,我……”林銳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無需解釋。”周衛國抬手打斷他,語氣淡然平和,“今日之事,權當從未發生。你仍是我的兵,我仍是你的教官,僅此而已。”

“是。”

“但林銳,我得提醒你一句。”周衛國俯身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帶着鄭重的警示,“你已然卷入漩渦之中,往後的路,只會愈發難走,甚至會深陷險境,生死難料。”

“我不怕。”林銳語氣堅定,眼底滿是赤誠與決絕。

“我知道你不怕。”周衛國輕嘆一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穩帶着期許,“走吧,回匯合點,任務還沒結束。”

兩人並肩行走在夜色裏,林間寂靜無聲,唯有腳步聲輕輕回蕩。臨近匯合點時,周衛國突然開口,拋出一個猝不及防的問題:“林銳,若是有一天,國家讓你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甚至可能違背本心的事,你會去做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林銳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後,眼神愈發堅定,沉聲應答:“只要是爲了國家安寧,爲了百姓安康,無論何等危險,何等艱難,我皆會一往無前,絕不退縮。”

周衛國凝視着他許久,眼底閃過一絲贊許,緩緩頷首:“記住你今日所言。”

遠處,匯合點的篝火已然清晰可見,跳動的火光驅散夜色,透着淡淡的暖意與生機。可林銳不知,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暗處,便裝男人正握着夜視望遠鏡,靜靜注視着兩人的背影,目光深沉難測。

他放下望遠鏡,轉頭對身旁的高建國沉聲道:“老高,你是真的信他?”

“測試結果擺在眼前,他未曾讓人失望。”高建國語氣沉穩,眼底帶着幾分認可。

“可測試終究是測試,當不得真。”便裝男人緩緩搖頭,語氣裏滿是疑慮與審慎,“我總覺得,他身上藏着更大的秘密,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復雜得多。”

“那就持續觀察。”高建國神色平靜,語氣篤定,“只要他真心爲國家效力,恪守忠誠本心,秘密早晚能查清,不必急於一時。”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頷首,隨即轉身融入濃重夜色,身影迅速隱匿,未留下半點痕跡。

而林銳,正朝着跳動的篝火穩步前行,朝着等候他的戰友前行,也朝着那個更復雜、更危險,卻也滿是赤誠與熱血的滾燙未來,一步步堅定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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