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那點勉強果腹的糙米和碎靈谷回到棲雲山莊，馬天林的心情並未因解決了暫時的口糧問題而輕鬆多少。
二十五兩銀子，五枚珍雞蛋。這個價格像根刺，扎在他心裏。他隱約覺得不對，卻又無從辯駁，那種受制於人、被隨意拿捏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
實力，財力，缺一不可。他渴望改變現狀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幾天後，他再次前往西苑坊市，打算用剩下的四枚珍雞蛋換些鹽巴等必需品。剛走到陳記雜糧店附近，就看到店門口圍了一小圈人，隱隱有議論聲傳來。
“……真是靈雞？”
“看着像，這羽毛，這精神頭，錯不了！”
“誰這麼大手筆，竟然舍得拿出來賣？”
馬天林心中一動，擠進人群縫隙看去。只見一個穿着深灰色、袖口繡着一道銀邊紋路的中年男人，正神色淡然地站在那裏。這袍服馬天林認得，是御獸宗外門執事的制式道袍，比他那身雜役袍高級不少。而在這位執事腳邊，放着一個用堅韌藤條編制的籠子，籠子裏關着一只神駿非凡的公雞！
那公雞體型碩大，接近普通珍雞的兩倍，脖頸羽毛呈現出華麗的金屬彩虹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雞冠赤紅如血，眼神銳利靈動，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威勢。雖然比不上馬天林那四只用壽元催熟、潛力達到極限的靈雞，但也遠超普通珍雞，絕對達到了靈雞的層次！
“諸位，一階下品靈雞，雄性，氣血充沛，正值壯年，欲售三塊下品靈石，或等價之物交換，概不還價。”那執事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三塊下品靈石！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對於絕大多數混跡在西苑坊市的凡人和低階修士而言，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馬天林的心髒也猛地一跳。三塊下品靈石！他累死累活養雞，扣除成本，一年恐怕也攢不下幾塊！一只靈雞，竟然價值如此之高！
而且，這執事公然在此售賣，說明靈雞是可以交易的！並非必須上繳宗門！
這個發現，如同在他緊閉的思緒中推開了一扇新的窗戶，眼前豁然開朗。
他一直糾結於如何隱藏靈雞，卻沒想到，完全可以將其轉化爲實實在在的修煉資源！只要操作得當，不僅能解決財務危機，更能爲他的修煉提供強大助力！
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在他腦中成形。
他沒有再多看，默默退出人群，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回到山莊，馬天林立刻行動起來。他翻找出馮老留下的那幾件破舊短褂，選了一件最不起眼、打着好幾個補丁的穿上，又弄了些鍋底灰，仔細地抹在臉上、脖頸和手背上，掩蓋住原本的膚色和略顯年輕的輪廓。對着水缸照了照，水中倒影出一個面色黝黑、帶着幾分風霜愁苦的中年雜役模樣，與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他滿意地點點頭，趁着夜色，再次下山，沒有去熟悉的陳記，而是拐向了坊市另一頭一家規模更大、門面也更氣派的店鋪——“陸家糧記”。他之前打聽過，這家店背景深厚，據說是御獸宗某位外門大弟子家族所建，信譽和實力都比陳記強上不少。
走進店鋪，裏面燈火通明，貨架上各類靈谷、雜糧、甚至一些低階靈草都擺放整齊，夥計穿着統一，訓練有素。櫃台後，一個穿着綢緞長衫、面容精幹的中年人正在撥弄算盤，想必就是掌櫃。
馬天林壓着嗓子，用一種略顯沙啞的聲音上前，低聲道：“掌櫃的，收東西嗎？”
陸掌櫃抬起頭，目光在馬天林那身破舊打扮上掃過，並未露出輕視之色，和氣地問道：“客官要出什麼？”
馬天林湊近了些，聲音更低：“靈雞。”
陸掌櫃撥弄算盤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很快恢復如常。他放下算盤，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馬天林引到櫃台旁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哦？靈雞可是稀罕物。”陸掌櫃打量着馬天林，“不知客官這靈雞，是何品階？是公是母？”
“品階？”馬天林愣了一下，這個他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靈雞潛力似乎很高，但具體如何劃分，一無所知。他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茫然。
陸掌櫃見狀，心中了然，解釋道：“靈禽與修士一般，亦有等階劃分。對應修士練氣境，分爲一階，其下又細分爲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品階不同，價值天差地別。公母亦影響價格，母雞可產靈雞蛋，價值通常更高。”
馬天林恍然，連忙道：“是母雞。”他打算先出手一只母雞探探路。
“母雞不錯。”陸掌櫃點點頭，“不過，空口無憑，需鑑定品階方可定價。小店有低級‘靈光符’，可大致測其氣血靈光，判斷品階，一張符作價二十兩銀子，客官可需？”
二十兩銀子！馬天林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這鑑定費可真不便宜，幾乎相當於他賣四枚珍雞蛋的錢了。而且，他暫時不想將靈雞帶出來。
他沉吟片刻，沒有立刻答應，反而試探着問道：“掌櫃的，若是……一階下品母雞，作價幾何？中品、上品呢？”
陸掌櫃聞言，深深看了馬天林一眼，臉上笑容不變，卻並未直接回答：“價格嘛，自然隨行就市，品階不同，差距頗大。客官還是先確定了品階，咱們再談不遲。”
馬天林知道對方是老江湖，不會輕易露底，便也不再追問，拱了拱手：“多謝掌櫃的指點，容我考慮考慮。”
“無妨，客官若確定了，隨時可來。”陸掌櫃和氣地送客。
離開陸家糧記，馬天林走在夜色籠罩的坊市街道上，心中思緒翻騰。
靈雞可以賣錢，而且價值不菲，這確認了。但品階鑑定是個問題，那二十兩銀子的靈光符，他現在掏不起，而且他對自己那幾只靈雞的品階也沒底。
“看來，得想辦法先弄到鑑定品階的方法，或者……找一個更穩妥、更隱蔽的交易渠道。”他暗自思忖，腳步不由得加快，消失在坊市的陰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