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跟楚岩,你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德國留學,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
看!
就是這樣!
周圍的所有人都以爲他們天天廝混在一起。
就是在一起!
她也一直這樣以爲!
可是這個“在一起”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她,或者他們理解的那個意思!
楚岩也從來沒說過,要跟她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
不過是她,和他們身邊這些人自以爲是!
以前楚岩單身。
被這樣誤會,或許無傷大雅。
但現在…
現在他有了葉落歡。
他一定不願意再被這樣誤解!
她也不應該再讓人繼續誤解下去…
“我跟楚岩…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他也從來沒喜歡過我,所以媽…”
“…我求求你,以後再也不要說什麼“我們一直在一起”這樣子的話了…”
“你這話…”
顧母這時總算意識到這一次她跟楚岩之間,不似以前兩人耍小性子那般的矛盾了。
“…眠眠,你說他不喜歡你,那他喜歡誰?”
“他喜歡誰…他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樣子,你剛才沒有看見嗎?”
“什麼,你是說他跟那個小葉老師…”
“我好累,媽…”
一滴眼淚無聲無息滾落。
將她眸中厚重的悲傷和絕望拉得很長很長…
但那時的顧眠還不知道。
這一滴淚垂墜的悲痛還會拖出更長更深,永遠也無法痊愈的傷痕…
因爲正是由於她將楚岩跟葉落歡的地下戀情曝光。
才導致楚家伯母後來找上葉落歡。
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
一切的一切。
歸結到最後。
她才是那個結。
她雖不殺伯仁,但伯仁卻的確是因她入獄,因她失了六年青春,因她沒了孩子…
她罪孽深重。
別說楚岩憎她恨她!
她自己都憎都厭自己!
可是…
…她怕疼!
她不想嚐他折磨人的那些手段…
尤其是他對付舅舅的前秘書韓亦川的那些手段。
沈越說,楚岩整垮了韓家,韓亦川家人都被他送進了監獄。
而韓亦川本人則被送去日本整了容,變了幸。
現在被他關在色顏裏面。
每天遭受非人的折磨。
“你也知道跟楚聯集團來往的人很多,政界商界…有些人就貪圖個新鮮,韓亦川現在到底是不是還活着都難說!說到底…”
“…韓亦川只是一個打手,沒想到楚岩竟會對他下這樣的狠手…看來這混蛋是真的很看重很在意葉落歡,和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是呢!
韓亦川不過是一個打手,竟受他如此對待!
那她這個罪魁…
雙手死死捏緊。
她寧願去坐牢,也絕對不去色顏…
以前她作爲被尊待的客人跟着他去那裏規規矩矩消費遊玩,尚且十分反感。
若她…
喉間哽了憂懼。
顧眠再度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欄杆。
不。
她寧願死。
也絕不去色顏!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想過要害任何人!對不起…”
“顧眠!不許動!!”
冷風似狂。
陡然將天幕上洋洋灑灑墜下的雪花徹底攪亂成一局謎棋!
沒有遲疑。
眼見楚岩起身。
顧眠踩着那泡菜壇子一躍,便越過欄杆,墜下了陽台…
“顧青梅!!你敢!!!”
顧青梅…
呵…
可這根本不是她的名字。
幼時。
自他向她解釋了“青梅竹馬”這個成語後。
他便開始這樣叫她。
顧青梅…
青梅竹馬的青梅!
可她跟他雖算是青梅竹馬,卻並非兩小無猜!
因而自她得知他在跟葉落歡戀愛之後。
她就開始討厭這個名字,甚至厭惡他這樣叫她!
“你想死,休想!”
千鈞一發之際。
怒然沖出屋外的楚岩抓住了顧眠的手腕。
“…顧青梅,你膽敢威脅我?你給我聽着,你以後要是敢再自殺,我就毀了顧家,沈家…”
寒面迫近。
恨聲如鐵。
“…然後再讓你姐姐,你舅舅,還有顧、青、白…”
“顧青白”這個名字鏘冷了重音。
幾乎在他唇齒間被碎屍萬段,切碾成粉末。
“…讓他們給你陪葬!”
冷風卷着寒雪。
在這方小小的陽台肆意招搖。
同時將他的這一番狠嚴威脅渲染得鋒利尖長。
如寒刃,一刀扎下。
直讓顧眠不住的全身發顫,心魂皆懼。
她知道他這話不是一句威懾的虛言。
作爲鳳青市商界第一名門楚家的當家人,楚聯集團總裁的楚岩要毀掉顧家,毀掉她和她在乎的親友是易如反掌之事。
她沒有任何可以與之抗衡的資本。
但…
“放手!”
懸在半空的顧眠覺得夠了。
不管多狠厲凶惡的威脅,對一個死人來說,都不具殺傷力!
“我欠的,我還!你不要遷怒其他人,我死後,不管你是要鞭屍,還是要把我扔去喂狗,我都不在意,但我不想活着受你折磨!”
“是嗎?可是你惹惱我了梅梅,我不會讓你再逃了,這一輩子,你注定要受我折磨!”
“不,我不要,放手!你給我放手!!”
“休想!!”
顧眠使勁掙扎。
可是他抓得太緊。
她掙不開。
她雙腳亂蹬,試圖找到一個着力點。
然後挺身去掰,去咬他的手。
但腳尖剛點到陽台邊緣,還不及挺身。
便被他大力一把扯上了陽台。
大手攬上她的腰。
顧眠眼見自己被扯着往他懷裏去。
不由更大力掙扎。
卻不妨陽台上積了一層雪。
兩人一番踩踏。
雪化了水,十分溼滑。
推拉間。
顧眠立身不穩,突地一下子往後摔倒。
“咚”的一聲。
後腦勺便重重磕到了陽台角落的泡菜壇子上。
其實。
若她正常倒地。
倒也並不會磕到那泡菜壇子。
全因楚岩見她往後摔倒,大力拉着她的手腕往後扯,想拉住她。
結果顧眠腳底穩不住,更往下滑。
連帶着楚岩也險些被她絆倒。
“顧眠…”
“放手!”
“你先起來!”
“你先放手!”
俊面壓下。
氣勢迫人。
“你當真要如此不乖!”
“…”
“啪!”
顧眠沒有回應他的冷言威脅。
也顧不得突遭的這猛然一磕,似乎破皮流了血的後腦勺。
反手抄起那泡菜壇子上壓着的板磚便往他腦袋上拍去。
她本以爲他會躲。
卻沒想到他竟硬生生挨了這一板磚。
她本以爲他挨了這一板磚。
吃痛之下必然放手,她便可以趁此逃走。
結果他是放開了她的手腕。
卻順勢將她整個人壓在了冰冷的陽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