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靈山之巔的山風依舊吹拂,觀音菩薩周身的佛光雖已平復,可心中的波瀾卻久久未能平息。她望着下方雲霧繚繞的三界,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如來佛祖的話語,可越是細想,心中的鬱結就愈發深重。

觀音菩薩並非生性歹毒,相反,她心底極爲善良,數千年來遊歷三界,救苦救難,渡化衆生,見不得半點生靈塗炭。她之所以如此執着於阻止玄塵,並非單純爲了維護佛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她早已習慣了眼下的天道法則。在她看來,現有秩序雖非完美,卻能維持三界的穩定,讓衆生各安其命。而玄塵的出現,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不僅可能打破這種穩定,更可能催生新的聖人,顛覆既有的神明格局。

她深知,新聖人的誕生意味着天道法則將迎來劇變,三界格局會被徹底顛覆,屆時必然會引發一系列動蕩,無數生靈可能因此遭殃。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景象。如來佛祖的“靜觀其變”,在她看來太過冒險,她無法坐視這種潛在的危機蔓延,更無法接受既有秩序被打破的可能。

雖然如來已經將太上老君的謀劃、玄塵奪舍的真相以及衆神明的態度一一說明,可觀音菩薩心裏始終過不去這個坎。她總覺得,自己身爲佛家重要護法,有責任維護現有天道秩序,阻止玄塵一行人的“異常舉動”。但她心底的善良又不允許她動用武力——一旦派出佛門弟子與玄塵一行人正面沖突,必然會引發血戰,西行隊伍裏有不少改過自新的山匪和淳樸的村民,他們本是無辜之人,若因這場博弈而喪命,便是她的罪過。

思來想去,觀音菩薩決定采用“智取”的方式,不動用武力,而是設計一個圈套,讓玄塵一行人內部產生嫌隙,自行散夥。這樣既能阻止玄塵繼續西行,避免新聖人誕生和天道法則劇變,又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殺生,符合她救苦救難的本心。

打定主意後,觀音菩薩化作一道金光,朝着靈山深處的降龍伏虎禪院飛去。降龍、伏虎兩位大佛,乃是佛門中極具智慧的存在,常年修行“攻心之術”,最擅長洞察人心、挑撥離間,且行事相對溫和,從不輕易傷及無辜,正是實施這個計劃的最佳人選。

降龍伏虎禪院古樸幽靜,禪院內香煙繚繞,降龍大佛正盤膝坐在蒲團上,手持佛珠,閉目誦經;伏虎大佛則立於一旁,凝視着牆上懸掛的山水畫卷,仿佛在從中感悟禪理。見觀音菩薩到來,兩人連忙起身行禮:“不知觀音菩薩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兩位大佛不必多禮。”觀音菩薩擺了擺手,神色凝重地說道,“今日前來,是有一件關乎三界秩序的大事,想與兩位商議。”

降龍大佛見狀,連忙引觀音菩薩入座,命弟子奉上清茶,問道:“菩薩有何要事,盡管吩咐。我二人定當鼎力相助。”

觀音菩薩喝了一口清茶,緩緩將玄塵奪舍陳玄奘、太上老君的謀劃、如來佛祖的態度以及自己的擔憂一一告知。降龍伏虎兩位大佛聽完,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伏虎大佛皺了皺眉,說道:“竟有這等事?那玄塵不過是異世凡人,竟能成爲太上老君選定的‘破局者’?”

“正是。”觀音菩薩點了點頭,語氣沉重,“如來佛祖主張靜觀其變,可我實在無法坐視危機蔓延。新聖人的誕生,天道法則的劇變,必然會引發三界動蕩,無數生靈將因此遭殃。我想阻止玄塵一行人繼續西行,卻又不願動用武力傷及無辜,因此特來請教兩位大佛,希望能尋得一個智取之法,讓他們自行散夥。”

降龍大佛沉吟片刻,說道:“菩薩慈悲爲懷,不願傷及無辜,此乃功德一件。那西行隊伍看似團結,實則內部成分復雜,有改過自新的山匪,有淳樸的村民,有朝廷使臣,還有那桀驁不馴的孫悟空和油嘴滑舌的豬八戒。這些人之所以能聚集在一起,全憑玄塵的國學智慧和人格魅力維系。只要我們能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讓他們心生嫌隙,懷疑彼此,這支隊伍自然會不攻自破。”

伏虎大佛也附和道:“降龍師兄所言極是。人心最是脆弱,也最是容易被挑撥。我們可以化身凡人,在他們必經之路設下一個圈套,利用他們各自的弱點,制造矛盾。比如,山匪們本就有貪財的本性,我們可以用財物引誘他們,讓他們懷疑玄塵私藏寶物;朝廷使臣忠於李世民,我們可以僞造玄塵謀反的證據,讓他們對玄塵產生敵意;村民們最看重安穩,我們可以編造西行之路有去無回的謠言,讓他們心生畏懼,想要退縮。”

觀音菩薩眼前一亮,連忙問道:“具體該如何操作?”

降龍大佛說道:“我們可以在他們前方的一座城鎮,化身成當地的鄉紳和商販。首先,我化身鄉紳,假意熱情接待他們,爲他們提供食宿,然後在暗中散布謠言,說西行之路前方有一座‘斷魂谷’,谷內有妖魔鬼怪作祟,進去的人無一生還。同時,伏虎師兄化身商販,拿出一些珍貴的寶物,假意賣給山匪,卻又故意讓玄塵看到,讓玄塵誤以爲山匪們私藏錢財,違背西行的初衷。”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僞造一封玄塵與敵國勾結的書信,偷偷放在他的房間裏,讓朝廷使臣發現。”伏虎大佛補充道,“朝廷使臣本就對玄塵抗旨不遵的行爲有所不滿,一旦發現這封書信,必然會對玄塵產生懷疑,甚至可能會試圖捉拿玄塵,押回長安請罪。這樣一來,山匪們懷疑玄塵,朝廷使臣敵視玄塵,村民們畏懼西行,隊伍內部必然會陷入混亂,自行散夥。”

觀音菩薩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此計甚妙!既不動用武力,又能達到讓他們散夥的目的,完全符合慈悲之道。就依兩位大佛所言,我們即刻前往前方的‘清風鎮’,設下這個圈套。”

商議已定,三人便化作三道金光,朝着清風鎮飛去。不多時,他們便抵達了清風鎮。降龍大佛化身成一位名叫“李員外”的鄉紳,家境殷實,爲人熱情;伏虎大佛化身成一位名叫“張商販”的珠寶商,在鎮上開了一家珠寶店;觀音菩薩則化身成李員外的管家,在暗中協助兩人,觀察西行隊伍的動向。

幾日後,玄塵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抵達了清風鎮。連續多日的趕路,讓大家都疲憊不堪,見鎮上有人熱情接待,都十分高興。李員外(降龍大佛化身)親自出門迎接,笑容滿面地說道:“大師一路辛苦,我早已爲各位準備好食宿,請隨我來。”

玄塵見狀,連忙拱手道謝:“多謝員外熱情款待。”隨後,便帶着隊伍跟着李員外前往住處。一路上,玄塵發現鎮上的百姓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他們,有的面露畏懼,有的竊竊私語。他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隊伍太過龐大,引起了百姓的好奇。

到了住處,李員外爲他們安排了寬敞的房間,還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山匪們和村民們早已飢腸轆轆,見狀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豬八戒更是毫不客氣,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吃得滿嘴流油。孫悟空則時刻保持着警惕,四處打量着住處的環境,總覺得這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當晚,李員外(降龍大佛化身)在鎮上散布的謠言便開始起了作用。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着“斷魂谷”的恐怖傳說。“聽說前面的斷魂谷裏有吃人的妖怪,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是啊,我還聽說,以前有一支商隊進去,結果全被妖怪吃了,連骨頭都沒剩下!”

高老莊的村民們本就最看重安穩,聽到這些謠言,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紛紛聚集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起來。“咱們要不還是回去吧?西行之路這麼危險,萬一真的死在外面,可就不值當了!”“是啊,家裏還有老人孩子等着我們呢,我們不能就這麼冒失地往前走!”

與此同時,張商販(伏虎大佛化身)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偷偷找到了幾個貪心的山匪,拿出幾件珍貴的珠寶,壓低聲音說道:“幾位兄弟,我這兒有幾件祖傳的珠寶,價格便宜,你們買回去,將來就算不跟着那和尚西行,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山匪們本就有貪財的本性,看到那些璀璨的珠寶,眼睛都亮了。他們偷偷湊了些錢財,買了珠寶,藏在自己的行李裏,生怕被玄塵發現。可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被暗中觀察的觀音菩薩看在眼裏,她隨即安排人,故意在玄塵路過時,將山匪們藏珠寶的事情透露給了他。

玄塵得知此事後,心中十分失望。他沒想到,這些山匪雖然改過自新,卻依舊改不了貪財的本性。他找到那些藏珠寶的山匪,質問道:“我們西行是爲了修補天道漏洞,行善積德,你們怎能私藏財物,違背西行的初衷?”

山匪們被玄塵問得啞口無言,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卻也有人心裏不服,暗自嘀咕:“我們跟着你西行,吃了這麼多苦,拿點財物怎麼了?”一時間,山匪們對玄塵產生了些許不滿。

更糟糕的是,僞造的“玄塵與敵國勾結”的書信,也被朝廷使臣發現了。當晚,朝廷使臣們在整理玄塵的房間時,無意間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封書信,信中“玄塵”表示,要與敵國勾結,推翻李世民的統治,自立爲玄。朝廷使臣們見狀,頓時大驚失色,爲首的使臣怒道:“沒想到陳玄奘竟是這般狼子野心之人!我們身爲朝廷命官,絕不能容忍他謀反!”

第二天一早,朝廷使臣便帶着幾名護衛,找到了玄塵,厲聲質問道:“陳玄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敵國勾結,謀反叛逆!”

玄塵愣了愣,滿臉疑惑地說道:“幾位大人說笑了,我一心西行,行善積德,怎會謀反叛逆?”

“你還敢狡辯!”爲首的使臣拿出書信,摔在玄塵面前,“這是我們在你房間裏找到的,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們今日便要捉拿你,押回長安,交由陛下發落!”

玄塵拿起書信,仔細一看,發現信上的字跡根本不是自己的,心中頓時明白,自己是被人陷害了。他正要解釋,卻見高老莊的村民們也圍了過來,神色慌張地說道:“大師,我們聽說前面的斷魂谷有去無回,我們不想再跟着你西行,我們想回去!”

一時間,局面陷入了混亂。朝廷使臣要捉拿玄塵,山匪們對玄塵心懷不滿,村民們想要退縮,西行隊伍面臨着散夥的危機。玄塵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十分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知道,有人在暗中陷害自己,可他卻找不到幕後黑手。

就在這時,孫悟空站了出來。他早已察覺到不對勁,昨晚他便覺得住處的氣氛有些詭異,於是暗中觀察,發現了李員外和張商販的異常舉動。他走到玄塵身邊,眼神銳利地掃過衆人,說道:“師父乃天命所歸之人,一心向善,怎會謀反叛逆?這書信定然是有人僞造的!至於那斷魂谷的謠言,也定然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目的就是爲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讓我們自行散夥!”

說着,孫悟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李員外的住處飛去。不多時,他便押着李員外和張商販回來了。此時的李員外和張商販,早已被孫悟空打回了原形,正是降龍伏虎兩位大佛。觀音菩薩見狀,知道計謀敗露,也從暗中走了出來,恢復了真身。

衆人見狀,都驚得目瞪口呆。山匪們和村民們沒想到,竟然是佛門的菩薩和大佛在暗中陷害他們;朝廷使臣也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觀音菩薩看着眼前的景象,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她對着玄塵躬身行禮,說道:“陳玄奘,貧尼並非有意陷害於你,只是不願看到天道法則劇變,引發三界動蕩。貧尼知道,此舉有違慈悲之道,還望你能原諒。”

玄塵看着觀音菩薩,心中的怒氣漸漸消散。他知道,觀音菩薩也是出於對三界衆生的擔憂,只是方式有些極端。他擺了擺手,說道:“菩薩慈悲爲懷,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西行之路,乃是天命所歸,絕不會因爲這點挫折就半途而廢。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修補天道漏洞,確保三界安寧,絕不會讓新聖人的誕生引發動蕩。”

一旁的豬八戒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對着觀音菩薩和降龍伏虎兩位大佛說道:“菩薩,兩位大佛,我師父心懷天下,定然不會讓你們失望。再說了,咱們都是爲了三界衆生,何必傷了和氣呢?不如這樣,你們也別再爲難我們了,我們繼續西行,若是遇到什麼困難,還請你們多多指點。”

豬八戒的口才果然名不虛傳,一番話既給足了觀音菩薩和降龍伏虎兩位大佛面子,又堅定了玄塵西行的決心。觀音菩薩和降龍伏虎兩位大佛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降龍大佛說道:“既然大師心意已決,我等便不再阻攔。只是希望大師能謹記今日所言,守護三界安寧。”

隨後,觀音菩薩和降龍伏虎兩位大佛便化作三道金光,返回了靈山。危機解除後,西行隊伍的衆人也紛紛向玄塵道歉。朝廷使臣愧疚地說道:“大師,是我們誤會了你,還請你原諒。我們願意繼續跟着你西行,爲修補天道漏洞貢獻一份力量。”山匪們也說道:“大師,我們不該私藏財物,我們願意將珠寶上交,繼續跟着你西行。”村民們也說道:“大師,我們不該輕信謠言,我們願意跟着你,走到天涯海角。”

玄塵看着衆人,滿意地笑了笑:“大家不必道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沒有什麼困難能阻擋我們西行的腳步。”

而返回靈山的觀音菩薩,心中的鬱結也漸漸消散。她站在靈山之巔,望着西行隊伍遠去的方向,心中暗暗想道:或許,玄塵真的能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既能修補天道漏洞,又能維持三界的穩定。希望他能記住今日所言,不讓自己失望,不讓三界衆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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