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司清翌咂咂嘴,湊近君潯璟,小聲道:“原來是長了九個腦袋的小蚯蚓,難怪敢冒充海神。”

君潯璟面色凝重,司清翌形容的很恰當,可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九頭蛇雖不及真正的海神,但在海域中也算是一方霸主了,這一戰若是憑我們幾人,恐怕毫無勝算。”

“有我在,你就只管安心,我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潮汐族,我原本想以溫和的手段讓你們心甘情願的獻上一名族人,但如今你們的態度令我很不滿意,我決定殺了這幾個無知小兒後,再找你們算賬。”

九頭蛇發出一陣怒吼,他的九個腦袋同時張開那血盆大口,齊聲咆哮,聲浪滾滾,從不同的方向朝着司清翌和君潯璟等人發起攻擊。每個腦袋噴出的攻擊都不同,或是熾熱無比的火焰,瞬間將周圍的海水蒸發,形成滾滾蒸汽;或是冰冷刺骨的寒氣,所到之處海水迅速凝結成冰;又或是閃爍紫光的雷電,蜿蜒曲折地穿梭在海水中,發出噼裏啪啦的巨響……

君潯璟見狀,周身瞬間涌起一股凜冽的寒氣,那寒氣如實質般迅速蔓延開來,與九頭蛇的冰相抵。

一時間,兩種截然不同的寒氣交織、纏繞,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整個地底中央的海水仿佛全被凍結。然而九頭蛇的寒冰之力更爲強大,君潯璟的寒氣在與九頭蛇的對抗中逐漸被壓制,瞬間將他掀飛。

君潯璟飛出一小段距離,迅速調整體內靈力,以此穩住身形。當君潯璟的腳剛沾地,九頭蛇的下道攻擊便接踵而至。眼看火焰就要將君潯璟吞噬,君潯璟迅速運起體內的靈力,卻感覺一股寒意從體內蔓延開來,他的血液在慢慢凍結成冰。

就在這緊急關頭,司清翌暫緩那道火勢,潮汐族人配合着司清翌,操控海水,形成一道水牆。那水牆在火焰的沖擊下,不斷翻騰、汽化,但始終頑強地抵擋着,爲君潯璟爭取時間。好在君潯璟的體質特殊,他趁着這段間隙,吸收着體內的寒氣。那絲絲縷縷的寒意在他的經脈中流淌,逐漸被他引導至丹田之處,與自身原本的靈力相互交融。

至此,他的冰力更上一層樓。再加上司清翌的時間之力在一旁輔助,使得君潯璟煉化的速度變快。

“我好了,讓你費心了,我們一起繼續對付這孽畜。”

司清翌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好。”

他在君潯璟煉化的過程中也沒閒着,應該說也容不得他閒着。

九頭蛇並未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的其他腦袋紛紛發動攻擊。

司清翌使用時間之力讓九頭蛇的每一道攻擊變得緩慢,雖然只是緩了一點點,但已經足以,九頭蛇那原本迅猛的攻擊在他的眼中變得如同慢動作一般。

他身形一閃,穿梭在九頭蛇的攻擊間隙之中,拉近距離,一拳砸在九頭蛇的腹部,手與鱗片碰撞的瞬間,只覺得骨頭好像要粉碎開來。好在有潮汐族人的騷擾,爲他泄去大部分火力,要不然就憑他們幾人這點修爲,光九頭蛇一個吐息,便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此時,九頭蛇被潮汐族人的攻擊弄得煩躁不已,身後又有宗長臨幾人在給它時不時來一擊,雖然這點傷痛對他而言就如同撓癢癢,但誰又能忍受幾只蚊子在你耳畔嗡嗡作響,你卻無法徹底將它們驅趕。他那九個腦袋瘋狂地擺動着,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

潮汐族人的攻擊一波接一波,各種能量武器交織在一起,而宗長臨幾人則在一旁伺機而動,盡管單次攻擊造成的傷害微小,不過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朝着九頭蛇可能存在的薄弱之處,試圖積少成多。

這細微持續的幹擾讓九頭蛇幾近癲狂,它突然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聲,巨大的聲波將周圍的潮汐族人震得連連後退,一些實力較弱的潮汐族人甚至直接被震得口吐鮮血。同時,他猛地一轉身,尾巴橫掃而過,帶起一陣狂風。

宗長臨等人臉色一變,在司清翌的輔助下,險之又險地躲閃成功。它見狀,九個腦袋一齊噴吐着毒霧,整個地底空間被毒霧迅速籠罩。那毒霧散發着刺鼻的氣味,在毒霧腐蝕下,地底中央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擴建。

一時間,所有人連忙捂住口鼻,迅速後退,尋找躲避之處,他們的視線在毒霧中變得模糊不清,只能聽到九頭蛇的咆哮聲在毒霧中回蕩。

就在司清翌準備施法驅散毒霧之際,九頭蛇突然從毒霧中沖出,那碩大的九個頭顱登時出現在他的眼前。君潯璟眼見司清翌陷入險境,手中長劍緊握,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他擋在司清翌面前,那柄凝霜劍此時正被九頭蛇銜在嘴裏,九頭蛇的利齒緊緊咬住劍身,試圖將劍咬碎。

君潯璟一只手緊握劍柄,一只手抵在劍身上,身體發顫,腳都快陷進地裏,仍是不肯退讓半步。

司清翌見狀喚出咬齒之鯊的牙齒,注入靈力,縱身一躍,朝着九頭蛇的眼睛刺去,還不忘對君潯璟道:“你逞強什麼?你難道忘了,我的實力本就在你之上,你大可不必爲我憂心。倒是你,多爲自己想想,別讓自己受了傷才好”

“我才沒爲你擔憂,我只是……”君潯璟回應道,話還沒說完,便被九頭蛇的攻擊打斷。

他眼見司清翌的攻擊即將命中九頭蛇的眼睛時,九頭蛇突然發動了更加猛烈的反擊,一個腦袋猛地一甩,連帶着將他和司清翌一起甩飛了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巨石撞擊了一般,站起來都費勁。

司清翌也摔得不輕,他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仍然頑強地爬了起來,看向君潯璟的方向:“你怎麼樣?”

君潯璟用冰冰了一下自己,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沒事,還能繼續戰鬥。”

然而,九頭蛇並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再次朝着他們撲了過來。

司清翌見狀發動時間之力,周圍的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一瞬。他又用時間之力加快自身時間流動速度奔向君潯璟,想要把人推開。可九頭蛇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使用了時間,也未能完全成功。在君潯璟即將被九頭蛇攻擊到的瞬間,司清翌的大腦一片空白,用自己的身軀將君潯璟護在懷裏,爲君潯璟抵擋可能的傷害。

就在司清翌以爲自己即將一命嗚呼,潮汐族人和宗長臨等人補上傷害。九頭蛇被這些攻擊幹擾,動作稍有停頓,司清翌和君潯璟趁機滾向一旁,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君潯璟神情復雜地望向司清翌:“多謝。”然後默默從司清翌的懷抱中掙脫開來。

司清翌沖他笑笑:“我先前說了會護你周全的。”

“你們這些可惡的螻蟻,竟敢如此挑釁於我!”九頭蛇被衆人得徹底陷入了狂暴之境。他那九個腦袋高高揚起,刹那間,光芒萬丈,空間幾乎都要被扭曲撕裂,地面瞬間化爲一片廢墟,岩石被碾成粉末。

衆人面對這股力量,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他們已經在竭盡所能地發動攻擊了,可他們的攻擊對於這股力量來說,無異於以卵擊石,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就在衆人幾乎陷入絕望之時,司清翌突然大喊一聲:“青姨!”

而遠在萬年之前的青菡正在與花羽、綠浮幾人圍坐在一起,輕聲交談着。周圍鳥語花香,映照着幾人悠然自得的身影。花羽輕搖着扇,嘴角掛着一抹淺笑,正說着一些趣事。綠浮則托着腮,眼神專注地聽着,偶爾插上幾句俏皮的話語。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青菡的神色猛地一變,她仿佛聽到了一聲穿越時空的呼喚,那聲音熟悉而又急切,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蕩。她的眉頭微微皺起:“是清翌的聲音!”花羽和綠浮幾人聞言,皆是一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在司清翌等人所在的地底空間,隨着司清翌的呼喊,青菡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司清翌的面前。她面容清冷,眼神卻透露出無盡的威嚴,一襲青衫隨風飄動,帶着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青菡二話不說,直接出手。只見她輕輕抬起手掌,便將九頭蛇那道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化解於無形。

“誰給你的膽子,敢傷他!”

司清翌躲在青菡的身後,狐假虎威道:“就是,打不過你,我還不會叫人嗎?”

九頭蛇感受到青菡那無與倫比的強大氣息後,巨大的身軀顫抖着,九個腦袋上的眼睛皆閃過一絲驚恐,但它仍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似乎在表達着自己的憤怒:“你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女子,竟敢阻攔我,這些螻蟻壞了我的好事,我定要將他們全部吞噬。”

“你這孽畜,在這地底沉寂了這麼多年,還不知天高地厚。看來是我時光蝶靈一族久不出世,竟讓你這等孽畜忘了我們的存在。”

說罷,她轉身看向司清翌,眼神中閃過一絲關切:“清翌,你沒事吧。”

司清翌搖了搖頭:“青姨,我沒事。”

九頭蛇聞言,瞳孔微縮,喃喃道:“時光蝶靈一族不是早就在那場大戰中銷聲匿跡了嗎?怎麼可能有幸存者?”

君潯璟幾人也頓感疑惑,紛紛將目光投向青菡。

“青姨,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菡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隨即柔聲對着司清翌道:“清翌,你知道的,像九頭蛇這種孽畜最愛胡言亂語,他的話豈能輕易相信。”隨後,她抬手一揮,九頭蛇的腦袋一個接一個地爆裂開來,鮮血如噴泉般涌出,那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着。就在只剩最後一個頭的時候,突然,一個女子出現,臉上帶着一種莫名的哀傷。

她急切地請求道:“前輩,請您饒他一命吧。”

司清翌微微眯起眼:“饒他一命?他冒充海神,蒙騙潮汐族,以此讓他們獻祭同族,其罪行罄竹難書。”

藍晨澤更是義憤填膺道:“就是,這九頭蛇作惡多端,差點讓我們所有人都葬身於此,怎能輕易饒恕?”

女子目光觸及司清翌的臉刹那,神情驟然僵住,連呼吸都悄然停滯,隨即她回過神來:“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我願意爲他承擔一切後果。前輩,我知道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但求您看在他也曾有過苦衷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女子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都說潮汐一族受神明詛咒,其實受詛咒的人是我。我曾侍奉於海神,因一次意外,我違背了神的旨意。神明一怒之下,對我施下了詛咒。這個詛咒會讓我逐漸失去生機,並且會影響到與我親近的人。

九頭蛇與我相識已久,他看着我日漸憔悴,不忍心看着我這樣下去。他先前從我口中得知了潮汐一族擁有海神血脈,以及籃靈晶石是海神的眼淚落在晶礦上孕育而成的。

他本想用籃靈晶石爲我消除詛咒,見此無果,於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潮汐族人身上,想用他們的血爲我消除詛咒,潮汐族人的血的確有緩解詛咒,但要想完全解除詛咒需要極其龐大的數量,且潮汐一族心甘情願才行。這才會導致他做出冒充海神的決定,讓潮汐族不斷獻祭同族。”

九頭蛇見幽寒夢如此爲自己辯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驚訝、有感動,還有一絲愧疚。它那僅剩的一個腦袋抬起,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寒夢,你不必爲我如涉險。我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願意接受懲罰。”

幽寒夢落下幾滴清淚,搖了搖頭說:“不,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去。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要不是我受了這詛咒,你也不會做出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我願意與你一起承擔後果,若前輩要懲罰,就請連我一起吧。”

司清翌道:“就算我們能原諒你,潮汐一族也無法原諒你。”

“若是你想要我們的血來解除詛咒,只要你說,我們也不是不可以給,但絕不是用這種手段。你知不知你們這樣做,讓我們潮汐族陷入了多大的痛苦和絕望之中?這一切全都是因爲你們的一己私欲。我們的族人不能白白犧牲。你們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潮汐族的一位長老站了出來,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他的族人因九頭蛇的陰謀而遭受了巨大的苦難,無數生命在“毫無意義”的獻祭中消逝,這仇恨已深入骨髓,斷不可能原諒。

九頭蛇冷冷一笑:“我可曾有逼過你們?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罷了。別冠冕堂皇的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們潮汐族不也是爲了所謂的暫緩詛咒,讓自己的族人去獻祭。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錯嗎?”

“這……”潮汐族長老一時語塞,胸腔中像是有烈焰翻騰卻又被巨石哽住,一時找不到宣泄口。

潮汐族人們聞言,紛紛低下頭,的確如九頭蛇所說,他們也沒高尚到哪裏去。那一直以來的自我安慰與道德高帽仿佛瞬間被狠狠扯下,愧疚與羞恥如潮水般涌上他們的心頭,與原本的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們的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矛盾之中。他們的沉默像是默認,可這默認背後,卻是無言的自責。

別說潮汐族人了,司清翌幾人聽後,一時也覺得語塞,突然感覺九頭蛇說的不無道理,該說不說九頭蛇妖言惑衆的能力還是杠杠的。

潮海眷見此刻族群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心中五味雜陳,她長嘆一聲:“族人們,我們不必否認自己的過錯,但也不能被過去的錯誤所束縛。”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周圍仍是一片死寂。就在衆人還在陷入沉思之時,幽寒夢突然說道:“其實,之前獻祭的潮汐族人都沒死。”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驚。

潮海眷:“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幽寒夢哽咽着解釋道:“我知道九頭蛇的行爲是錯誤的,但我又不想讓他停止,因爲那是解除我詛咒的唯一希望。所以,我背着九頭蛇施展法術,將那些被獻祭的潮汐族人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每日從他們身上取點血但。他們只是陷入了沉睡,並沒有真正死去。我本想等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後,再將他們喚醒,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她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懊悔。

潮海眷急切地抓住幽寒夢的肩膀,用力搖晃着:“你說的可是真的?他們真的都還活着?那他們在哪裏?快帶我們去!”

幽寒夢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哽咽着點頭:“是真的,他們被我用法術隱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我本想着能給大家和自己一個完美的結局,卻沒想到引發了這麼多的矛盾和痛苦,真是對不住了。”

隨後,幽寒夢帶着衆人前往隱藏之地,當潮汐族人們看到那些曾經以爲已經逝去的族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時,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而激動。有人相擁而泣,有人難以置信地撫摸着親人的臉龐,確認這不是一場夢境。

籃晨澤被這場景深深觸動:“恩人,你看,他們都還活着,這真是太好了。”

“的確,至少是個不錯的結局。”司清翌倚在一塊珊瑚岩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角含笑。

潮風瀾走上前來,對着司清翌幾人深深鞠了一躬,脊背彎得近乎貼地,聲音哽咽:“要不是你們捅破了那層紙,我們或許還在自欺欺人,還在跪拜一個從不曾垂憐我們的‘神’。我們不敢與九頭蛇撕破臉,不敢質疑祭祀的正當,更不會發現原來族人還活着。”

他眼眶微紅,顯然是哭過。

司清翌扶起他:“我們也是誤打誤撞,你不必如此。再說了——”他眨了眨眼,“我這人最討厭被人鞠躬,總覺得下一秒就要被塞進棺材裏。”

衆人輕笑,連君潯璟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司清翌忽然對君潯璟道:“原來在海裏流眼淚是這般模樣,仿佛那鹹鹹的海水也化不開他們心中的苦澀與激動。”

君潯璟聽聞司清翌的話語,輕聲道:“是啊,海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不過在水裏流淚倒是有一個好處,那便是無需刻意隱藏,所有的情緒都能悄然融入這浩瀚的海水之中,不被他人輕易察覺。”

司清翌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打趣道:“我若是哪天想哭,我就先憋住,等尋到一片水源,再盡情釋放。這樣一來,即便是流淚也能保持一份從容。”

宗長臨也湊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探究欲:“你們說,我們在水裏哭的時候,海族人能分辨出來嗎?還是真的就像你小子說的那樣,完全融爲一體,無法察覺。”

潮風瀾笑着解答:“我們海族人對水有着特殊的感知能力,雖然淚水與海水交織在一起,但我們仍能感受到那份情感的波動。不過,我們尊重每個人的情感隱私,不會輕易去探究。”

“原來如此,那還是和我們一樣,一哭便能被發現。”宗長臨微微皺眉,隨即又展顏一笑:“這樣也好,情感無需隱藏,坦坦蕩蕩。”

他忽然拍了拍司清翌的肩:“小子,你剛才那句‘從容的哭’說得可真像一回事,到時候,你可別真憋出內傷來。”

司清翌笑着推開他:“我可是連時間都能玩弄的人,還會被情緒壓垮?”

然而,在喜悅過後,潮汐族內部陷入了糾結。長老們聚集在一起,神情嚴肅地討論着是否要原諒幽寒夢和九頭蛇。

一位長老皺着眉頭說道:“雖然他們沒死,但這些年我們因恐懼而承受的心理折磨,因誤解而造成的家族分裂,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不能就這麼輕易原諒。”

另一位長老則嘆了口氣:“可他們畢竟還活着,而且幽寒夢和九頭蛇也並非惡意。”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雙方各執一詞,難以達成一致。於是潮海眷和幾位長老將目光投向司清翌幾人,希望聽聽這些年輕人的看法。潮海眷道:“幾位小友,你們怎麼看?”

司清翌等着君潯璟幾人發言,結果發現他們都齊刷刷地看向自己。宗長臨依舊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甚至連君潯璟也學壞了,只能說有這樣的師兄,不學壞也難。

只見他眼尾微垂,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目光隨着衆人輕飄飄落在自己身上,透出幾分隨波逐流的懶散意味。如霧中觀火,不置一詞,像是看透了局勢卻故意不點破,任由沉默蔓延的壞心眼模樣。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司清翌心中暗自嘀咕,這群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默契了?最終他輕咳一聲,硬着頭皮“胡言亂語”道:“雖說九頭蛇帶來的傷痛是實實在在的,但也多虧了他提供籃靈晶石,暫緩詛咒一事,要不然你們恐怕還會深陷詛咒所帶來的痛苦中。

或許,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爲自己的過錯贖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不過這籃靈晶石極有可能是九頭蛇從籃靈海獸一族中掠奪而來,他得先想辦法彌補籃靈海獸一族再說。”

說實話,他感覺這件事好像誰都不占理。潮汐族的遭遇聽起來可憐,但獻祭同族是真,雖然大部分同族是自願的,可做了便是做了,這無法改變。

而九頭蛇,他的手段是極端了一點,傷害了潮汐族,可客觀上又讓潮汐族暫緩了詛咒之苦。不過,聽他後面那番言論,要是沒青姨橫插一腳,估計是想把他們幾人殺了之後,再以恐嚇的手段威脅潮汐族繼續獻上祭品。若是不願意,就當着他們的面折磨他們所謂的至愛親朋,以此達成心甘情願的條件。

藍靈海獸一族則無辜受累,晶石被奪,平靜生活被打破。

潮汐族聽了他的話,沉思許久,最終決定原諒。

她走到九頭蛇和幽寒夢的面前:“關於籃靈晶石的事,我們會和籃靈海獸一族溝通,但你們也別想再打着解咒的幌子繼續害人。這世界,不該再有人爲你們的執念陪葬。”

“饒你們性命可以,但你們必須對着天道立誓,爲你們的所作所爲做出補償,並協助我們一族恢復繁榮。當然,這只是我們潮汐族給予你們的一個機會,是否能原諒你們,還要看你們自己的表現。”

九頭蛇抗拒道:“恢復繁榮的前提是要解除你們身上的詛咒,這跟拿我的命去填海有什麼區別?還不如殺了我,給我個痛快。”他倔強地抬起僅剩的那顆腦袋,做着最後的掙扎。海水早已被他的鮮血染成紅色,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

潮海眷眉頭緊皺,目光冷峻地注視着九頭蛇:“你以爲死就能逃避一切嗎?你給我族帶來的傷痛,豈是輕易就能抹去的?我們給你機會,是希望你能爲自己的惡行贖罪,而不是讓你繼續當個只會咆哮的野獸。若你一心求死,那便是對過往罪行毫無悔意,也辜負了我們給予你的這最後一絲希望。”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你若真有骨氣,就活着,把欠下的,一點一點還回來。”

幽寒夢看了看潮海眷,又看了看九頭蛇,在一旁輕輕嘆了口氣,隨即趕忙上前一步,輕聲勸說道:“九頭蛇,我們確實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逃避不是辦法。我們只有努力去彌補,才能有一絲挽回的餘地。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才做出那些極端的事情,都怪我既要又要。如果我當初能堅定一點,拒絕你這些錯誤的做法,或許就不會有如今這般局面了。”

她的聲音愈發低沉,長發遮住臉龐,卻遮不住眼底的愧疚。

九頭蛇垂下頭,沉默片刻後,晃動了一下蛇尾,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響:“幽寒夢,你莫要如此自責,錯在我,是我太過執着,一心只想讓你擺脫那詛咒的折磨,才鑄成大錯。”

現下,他的眼眸中只剩下滿心悔意。他既沒有解除幽寒夢身上的詛咒,還搭上了幽寒夢和自己,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果然不能做壞事,一做壞事,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會接踵而至。

他抬眼,看向潮海眷,聲音低沉卻堅定:“我認,我贖,但不是爲了活命,是爲了對得起她。”

潮海眷在一旁靜靜聽着,神色稍緩:“你們如今既知曉錯了,那便盼你們能真正拿出行動來彌補。至於她身上的詛咒,我們會在有需要時,爲她提供血液的。不過,望你們切記,這並非是無償之舉。”

幽寒夢聽聞,趕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行禮:“多謝族長大人不殺之恩,我幽寒夢在此立誓,定當傾盡所能,彌補過往。若有違背,願受潮汐噬骨、魂歸海淵之罰。”

她回頭,拉了拉九頭蛇的尾巴,“還有這家夥,他就是嘴硬心軟,但說到的話一定會做到。”

九頭蛇冷哼一聲,卻也緩緩抬起頭,聲音低沉如海底悶雷:“我九頭蛇,雖只剩一顆頭,但脖子還硬。我答應的事,砸鍋賣鐵也得辦到。”

他頓了頓,竟露出一絲苦笑,“我這些年攢下的寶貝就藏在東海斷崖下的龍骨洞裏,你們要重建,拿去用吧。還有,往後若有外敵來犯,我這條命,就擱在你們潮汐族門口。誰想動你們,先踏過我的屍首。”

潮海眷微微眯眼,審視着他們,許久,終於輕輕點頭:“好,那我就信你們這一回。”

幽寒夢連連點頭,順道還拉着九頭蛇一起。

司清翌在一旁聽着,突然想起一事,轉而問向青菡:“青姨,你與那碧海神眷同爲神明眷族,對他們可了解?”

“你是想問潮汐族詛咒一事吧。”

司清翌嘿嘿一笑:“知我者青姨也。”

青菡沉吟片刻:“潮汐族的詛咒若是沒有那神器協助,我或許還能解上一二,但有了神器的介入,就不是我能輕易解決的了。”

“潮汐族說他們並未冒犯過海神,卻受到海神的詛咒,你知道他們受詛咒的原因嗎?”

“這其中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依照海神的性格,他不像是會隨意降下詛咒的人。”

“可幽寒夢不就因爲違背海神旨意被降下詛咒?”

青菡聽了司清翌的疑問後,神情變得有些耐人尋味:“你不妨去問問幽寒夢她違背的是何旨意,況且,她何時說過那詛咒是海神所降?”

司清翌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青菡會如此提議,嘀咕道:“不是海神還能是哪個神?看樣子青姨是知道內情,可誰說不都一樣嗎?青姨爲何非要我去問幽寒夢?”

他邊走邊嘀咕着,腳步不自覺加快來到幽寒夢面前。此時幽寒夢正在給九頭蛇療傷,但是好像並無太大的效果,畢竟八個頭都無了。先前九頭蛇流了一海的血,也沒喊一聲疼,讓他以爲冷血動物是真的如傳聞那般,情感淡漠,對疼痛毫無知覺。可此刻,看到九頭蛇那因傷痛而顫抖的身軀,以及眼中流露出的痛苦神色,司清翌這才明白,原來他並非不知疼痛,只是有着超乎尋常的忍耐力。

幽寒夢輕輕撫摸着九頭蛇僅剩的那個頭,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我會找到讓你重新恢復的辦法。”

司清翌站在一旁,眼前的場景既詭異又帶着一絲奇異的感動,他脫口而出道:“九頭蛇原先有九個腦袋,那麼他化成人形是不是也有九個腦袋?我還沒見過長有九個腦袋的人。”

說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不合時宜,連忙看向不遠處的青菡。雖說九頭蛇只剩一個頭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到時候九頭蛇暴起,他恐怕難以招架,只能懇求青姨撈撈了。

想象中的情況並未發生,幽寒夢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九頭蛇則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似乎並沒有因爲司清翌的話而產生什麼情緒波動。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就算化成人形也只有一個腦袋。”

“所以他才不願化爲人形嗎?因爲蛇形態可以同時發出九道攻擊,而變爲人形就只能九九歸一,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於一點。那種感覺是不是就像被束縛住,無法盡情施展?”

“這你就要問九頭蛇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幽寒夢無奈地聳聳肩,其實她也好奇,只不過出於對朋友的尊重,這才沒有問起。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總不能一一探究對方的全部吧。她覺得只要彼此相處融洽,那些小秘密的存在反而增添了幾分趣味。這便是她與九頭蛇相識這些年以來,卻並未見過九頭蛇化爲人形的原因。

司清翌察覺到了幽寒夢眼中的同款好奇,他輕輕笑了笑,打趣道:“看來你也和我一樣,對九頭蛇充滿了很多疑惑。”

九頭蛇緩緩抬起僅剩的那個腦袋,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微微張開嘴,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嘶聲,仿佛在努力組織着語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沙啞的聲音道:“在我漫長的歲月中,九個腦袋賦予我無盡的威嚴,那是我與生俱來的形態。化爲人形,雖是一種奇妙的轉變,但我總覺得那是一種對自我的背離。

在本我形態下,我的的九個腦袋可以各自爲戰,又相互配合,並且同時發動多種強大的攻擊,形成一種全方位、無死角的戰鬥模式。每一個腦袋都擁有自己的意識和攻擊方式,這讓我在面對各種敵人和危險情況時都能遊刃有餘,除了……”他抬眸望向遠處的青菡。

司清翌見狀尷尬地撓撓頭:“青姨的實力接近這方世界最頂尖的水平,你自然是打不過她的。”

九頭蛇嘆息一聲:“身爲神的眷族,又豈有泛泛之輩。”

“不過話說回來,九頭蛇,你如果化爲人形,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模樣呢?會不會有着九個不同性格的分身?”

在司清翌繼續拋出問題後,周圍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九頭蛇凝視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這個從未被觸及的話題。

良久,九頭蛇開口道:“若化爲人形……”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或許並非如你所想那般,會有九個不同性格的分身。”

“那會是如何?”

“我的力量與意識分散於九個腦袋,不過本質是一體的。化爲人形只是將這股力量與意識凝聚於一身,但每個腦袋所承載的記憶與情感都會在心中留下痕跡。”

司清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化爲人形後,雖只有一個身體,但內心卻有着九種不同的聲音和想法。”

九頭蛇頷首:“的確如此,所以很吵,還好最終留下的是我。”當他的話音落下,現場的氣氛略顯凝重。司清翌眨眨眼,那按照九頭蛇話中的意思,他到底是想恢復還是不想恢復?

“那你現在可還會感受到其他八個腦袋殘留的影響嗎?比如那些不同的意識,會不會偶爾在心底冒出來幹擾你?”

“起初,確有殘念紛擾。那些被斬去的腦袋,他們的意識如遊絲般在我心間飄蕩,很是喧囂,但如今我已經聽不見了。”

“那你覺得是現在一個頭好,還是……”司清翌的話剛說到一半,便停頓下來朝九頭蛇看去,等待着九頭蛇的回答。

九頭蛇沉默片刻,聲音低沉而帶着一絲溫情,眼眸中閃爍着柔光,似乎在回憶着一段珍貴的往事。

“那八個被斬去的頭,於我而言,就如同兄弟一般。盡管我們之間經常吵鬧不休,會有分歧,但在關鍵時刻,也會相互扶持。如今他們雖已不在,但那份情感和聯系,依然在我心中,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司清翌見九頭蛇如今的模樣怪可伶的,那僅剩的一個頭顱,此刻看起來既孤獨又怪異。他本想叫青姨幫九頭蛇復原,讓九頭蛇擁有完整的自己,最終還是將這個想法暫時擱置。

“對了,你來找我們只是疑惑九頭蛇的人形?”幽寒夢見司清翌疑惑已解,卻還是沒有離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似乎好像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便開口詢問道。

經幽寒夢這一提醒,司清翌這才想起他是來問海神詛咒一事的:“我其實是想來問你究竟違背了何旨意,海神才會對你降下詛咒。結果一見着九頭蛇,腦子中忍不住就冒出很多疑惑,這一問,便把正事給忘了。”

幽寒夢聞言,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有些閃躲,聲音低而緩:“此事說來話長,要從我很小的時候說起。”可一提及童年舊憶,她眉宇間浮起一抹化不開的黯然,似觸到了塵封已久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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