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猛地睜開眼，瞳孔劇烈收縮。
“地下！它說另一只翅膀在地下！”
“什麼地下？”吳剛剛爬上梯子，聽到這話差點摔下來，“這下面是停車場！爲了今天的會議早就清空了！”
“不……不是停車場。”
陸然掙扎着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舞台邊緣。
他聽到了。
就在剛才那陣瘋狂的鋼琴聲浪停止後，地板下面傳來了一種奇怪的回響。
那是空腔震動的聲音。
【下面好黑……好擠……】
【那個鐵罐子好熱……它在煮什麼東西？】
這是地板龍骨的聲音。
“這下面有夾層？”陸然指着腳下的紅地毯。
“不可能！”吳剛斷然否認，“這展覽館圖紙我背得滾瓜爛熟，地基下面就是回填土，哪來的夾層？”
“圖紙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建軍突然插話，臉色陰沉得可怕，“如果是二十年前建館的時候就留下的呢？”
他拔出戰術匕首，猛地插進紅地毯，用力一劃。
刺啦。
地毯被割開，露出下面的木質地板。
李建軍用刀柄敲了敲。
咚、咚。
實心的。
他又往旁邊移了兩步，繼續敲。
咚、咚……空。
最後一下，聲音變了。
吳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撬開！”
幾名特警拿着撬棍沖了上來。
咔嚓！咔嚓！
厚重的實木地板被暴力撬開。
一股陳腐的黴味混合着某種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瞬間涌了上來。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地板下面，真的有一個約莫兩米見方的水泥空腔。
而在空腔正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還在運轉的工業換氣扇。
換氣扇下面，是一個還在冒着熱氣的鐵桶。
那味道……
“是強酸！”吳剛捂住鼻子，“那是化屍水還是什麼玩意兒？”
陸然湊近看了看。
那不是化屍水。
鐵桶表面貼着幾個黃色的警示標籤，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但那個骷髏頭的標志依然清晰。
桶壁在震動。
【咕嚕……咕嚕……我要沸騰了……】
【把這些氣體送上去……送給那些大人物聞一聞……】
陸然的腦子嗡的一聲。
“不是炸藥。”
他猛地轉頭看向李建軍，“那是毒氣！揮發性的神經毒氣！那個換氣扇的出風口……連着哪裏？”
李建軍迅速掃視四周，目光鎖定在舞台後方的中央空調出風口。
“連着主會場的新風系統。”
李建軍的聲音冷得像冰，“上面的炸彈是幌子。目的是把所有的安保力量、排爆專家都吸引到大廳來。一旦爆炸，或者哪怕沒爆炸，只要時間一到……”
“這個換氣扇就會啓動，把這一桶毒氣抽進新風管道。”
“到時候，坐在主席台上的領導，還有這裏的幾百號人……”
吳剛渾身發抖：“全得死。”
這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報復性爆炸案。
這是精心設計的連環殺局。
“還有多久？”李建軍問陸然。
陸然盯着那個鐵桶。
【快了……快了……還有五分鍾，加熱棒就把我燒開了……】
“五分鍾。”陸然說道，“那個桶裏有加熱裝置，正在加速揮發。”
“撤離！所有人戴防毒面具！”吳剛大吼，“通知外面的指揮部，封鎖周邊街區！這是生化襲擊！”
警員們開始瘋狂地往外沖。
但陸然沒動。
他蹲在那個洞口邊，死死盯着那個鐵桶。
鐵桶旁邊，放着一張這就顯得很突兀的、嶄新的樂譜。
樂譜上面壓着一個老舊的隨身聽。
【聽聽我……聽聽我……】隨身聽在召喚他。
“李隊，把那個給我。”陸然指着隨身聽。
李建軍毫不猶豫，直接跳進坑裏，屏住呼吸，一把抓起隨身聽和樂譜，扔給陸然，然後那起滅火器對着加熱裝置猛噴。
幹粉瞬間覆蓋了鐵桶。
陸然撿起那個隨身聽，按下了播放鍵。
沙沙沙……
一陣電流聲後。
傳來了一段鋼琴曲。
很亂，很嘈雜，根本不成調。
聽起來就像是……剛才陸然爲了阻止炸彈而亂彈的那一段！
陸然的頭皮炸開了。
“預判？”
“不……這不是預判。”
陸然翻過那張樂譜。
背面寫着一行字，字跡潦草狂亂：
【你是第一個能聽懂我曲子的人。】
【這份禮物，送給你。】
【——指揮家】
這東西不是給警方的。
是專門留給他的。
凶手知道他能通過聲音阻止炸彈？凶手知道他會彈琴？
還是說……剛才的一切，都在那個所謂的“指揮家”的劇本裏？
“陸然！走了！”
李建軍從坑裏爬出來，一把拽起還在發愣的陸然，“毒氣哪怕泄露一點點都能要你的命！”
兩人沖出展覽館大門。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第一縷陽光照在廣場中央的那尊“正義天使”雕像上。
救護車、消防車、警車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陸然坐在救護車的後踏板上，護士正在處理他耳朵裏的血跡。
他手裏緊緊攥着那張樂譜。
腦海中，系統面板再次彈了出來。
這一次，不再是紅色的警告。
而是一行金色的字體：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特大恐襲（第一階段）。】
【獲得正義值：+2000。】
【當前正義值：2200/1000（已溢出）。】
【正義值滿額，等級提升。】
【當前等級：Lv2。】
【解鎖新能力：死物共情（主動）。】
【說明：你可以主動讓物品“開口”，不再被動接收噪音。並且，你有一定幾率讀取物品的“記憶”。】
陸然看着那行說明，又看了看手裏那張樂譜。
讀取記憶？
他立刻把手指按在樂譜那個署名“指揮家”的地方。
發動技能：死物共情。
嗡。
眼前的世界瞬間褪色，變成了黑白。
嘈雜的人聲消失了。
一段模糊的畫面，突兀地鑽進他的腦海。
那是一雙手。
一雙修長、蒼白、骨節分明的手。
正在這張紙上寫字。
背景音裏，是一個男人在哼着歌。
那旋律很熟悉。
正是陸然剛才亂彈的那段“鎮壓曲”。
但在這個男人的哼唱裏，那不是噪音。
那是一首……安魂曲。
畫面中，那雙手寫完字後，並沒有停下。
男人拿起了一枚警徽。
一枚沾着血跡的、邊緣已經磨損的警徽，輕輕放在樂譜旁邊。
那個男人的聲音，透過這段記憶，直接在陸然腦子裏響起：
“我也曾經……像你一樣，相信那尊天使。”
畫面戛然而止。
陸然猛地回過神，大口喘氣。
那枚警徽……
他在記憶畫面裏看清了那個警徽上的編號。
02751。
“李隊！”
陸然推開護士，沖向正在向王局匯報的李建軍。
“怎麼了？”李建軍轉過身，一臉疲憊。
“我要查一個警號。”
陸然死死盯着李建軍的眼睛，聲音顫抖，“02751。那是誰的警號？”
李建軍愣住了。
他手裏的煙頭掉在了地上。
旁邊一直黑着臉的王局，表情也瞬間凝固。
那個警號仿佛是一個禁忌的魔咒，讓這兩個身經百戰的老警察同時失態。
沉默了足足五秒。
李建軍才沙啞着嗓子開口：
“那是……五年前，犧牲在爆炸案裏的，我的師父。”
“刑偵支隊前任支隊長，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