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有啊！”黃燈燈一頭霧水。
“是嗎？”
周鹽瞳孔一縮，轉瞬間，做了個決定，“那沒事了，她肯定記錯了。”
“哦。”
黃燈燈不疑有他，但還是試着問了一句：“奶奶還好吧？”
不好！
周鹽看着王秀英笑眯眯逗狗的模樣，推測她估計又犯病了，才會忘記打電話通知黃燈燈今晚過來吃飯的事。
“外婆沒事，你忙你的吧。”
周鹽迅速掛了電話，走到王秀英跟前，不動聲色地說：“外婆，飯做好了。”
“好嘞！”
王秀英在她的攙扶下站起，然後走進衛生間洗手，再坐到飯桌前，拿起了筷子，對着桌上的四菜一湯掃了一圈，“今晚怎麼做這麼多菜啊？”
周鹽依舊不動聲色，笑着說：“想拿外婆你練練手藝。”
“哈哈！”
王秀英囅然而笑，夾起一塊回鍋肉喂進嘴裏。
嚼了幾下，她皺起了眉，非常真誠地對周鹽說：“鹽鹽呐，你是事業型女性，上得廳堂就行了。”
周鹽嗔笑道：“有那麼難吃嗎？”
她才不信，隨即也夾了一塊回鍋肉，剛嚼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
“鹽放多了，肉也炒過了頭。”
她把那盤回鍋肉推開，又將剩下的三菜一湯試了一個遍，最後發現，黃燈燈沒接到那通電話應該額手慶幸，否則，他明天一定會拉肚子。
“還是叫外賣吧。”
“不用不用！”
王秀英忙擺手，“湯和青椒土豆絲，還有這個…這個......”
她指着一盤碎肉配焦綠色辣椒的菜，蹙着眉始終叫不出名字。
周鹽認真介紹：“這是雞米芽菜。”
“啊？芽菜呢？怎麼只有辣椒？”王秀英失驚打怪。
周鹽一本正經地解釋：“芽菜和肉黏在一起了。外婆你仔細看，是不是肉中有芽菜芽菜中有肉？”
王秀英哭笑不得，“是是是！還難分難舍。”
“賣相是差了些，但還是能吃吧。”周鹽努力給自己挽尊。
王秀英夾起一筷子嚐了嚐，皺皺鼻子說：“稍微鹹了點，比那盤回鍋肉強。”
隨後，周鹽只留下這三盤勉強能吃的菜，跟王秀英一塊兒，一筷子一皺眉，吃了個六成飽。
“外婆，我點兩杯奶茶吧。”周鹽摸着還有些空的肚皮提議。
“好好好！”王秀英點頭如搗蒜。
周鹽咧嘴一笑，點了奶茶，又點了一個四寸的蛋糕。
夜，又暗了幾分。
瞅着一臉滿足喝奶茶的王秀英，周鹽的眉頭卻悄然皺起。
通知燈燈這麼重要的事，外婆怎麼轉背就忘了？
雖然王秀英自確診以來，確實偶爾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或說過的話，但基本都是日常小事，比如忘記手機放在哪裏、說要上廁所但悶頭就去廚房洗水果了，有時還會穿反襪子…可重要的事情她都記得很清。
會不會是因爲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她一時接受不了，潛意識層面就將其格式化處理了？
周鹽擰着眉，回想着肖醫生，以及自貢那位魏醫生對王秀英病情的分析，推斷這件事在她內心深處造成了很大的波動，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加重病情。
“你怎麼不吃呀？”
切完蛋糕的王秀英扭頭一看，周鹽正拿着奶茶發呆，便隨口問了一句。
周鹽立即回神，看着賣相不錯的蛋糕，卻沒了胃口。
“外婆，你吃吧，我減肥。”
王秀英失笑，“你哪裏胖了？一米六三還沒一百一十斤。”
周鹽挺起了胸膛，“夏天快到了，好些夏裝對我們這種大胸女孩不太友好，不是容易走光就是勒得緊，我要趕在換夏裝前減個罩杯。”
“哎喲！這樣天天可就沒福氣了。”王秀英笑着打趣。
“外婆！吃你的蛋糕吧。”
周鹽嗔怪了一聲，繼續喝奶茶。
王秀英笑眯眯拿起餐盤，細細品嚐蛋糕，臉上的滿足表情又添了幾分，讓周鹽忽上忽下的心終於踏實。
記不得這件事也挺好，反正不是啥好事情。
這麼一想，她豁然開朗，悄悄給那位林奶奶發去消息，說想先會會黃燈燈的生母。
兩天後，周鹽把王秀英先送去了程藍那裏，以去成都上課爲由，背着她單獨約見了黃燈燈的生母，秦碧蓮。
在她抵達會面的咖啡廳時，發現有個跟她母親差不多年紀，穿着一身精致套裝的女人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並不停看着手機，像是在等人，她猜，對方多半就是秦碧蓮，盡管她不覺得對方和黃燈燈長得有半分相似。
理了理頭發，周鹽邁着篤定的步伐，朝對方走去。
“你好，是秦嬢嬢吧？”
“哈？”
對方抬頭看向周鹽，一臉莫名。
“周鹽？”
就在二人目目相覷之際，周鹽的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她詫然轉頭，一張與黃燈燈有着七分像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秦嬢嬢？”
周鹽感到十分意外，不僅是對方與黃燈燈如此相像，還有對方的形貌打扮，也讓她吃了一驚。
不是說很有錢嗎？怎麼穿得這麼樸素？
還有外婆不是說她和我媽年齡相當嗎？爲什麼她看起來這麼老？
不遠處走來的女人有一頭微卷的花白頭發，皮膚雖然沒有斑斑點點，但皺紋很多，上身套一件寬大的灰條紋襯衣，下擺半扎在米色九分闊褲裏面，挎着一個像是口袋的布包，乍一看有點不修邊幅。
但仔細打量過後，尤其跟周鹽方才認錯的那位精致阿姨相比，她反倒有種隨性不羈之感。
待她走近，周鹽一眼就瞧見了她那雙休閒單鞋上的某個奢侈品標致。
果然是個富婆，只是不太張揚。
只是…她過去的那些事跡跟她現在的這種狀態似乎有些南轅北轍啊？
周鹽眸光微閃，漸變犀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