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十分鍾到凌晨十二點,還好,門禁之前回了家。
客廳裏沒人,看來爺爺睡了。
白叔披着外套出來:“小姐,廚房熬了解酒湯…”
“白叔,我自己忙活,您睡,別管我。”
“好。”
欲走之際,江映西突然叫住他:“爺爺今天胃口怎麼樣?”
白叔匯報:“老先生今晚只吃了小截玉米,喝了半碗蓮子湯。”
怕她擔心又追了句:“中午吃了半碗米飯,還補充了不少蛋白質和維生素,小姐不必擔心。”
江映西道:“什麼時候安排醫生復查。”
“楊主任還未回京,估計得等到一周後了,”白叔說,“您放心,老先生的身體狀況我會向醫生溝通的。”
“有勞了白叔。”
男人客氣地笑了笑,回房了。
翌日。
江映西起床,洗臉刷牙出門,便看到江妄大搖大擺地坐在客廳裏面。
他身邊老人滿面愁容。
“哥,你惹爺爺生氣啦?”
江妄輕笑一聲,揶揄道:“哪是我呀,是你。”
她?
江映西老實巴交地舉起三根手指,乖乖保證的語調:“昨晚真沒破門禁,白叔可以作證!”
此時白叔進來拿東西,叫她吃飯的同時補充了句:“小姐昨晚十一點五十三分回的家。”
精確到分。
江映西雙手一攤,表示洗去嫌疑。
江木占乜她一眼,無言,甚是煩惱。
白叔又從側門冒出顆頭,輕聲道:“小姐,先吃飯。”
她逃離氣氛低迷的現場。
江木占嘟着嘴,對這個結果有些不滿意,顧家老二怎麼辦事偷偷摸摸的,害他白期待一場。
一點兒不磊落。
老爺子鼻子狠狠呼出幾股氣息,情緒難舒。
江妄見狀,笑,隨即諫言:“爺爺,我覺得不見得是件壞事。”
江木占目光瞪過去,難不成由着滿滿的性子,學什麼現在年輕人的‘三不沾’?
那不行。
江妄往廚房方向瞄一眼,低聲徐徐:“我倒有一人選。”
……
正月裏的京城還有很濃鬱的年味兒,大街上掛着燈籠,寫着平安字樣,三輪車拉着糖葫蘆,枯樹下木凳坐着成雙成對,湖面破開的冰層有鴛鴦戲水,自行車滴滴響過,人群散開,氣氛一片祥和,只是寒冷依舊。
驅車到江山如畫,瞄了眼停車場的車,就知道哪些人到了。
年後第一天來公司,她給自己簡單畫了個妝。
從進門開始便陸陸續續有人在叫江導早。
她一看手機,上午十點半…這也不早了吧。
公司Logo進門大視可見,每個角落都充滿藝術氛圍,一路上掛着電影海報,和公司從各地方淘回來的畫像,其中包含油畫、素描,還有些書法作品。
滅火器安靜佇立在角落,它是空間裏不可多得的紅色。
江映西步伐輕盈,跟着她步子繼續往前走,經過落地書架,上面擺放了各種經典文學著作、攝影、音樂、繪畫等書籍,公司閱讀品味都很高。
有小貓從不知處的角落鑽出來,大搖大擺地走到她前面,尾巴高高豎立,那是公司收留的流浪貓,這樣的家夥,不止它一只。
江山如畫對寵物友好,可以帶來上班,公司還設計了寵物就餐區,零食豐容應有盡有,主打現在單身人士方便,來上班家裏沒人養‘孩子’,老板想的多一點,員工在鬆弛的環境下才會有創造力。
頂層是超大影廳,用於交片前調整、修音、終混。後側展架上放着藍光碟,超多經典獲獎電影的盤子,很多在外面店鋪都找不到了。
到剪輯室,敲門,剪輯師阿萊轉過頭:“早,江導。”
“……”難不成十二點之前都是早?她以前來得這麼晚嗎?
小小反思了下。
“聚餐你都沒來,年過得好?”
來自老板的慰問。
“過得超級好。”終於把遺漏的覺睡夠了,交片子前那幾個夜晚,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像死過一次。
“接着,大紅包。”江映西拋給他。
“哇哦,”阿萊接住,“謝謝江導。”
轉過頭,衛溪靈活地出現在她身後,來自助理的自覺:“江導,會議時間在十分鍾後。”
回辦公室稍作調整,推開會議室的門,核心層每個人精神面貌都很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次獲得‘豐收’,少不了大家得齊心協力。
制片主任袁瓚少有的西裝革履,頭發抹油抓得一絲不苟,倒顯得幾分‘人模狗樣’,副導演馬勳舟換了個新發型,宣發總監笑容滿面,阿萊一副睡飽年輕了十歲的樣子,總之,跟年前那副每個都被抽幹陽氣的樣子大相徑庭。
江映西看了眼牆上鍾表,心虛又鎮定地說了句:“抱歉,耽擱了幾分鍾。”
其實沒有耽擱幾分鍾,主要是袁瓚昨晚跟她說,讓她睡醒了來。
這,大家一副等她很久的派頭是什麼意思?
袁瓚輕咳一聲:“江導上午能到不容易。”
江映西:……
沒必要拆穿吧。
“好,開始吧。”她發號施令。
衛溪給大家準備好了咖啡,她那杯是加糖的。
袁瓚拉出今日會議內容大致框架,針對還在上映電影的數據、票房、全網話題量討論情況、實時跟進等內容,以及取得的巨大利好進行下一部作戰方向,當然還有論功行賞環節,給予年前各組表現,大家爲此熬掉的頭發都會得以追悼,明確提出獎金數額和發放方案,公司成立了‘靈感旅行基金’,超越金錢的福利不是夢。
說完,掌聲,給自己,給大方的老板。
那麼關於新一年戰略,還需要江映西親自定調。
副導演馬勳舟建議:“下部戲氛圍是否考慮輕鬆治愈系列?”
《逆時針證言》熬透了大家心血,是否考慮回血?
江映西緩緩點頭:“今年公司只有一個S級項目,暫定治愈系,具體等劇本。”
一衆肩線放鬆,包括袁瓚,肉眼可見。
再陪她這麼搞,他快提前沒欲望了。
當然劇本會盡快敲定,在三月前。
其實也趁機讓大家回血,該休假休假,她始終認爲,高壓下生產出來的東西是苦的。
會議結束前,她留下了宣傳組跟運營,關於電影沖獎以及爲下一個項目找同頻的資方。
下午正想約個朋友見面,江木占電話進來。
“有何貴幹呢老先生?”
江木占言簡意賅:“位置我稍後讓老白發給你,晚上去見見他。”
“今晚?”
“就今晚,你答應爺爺的。”他語調不容拒絕,“今晚必須去,別讓人等!”
嘟——電話掛斷。
江映西:……
這老頭,說的有頭沒尾的。
沉坐在辦公椅裏,腳尖點地來回旋轉,江映西盯着手機思緒紛繁。
這個顧晟,不是向來最難制衡嗎,怎這次這麼聽話,難道有什麼計謀?顧家把他逼上梁山了?
她手指輕點手機,腦袋快速思考。
如果跟顧晟來假的,也不是不行,左右都是應付家人,爺爺那裏也好交差,他也有喜歡的人,互不幹涉…
咦,似乎可行。
想通,電話給顧晟打過去。
那頭掛斷,消息進來:【開會。】
【晚上幾點見面?】
顧晟發過來一張照片:【我人不在京城,怎麼跟你見面?】
“……”
那是誰?
很快,白叔發進來位置,在西城。
【叔,對方是誰呀?】
白叔卡機裝死中
江映西蹙緊眉頭,老爺子把她賣了?
靠!
她心底生出股叛逆,是騾子是馬,高低得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