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趁着邱光萍去洗手的間隙,時餘拉着是興榮低聲問道:“小榮,那個人看起來怎麼樣了?”
時興榮想了想,然後回道:“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看着不虛弱。”
“我去的時候他剛幫陸爺爺挑完水,正在收拾牛棚,我覺得他身體挺好的,很強壯,要不是身上纏着綁帶,還真看不出來他受傷了。”
聽完後,時餘頓時眉頭緊皺,滿眼的不贊同。
裴肅這不是胡來嗎?
他受的傷可是槍傷啊,又是才剛做完手術把子彈取出來,他不好好休養也就罷了,竟然還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就他這個造法,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
時興榮又道:“哦對了,他說你做的飯菜很好吃,有他家鄉的風味,讓我謝謝你。”
時餘心裏想着事,隨口敷衍了幾聲,“他喜歡就好。”
話音剛落,邱光萍催促的聲音就響起,“你倆說什麼悄悄話呢,碗筷都擺好了,還不快來吃飯。”
“哦,來了!”
第二天早上,邱光萍對時餘說:“我要去縣城裏買些東西,你們誰和我去?”
時興榮積極道:“我!”
時餘道:“讓小榮和你去吧,今天輪到我們家給爺爺奶奶做飯打掃衛生了,小榮不會做飯。”
若是她跟着去縣城,裴肅就沒飯吃了。
“行,那你小心些,我怕你大伯母趁我不在欺負你,明天我再帶你去一趟縣城,給你買去公社高中讀書用的東西。”
說着,邱光萍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帶着時興榮去找生產隊的隊長請假。
時餘打掃好衛生、做完飯後,就從後門溜出去給佩肅送飯。
一到地方,時餘來不及歇息,就把飯盒遞了過去,“抱歉,我來晚了!”
裴肅沒有說話,只是將飯盒放到一旁,然後遞給她一方手帕,又給她搬了來個凳子,最後進了屋。
時餘有些懵,陸爺爺解釋道:“小餘同志,你別介意,他人就這樣,性子冷,話少,你快先坐下來歇息,擦擦臉上的汗。”
時餘有些拘謹,“哦好,謝謝陸爺爺!”
陸爺爺:“這麼熱的天,還要麻煩你來給我們送飯,真是辛苦你了。”
時餘連忙擺手,“沒事的,就做做飯,跑跑腿,都是我平時做慣了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
正說着,裴肅突然出現,將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紙盒遞給她。
時餘疑惑道:“什麼?”
“賠你的襯衣!”
裴肅的聲音沒有起伏,臉上也沒多少表情,和前世裴肅送她東西時的神情一樣。
時餘有一瞬間的晃神,回過神來後,就連忙推辭,“我那襯衫是自己做的,很便宜,用不着......”
裴肅不等她說完,直接把紙盒塞到她懷裏,“拿着!”
陸爺爺也勸道:“你就拿着吧,你救了他一命,他送你再貴的東西都是應該的。”
他可聽說了,裴肅失血過多了,要是沒有時餘給裴肅包扎止住血,那裴肅就危險了。
時餘推脫不掉,只能收下,“謝謝!”
接着,她就催促道:“你們快吃東西吧,那魚湯要是趁熱喝,冷了腥味就有點重,就不好喝了。”
“還有,我晚上可能沒空來送飯,就多準備些,你們先放在井水裏冰着,不然這大熱天的容易壞。”
陸爺爺:“好,謝謝啊,我先去找小陽回來,你們先聊着。”
他一走,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時餘和裴肅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和壓抑。
時餘抱着東西,局促的坐着。
雖然她和裴肅前世做過夫妻,可裴肅總是在外做任務,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
而且,就算裴肅回來了,他們之間的話題也很少。
如今裴肅與她又不熟,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和裴肅說些什麼。
要不,她還是找個借口離開吧?
就在她在腦海中演練了一遍,正準備開口時,一抬頭卻對上了裴肅冷漠凌厲的鳳眸。
她的勇氣瞬間被擊潰,然後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頭縮了回去。
裴肅見她似乎有些怕自己,和那天晚上熟稔熱心腸的樣子差別很大,不由得眉頭一皺。
“你怕我!爲什麼?”
裴肅直接就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時餘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問了。
“我沒有怕你,只是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那天晚上我着急救人,沒想那麼多?”
裴肅目光帶着審視,語氣冰冷,“我沒提那晚的事!”
他都沒提,這個女同志卻知道他在想什麼,是太了解他了,還是說知道些什麼......心虛了。
時餘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裴肅是個軍|人,有十分敏銳的洞察力。
她那些因爲熟悉裴肅的自然反應,在裴肅看來十分可疑。
尤其是他現在可能正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牽動他的神經。
裴肅可能把她當嫌疑人了!
意識到這點後,時餘的大腦就飛速運轉着。
然後,她看向裴肅的傷口,小心翼翼的說:“我以前看過中槍之人的傷口,那天晚上回去後,我才反應過來你的傷時槍打的。”
“我猜你身份應該有些特殊,與其說我害怕你,不如說是敬畏,而且你這個樣子挺嚇人的。”
說完這話,時餘就低下頭去,不敢看裴肅。
見狀,裴肅頓了頓,然後神情就柔和了些。
他打聽過,這個女同志很聰明,學習特別好,根據這些猜到他身份特殊能說得通。
但他還是有些懷疑!
“我聽說,你們村的裴叔叔去年就死了,你把我認成他,就不害怕嗎?”
時餘有些緊張,說話也越發謹慎,“不怕,他人挺好的,而且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虧心事。”
裴肅追問道:“那你大晚上看到受傷的陌生男人就不怕了?”
時餘捏了捏手心,鎮定道:“一開始是有點怕的,但我沒想那麼多,後來知道你是陸爺爺的外孫,不是壞人,就更不會害怕了。”
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裴肅突然想她今年才十六,還是個孩子,自己這樣似乎有些過分了。
於是,他的身子就後退了些,“抱歉,本能反應,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他的語氣依舊冷,但比剛才步步緊逼的樣子軟和了些。
時餘在心裏小小的鬆了一口氣,“沒關系,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裴肅看着手中的飯盒,“你的手藝很好,和我家鄉的味道很像,你是特意做的嗎?”
時餘心一驚,有些懊惱,這又是個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