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刮得更緊了，夾雜着一股子嗆人的紙灰味兒。後院那個陰暗的小角門裏，一大媽劉翠琴正坐地上拍着大腿，哭得驚天動地，嗓門兒尖得能鑽進人心窩子裏。
“沒法活了呀！保衛科打死人啦！衛國啊，你這是要折了老祖宗的壽，你要遭報應啊！”
何衛國披着那件深綠色的老式校官呢子大衣，沒扣扣子，走路帶風，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身後跟着拎着生爐子通條的何雨水，小姑娘臉蛋凍得通紅，眼裏卻沒了一丁點以前那種怯懦，反倒帶着股子“看這幫極品演戲”的冷勁兒。
中院和前院的人全驚動了。二大爺劉海中披着棉襖，手裏端着個搪瓷缸子，一溜小跑地想維持他那點官架子。可一瞅見何衛國腰間那把黑漆漆的五四式手槍，腿肚子就先抽了一記，到嘴邊的“不地道”生生給憋了回去。
後院，聾老太太那間屋門口圍滿了人。老太太橫躺在石階下，那根視若珍寶的拐杖扔在一旁，雙眼閉得死死的，臉色在雪光下透着股子陰沉的青白，瞧着還真像那麼回事。
“衛國，你這……這整得太僵了。”劉海中湊上來，壓低聲音，語氣裏藏着股子幸災樂禍，“老太太那是全院的‘老祖宗’，真要在你手底下有個好歹，街道辦王主任那關你過不去，這可是破壞安定團結。”
何衛國沒理他，眼神跟錐子似的往聾老太太身上一扎。
【叮！系統檢測：聾老太太（五保戶、假烈屬），罪惡值85。狀態：閉氣裝死避禍。系統建議：采取物理刺激，揭穿僞善面具。】
何衛國心底冷笑。這老太婆，在院裏橫行了這麼多年，仗着所謂的“烈屬”身份把易中海當槍、把傻柱當奴才，臨了這保命的一招，竟然是舊社會那套“爛命換錢”。
“衛國，要不你低個頭？去醫院掛個號，這錢咱們二大爺家出了成不成？”劉海中在那兒假惺惺地充大輩兒，心裏盤算着怎麼把何衛國這科長給攪和黃了。
“認錯？”何衛國嘴角一挑，那笑意不帶半點熱乎氣。他大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居高臨下地瞧着那蜷縮的身影，“二大爺，您想多了。我當偵察連長的時候，死人堆裏爬出來不知道多少回。這人是真死還是假躺，我這鼻子一聞就知道。”
一大媽哭聲猛地一掐，抬頭尖叫道：“何衛國！你還沒良心了？老太太都挺屍了，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你這是迫害革命老人！”
“革命老人？”何衛國猛地低頭，那股子戰場上帶回來的硝煙味兒瞬間壓了過去，嚇得一大媽一屁股坐在雪堆裏，“老太太要是真犧牲了，那是爲國捐軀，保衛科得給她大辦！既然斷氣了，也別送醫院費那藥費了，那是糟蹋國家的醫療資源。”
他轉頭看向看熱鬧的閻解成和劉光天，聲音利落得像下作戰命令：“閻解成，劉光天！去，把廠裏的平板車拉過來，拿張破席子，直接把人拉到郊外亂墳崗子邊上的太平間。既然人死如燈滅，今兒晚上我就聯系火葬場，給她來個‘特事特辦’，凌晨三點準時進爐子，爭取明天一早，就讓老太太住進盒子裏，利索！”
全院死寂，靜得連風聲都打轉。
這年頭，老百姓講究個入土爲安，哪怕火葬也得有個停靈告別的流程。何衛國這一開口，直接要給老太太來個“一站式燒平”。
“衛國，這……這不合規矩吧？”三大爺閻埠貴扶了扶眼鏡，心疼那點莫須有的儀式感。
“規矩？在這院裏，法就是規矩！”何衛國右手扶在槍套上，發出清脆的咔嗒聲，“人死在公共場合，又沒個兒女，作爲保衛科科長，我有權懷疑她是敵特畏罪自殺！爲了防止傳染，必須立刻火化！抬人！”
劉光天和閻解成面面相覷。他們怕何衛國怕到了骨子裏，這會兒哪敢不聽？兩人一咬牙，貓着腰就要去搬老太太的肩膀。
就在這一秒，原本“斷了氣”的老太太，手指頭突然跟觸電似的抖了一下。
“哎喲……疼死我這老婆子了……”
一聲殺豬般的尖叫劃破夜空，聾老太太跟按了彈簧似的，刺溜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那動作比十七歲的秦京茹還靈便。她一把抓起拐杖，瞪着那雙透着精光的三角眼，指着何衛國破口大罵：
“混賬東西！你個狼崽子！你存心要燒死我是不是？你這心腸比那黑炭頭還黑啊！”
院裏先是靜了幾秒，緊接着不知道誰先帶的頭，爆發出一陣哄笑。
“喲，老祖宗這還魂術練得地道，一聽進爐子，立馬就起屍了？”
“嘿，衛國這法子，比供銷社那十全大補丸還靈！”
幾個平時被老太太倚老賣老壓着的住戶，這會兒捂着嘴，笑得肩膀直顫。
何衛國收回手，神色如常，語氣裏帶了幾分戲謔：“老太太，還魂挺及時啊。既然沒死，咱就聊聊。您剛才說我逼死你，這算不算誣告國家幹部？”
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響：“我不跟你這當兵的胡鬧！我找街道王主任去！我要告你，告你欺負孤寡！”
“去，現在就去。”何衛國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正好，我也想讓街道查查。您這五保戶的補助，每個月的細糧定量，還有當初申報烈屬的時候，那份兒證明材料到底是打哪兒開的？我聽老戰友說，當年給紅軍送草鞋的英雄姓李，您這‘老祖宗’，怎麼看也不像姓李的家屬吧？”
聾老太太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在那一瞬間變得煞白，甚至比剛才裝死的時候還要難看。她那張總是裝聾作啞的嘴，抖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個屁來。
這一招，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在這院裏，老太太靠的就是這層“紅小鬼”遺孀的殼，要是殼裂了，她不僅得吐出這些年占的便宜，還得落個“欺騙組織”的罪。
“都散了！”何衛國對着看熱鬧的鄰居們冷聲喝道，“從今天起，這四合院裏沒有什麼一大爺、老祖宗。凡事講法！誰要是再敢背後搞這些陰陽怪氣的把戲，易中海和傻柱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鑑！”
何衛國帶着何雨水回了家。屋子裏，爐火舔着火圈，紅彤彤的。
何雨水幫哥哥脫下大衣，一邊忙活一邊小聲笑：“哥，你剛才嚇死我了，我真以爲你要把她送去火化呢。”
“那種老虔婆，你要是不狠點，她能纏你一輩子。”何衛國接過熱茶，“她想道德綁架，我就順着她的邏輯把死事兒辦實了。她舍得死，我還舍得埋呢。”
正說着，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炸響：
【叮！初步瓦解後院僞善威信。獎勵：特級強體丹×1、上海牌手表券×1、高級偵察監聽設備一套。】
【觸發長期任務：紅星軋鋼廠內部大清洗。進度：10%。】
第二天一早，紅星軋鋼廠。
一輛掛着大喇叭的廣播車緩緩駛入廠區，那是保衛科的宣講車，裏面傳出來的聲音震動了整個紅星大廠：
“通告！經查，食堂三級廚師何雨柱，夥同車間八級工易中海，長期克扣職工口糧，竊取戰略物資！即日起開展‘淨土行動’，封賬審計‘互助金’！凡舉報屬實者，獎豬肉三斤，工業券兩張！”
嘶——全廠幾千號人倒吸涼氣。這是要把易中海在廠裏幾十年搭出來的利益網，連根拔了啊！
食堂後廚，馬華等幫廚臉色白得像剛出鍋的饅頭。這時，劉海中竟然換了一身筆挺的藍色中山裝，袖章上套着紅袖箍，一臉威嚴地走進來：“何科長交代了，坦白從寬！誰以前幫傻柱遞過飯盒的，都跟我走！”
這就是何衛國的手段——用小人去對付極品，讓他們狗咬狗。
此時，辦公室內，王秀蓮主任神色凝重地走進來，遞給何衛國一份翻出來的陳年檔案。
“衛國，你猜對了。當年那個接收老太太草鞋的地下交通員，在解放初期的檔案裏，有叛變嫌疑的標注。這老太太的‘烈屬’證，來路不正。”
何衛國眼神猛地一冷，像兩把寒刃：“既然帶毒，那就得連根拔了。”
他扣好最後一顆風紀扣，剛準備帶人重返四合院，一張關於“全廠住房重新分配”的紅頭文件貼在了通告欄。第一行第一個名字——易中海，被紅筆畫了一個碩大的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