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風裹着雪沫子,像刀片一樣往脖領子裏鑽。四合院裏靜得嚇人,只有風刮過枯樹枝的哨音。

幾十雙眼睛,全死死盯着站在雪地中央的半大小子。

棒梗剛從派出所那個陰森森的地方放出來,還沒緩過勁兒。腦子裏全是帶槍公安的黑臉,還有那鐵窗戶。再看一眼面前的何衛國——一身筆挺的將校呢大衣,腰間那把手槍套鼓鼓囊囊,帶着一股子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煞氣。

棒梗腿肚子直轉筋,兩排牙齒磕得咯咯響。

“怎麼着?這錢是留着給你奶奶買花生米吃?還是想救你媽出來?”何衛國手裏漫不經心地轉着一副亮銀手銬,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聽得人頭皮發麻,“你要是不拿,我立馬給所裏打電話。知情不報,窩藏贓款,這罪名夠你去大西北吃一輩子沙子。”

“我拿!我拿!別抓我!”

棒梗怪叫一聲,像條被踩了尾巴的野狗,猛地轉身沖進了賈家那扇破木門。爲了自己不進去,爲了不變成沒媽的孩子,這小子也是豁出去了。

“大家都別愣着,都做個見證。”何衛國沖人群裏揚了揚下巴,“二大爺,您是院裏的管事大爺,又是聯絡組的,進去監督監督。別讓這小子手腳不幹淨,把贓款順自己兜裏。”

劉海中一聽這話,那張官迷臉瞬間紅光滿面。他挺着將軍肚,背着手,邁着四方步就往裏走:“對對對!何聯絡員指示得對,這必須得有公證!我倒要看看,這賈張氏到底藏了多少貓膩!”

閆埠貴推了推鼻梁上那斷了一條腿兒的眼鏡,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嘴裏碎碎念:“我就說嘛,這賈家平時連根蔥都借,哪次捐款不是秦淮茹哭窮?要是真藏着金山銀山,那就是欺騙大夥兒感情啊!”

他也顧不上三大爺的斯文矜持了,把手往袖筒裏一抄,縮着脖子就往門口擠,生怕漏看一眼。

屋裏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亂響,接着是撬炕席的悶聲。

沒多大功夫,棒梗灰頭土臉地抱着個掉漆的黑鐵皮盒子出來了。後面跟着的劉海中,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我的老天爺啊……”劉海中嗓門都變了調,指着那盒子哆嗦,“這賈張氏……這哪是困難戶,這是地主婆啊!”

棒梗死死抱着盒子,那眼神跟護食的狼崽子一樣,透着股子不舍。但在何衛國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只能哆哆嗦嗦地把盒子放在院裏的石桌上。

“打開。”何衛國吐出兩個字,冷硬得像石頭。

棒梗抄起剛才順手拿的火鉤子,咬着牙對着那掛鎖猛砸了幾下。“哐當”一聲,蓋子彈開。

那一瞬間,周圍看熱鬧的街坊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那動靜,把地上的雪都吸起來了。

只見鐵盒子裏,整整齊齊碼着一摞摞的大團結,旁邊還塞着個發黃的藍布包。布包一抖開,全是吹一口氣這就響的袁大頭,最底下,竟然還壓着兩根明晃晃的小金條!

金光在這個灰撲撲的年代,刺眼得讓人心慌。

“這……這得多少錢啊!”閆埠貴眼珠子瞬間紅了,那是窮怕了的人見着錢的本能反應,手指頭飛快地扒拉着,“這起碼得有一千多!再加上金條、袁大頭……這就是小兩千啊!”

兩千塊!這年頭,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二三十,兩千塊那是天文數字!

“一千二百三十五塊,外加金條兩根,銀元五十塊。”何衛國只是掃了一眼,報出的數字卻精準無比。

他冷笑一聲,目光如刀,環視四周:“各位街坊,平日裏賈家是怎麼哭窮的?秦淮茹一個月工資二十七塊五,說養活不了一家五口,天天在院裏裝可憐。看看這盒子!”

何衛國手指重重叩在石桌上:“這錢是從哪來的?那是易中海拉偏架、傻柱偷食堂、還有各位被道德綁架,從牙縫裏省下來捐給她們的血汗錢!你們吃糠咽菜,她們家在被窩裏數金條!”

人群瞬間炸了鍋,像是一滴水進了油鍋。

“我呸!不要臉的東西!”前院的三嬸氣得直跺腳,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上個月賈張氏還說沒錢買止疼片,騙了我家兩個雞蛋!那是給我孫子補身子的啊!”

“可不是嘛!秦淮茹天天在水池邊抹淚,我還傻乎乎給過她半斤棒子面!合着人家趁着金山銀山呢!”

“這哪是困難戶啊,這是把咱們當猴耍呢!這錢必須吐出來!”

群情激奮。原本大家對何衛國抓人還有點“唇亡齒寒”的顧慮,覺得他太狠。可現在看着這鐵證如山的贓款,一個個恨不得上去把賈家的房頂給掀了。

棒梗縮在牆角,聽着周圍的罵聲,非但沒有羞愧,反而梗着脖子喊:“這是我奶奶存的!是爲了給我娶媳婦用的!何衛國,錢給你了,你得放了我媽!”

“放?”何衛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棒梗,你這叫主動退贓,是替你媽爭取寬大處理。至於放不放,那是法律說了算。不過你放心,只要這錢查清楚了來源不是敵特經費,你媽判刑能輕點。”

說完,何衛國大手一揮:“劉海中,清點入冊,全部移交街道辦和派出所!作爲賈張氏敲詐勒索、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鐵證!”

棒梗一聽錢全沒了,還要充公,那張狼崽子臉上頓時扭曲成一團,那表情比割了他的肉還疼,眼淚譁譁往下掉,卻不敢動彈。

“行了,接下來說正事。”何衛國拍了拍手,把衆人的注意力拉回來,聲音拔高,“剛才說了,取消賈家困難戶資格。街道原本批給賈家的十斤特供紅糖、五斤板油,現在重新分配!”

這話一出,全院人的呼吸都粗重了。

這年頭,買肉要肉票,買糖要糖票,有錢都不一定買得着,何況是白給的?五斤板油啊,煉成油渣能香半年!

閆埠貴搓着手,一臉諂媚地湊上前,那股子算計勁兒又上來了:“那個……何聯絡員,既然是重新分配,咱們家人口多,日子也緊巴,您看……”

“三大爺,您家日子緊巴?”何衛國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您那工資快五十了吧?再說了,您這精打細算的本事,全院誰不知道?連過路的糞車都要嚐嚐鹹淡。這物資,得給真正需要的人。”

閆埠貴老臉一紅,縮了回去。

何衛國轉身指向後院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老太太:“王大媽家男人是抗美援朝犧牲的,家裏還有個癱瘓的老娘,日子那是真苦。這五斤板油,歸王大媽家。”

王大媽愣住了,滿是褶子的臉上老淚縱橫,顫巍巍地想跪下:“何科長……這,這可怎麼使得……”

“這是您應得的,咱們不能讓烈屬寒了心。”何衛國一把扶住她,語氣溫和堅定。

“剩下的十斤紅糖,”何衛國目光掃過人群,“分給前院趙家和中院李家,兩家都有剛生孩子的產婦,正是缺營養的時候。咱們大老爺們少吃一口沒事,不能苦了孩子和產婦。”

被點到名的兩家男人激動得滿臉通紅,連連作揖:“謝謝何科長!謝謝政府!您這是救命啊!”

全院鴉雀無聲,緊接着是一片叫好。何衛國這手“劫富濟貧”,既占了大義,又收了人心,更把賈家釘在了恥辱柱上。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虛浮的腳步聲。

衆人回頭,只見秦淮茹披頭散發地走了進來。她在派出所被審了一天一夜,雖然因爲何衛國主要針對的是賈張氏和易中海,暫時把她放了回來聽候處理,但這二十四小時的折磨,讓她仿佛老了十歲,那股子“俏寡婦”的風韻早就沒了,只剩下狼狽。

她一進院,就覺得氣氛不對。

以前街坊們看她,男人是垂涎,女人是嫉妒加同情。可現在?那眼神裏全是赤裸裸的鄙夷和厭惡,像看陰溝裏的老鼠。

“媽!你可算回來了!”

棒梗看見秦淮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過去抱住秦淮茹的大腿,指着石桌,“何衛國那個王八蛋,他把奶奶的錢全搶走了!全沒了!”

秦淮茹順着手指看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空鐵盒。腦子“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那是她最後的指望!是她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從傻柱身上吸血,從易中海那裏算計來的家底啊!

幾秒鍾後,屋裏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絕望到了極點的哀嚎。

秦淮茹瘋了一樣沖過來,指着何衛國,眼珠子紅得都要滴血:“何衛國!那是我的錢!那是我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全部拿走!你這是逼我去死啊!”

何衛國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隔着煙霧冷冷地看着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

“秦淮茹,搞清楚狀況。那是贓款。”何衛國彈了彈煙灰,“另外,是你這寶貝兒子爲了救你,主動帶路挖出來的。怎麼?你不想出來?想回去跟賈張氏作伴?”

秦淮茹僵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躲在自己身後的棒梗。

棒梗縮着脖子,眼神閃躲,根本不敢看他媽:“媽……他說了,把錢交了就能救你……我不想沒媽……”

這一刻,秦淮茹只覺得天旋地轉,心像被捅了一刀。她爲了這個家,爲了這個兒子,算計傻柱,算計易中海,把名聲都搭進去了,結果到頭來,是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親手把家底給刨了個幹幹淨淨!

這就是報應嗎?

“而且,秦淮茹,這還沒完。”何衛國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蓋着軋鋼廠紅章的通知單,抖了抖,“鑑於賈東旭工傷定級存在欺詐嫌疑,以及易中海利用職權違規分配住房。廠裏剛下的文件:賈家現居住的東廂房南側耳房,屬於違規占用。限你們三天內,搬到後院倒座房去。”

“什麼?!”秦淮茹腿一軟,癱坐在雪地上。

倒座房?那是在大門口邊上,原本給下人住的地方!終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溼,旁邊就是公共廁所,夏天臭氣熏天,冬天冷得像冰窖。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何衛國!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啊!”秦淮茹使出了她的殺手鐗——賣慘,一邊哭一邊拍大腿,“我不活了!大家都來看看啊,保衛科長欺負寡婦啦!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

若是以前,傻柱早就沖出來揮拳頭了,易中海早就站出來主持公道了。可現在?

傻柱被關在保衛科禁閉室啃冷窩頭,易中海正在街道辦寫檢查,自身難保。

周圍的街坊冷眼旁觀,甚至還有人嗑起了瓜子,像看猴戲一樣。

“行了,別演了,這招不管用了。”何衛國語氣沒有一絲波瀾,“秦淮茹,以前你有易中海罩着,有傻柱供着,有賈張氏撒潑,你當然能過得滋潤。現在靠山倒了,你那些眼淚,還是留着去倒座房擦黴點子吧。”

他轉身看向一直縮在角落裏沒敢吭聲的許大茂。

“許大茂。”

“哎!在呢在呢!”許大茂一個激靈,連忙跑過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那是真的把“狗腿子”三個字寫在臉上了,“衛國哥……哦不,何聯絡員,您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許大茂絕不含糊!”

“去,幫秦家‘搬家’。三天太久了,我看今天是個好日子,瑞雪兆豐年嘛。正好讓大家夥兒受受累,幫幫‘困難戶’。”何衛國特意在“困難戶”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許大茂眼睛一亮,這可是奉旨整人、落井下石的好機會啊!他早就看傻柱和秦淮茹這一對兒不順眼了,現在能名正言順地把她們趕去住廁所邊,簡直太爽了。

“得令!您瞧好吧!”許大茂挽起袖子,沖着後院喊道,“光天、光福!還有解成!都別看着了,何聯絡員發話了,幫秦姐搬家!動作麻利點,別耽誤人家住新房!”

“好嘞!”

劉光天兄弟早就對這院裏的“老人”不滿了,在家裏受夠了劉海中的氣,現在跟着何衛國混有肉吃,那還不是指哪打哪?

幾個大小夥子一擁而上,沖進賈家就開始往外扔東西。

“哐當!”破臉盆飛了出來。

“啪嘰!”舊棉被扔在了雪地上。

“別動!那是我的縫紉機!那是我吃飯的家夥!”

“那是東旭留下的箱子!求求你們別扔!”

秦淮茹在院子裏哭天搶地,但在何衛國絕對的強權和全院人的冷眼下,她的哭鬧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何衛國站在台階上,看着亂成一團的賈家,腦海中卻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粉碎“秦淮茹的賣慘攻勢”,剝奪賈家非法所得及違規住房。完成度:完美。】

【獲得獎勵:全能工程師技能書(初級)、大白兔奶糖十斤、五花肉五斤、自行車票一張。】

【新任務發布:軋鋼廠技術部考核即將開始,請宿主利用技術優勢,打臉廠內頑固保守派,獲取工程師職稱。】

何衛國不動聲色地收起系統面板。收拾這幫禽獸只是順手,在這個年代,手裏有真技術、真本事,才是立身之本。易中海那個八級鉗工之所以能狂這麼多年,不就是仗着手裏有把銼刀嗎?

既然要把他的臉打爛,那就得在他最引以爲傲的領域,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雨水。”何衛國轉頭看向站在屋檐下,一臉解氣卻又有些忐忑的妹妹。

“哥……”何雨水走過來,小聲叫道,眼神裏全是崇拜。

“今晚吃紅燒肉,慶祝一下。”何衛國聲音柔和了幾分,從兜裏那一疊票證裏似乎摸到了什麼,“另外,明天跟我去趟供銷社,哥給你買輛自行車,以後上班方便點。”

“啊?自行車?”何雨水瞪大了眼睛。

旁邊的閆埠貴更是聽得耳朵都豎起來了,下巴差點掉地上。自行車?那可是“三大件”之首啊!一百五六十塊錢還得要有票!這何衛國到底有多少底牌?

就在這時,中院的月亮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着工裝、戴着厚眼鏡的中年人探頭探腦地往裏看。那是軋鋼廠技術部的老張,平時受夠了易中海那種“技術霸權”的氣。

“那個……衛國啊,”老張一臉堆笑地湊過來,手裏還拿着一份文件,“沒打擾您辦事吧?李副廠長特意讓我給您帶個話,關於全廠大比武的事兒,廠裏想問問您的意見。另外,聽說易中海那個八級工的頭銜要重新評估,您看……”

何衛國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四合院的戲唱完了,廠裏的戲台子,這才剛搭起來。

“進屋說。”何衛國掐滅了煙頭。

風雪更大,但這四合院的天,卻是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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