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資？喲呵，好大的官威啊！”宋小暖一聲嗤笑，像一把尖刀，瞬間刺破了辦公室裏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這一嗓子，直接把那些快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人給吼回了神。
李太太本來被傅聿深那殺神似的眼神嚇得腿軟，可一看見自家寶貝兒子頭上那圈刺眼的紗布，一股子潑婦的蠻勁兒“蹭”地一下又冒了上來。她不敢跟傅聿深橫，就把滿腔怒火全對準了宋小暖這個看起來最好捏的軟柿子。
“你個死保姆笑什麼笑！你懂個屁的資本運作！”李太太的嗓子尖得能劃破玻璃，手指哆哆嗦嗦地幾乎要戳到傅夜沉的臉上，“我告訴你們，不管怎麼說，就是你家這小野種先動的手！打人就是不對！我這有驗傷報告，輕微腦震蕩！這就是鐵證！我們要告他！告到他把牢底坐穿！”
“牢底坐穿？”
這幾個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傅夜沉心底剛剛燃起的那點火苗。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那副樣子，活像一只等待審判的小獸，無助又絕望。
“證據？哎呀，那可太巧了。”宋小暖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歡了，“我這人吧，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有個職業病——特喜歡留一手。”
說着，她慢悠悠地從那條皺巴巴的海綿寶寶圍裙兜裏——對，就是那條她打架時都寶貝得沒舍得扔的圍裙兜裏——掏出了一支黑色的錄音筆。
這玩意兒，是她剛來傅家第二天就塞給傅夜沉的“防身利器”。書裏這倒黴孩子嘴笨，被人戳着脊梁骨罵也只會自己憋着，最後吃虧的永遠是他。宋小暖當時就說了：“崽，以後誰再罵你，別回嘴，咱錄下來，回家我開八百個小號幫你罵回去！”
誰能想到，今天這玩意兒直接派上了核武器級別的用場。
“來來來，各位現場的父老鄉親，都把耳朵豎起來，免費欣賞一段年度最佳錄音，聽聽這位‘受害者’小朋友的精彩發言！”
宋小暖囂張地按下播放鍵，音量直接擰到最大。
下一秒，一段尖銳刺耳、充滿惡毒詛咒的聲音，像洪水猛獸般沖進了辦公室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喂，傅夜沉，聽說你爹媽死的時候連屍體都拼不全？哈哈哈，真是活該！誰讓他們生出你這麼個陰陽怪氣的怪物！”*
*“你看什麼看？沒爹沒媽的野種，信不信我讓我爸把你們傅家整個收購了，讓你滾去給我家狗刷馬桶？”*
*“哎喲，啞巴了？裝什麼清高？我看你那個二叔也早就不想要你了吧，把你扔在這自生自滅……”*
錄音裏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刀，不僅狠狠扎在傅夜沉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也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比調色盤還精彩。
李太太的臉“唰”地一下，從煞白漲成了豬肝色，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風聲。
那個原本還在假哭的胖男生，聽到自己那惡毒的聲音從錄音筆裏傳出來，嚇得猛地打了個嗝，哭聲戛然而止。
傅聿深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他周身的氣壓低得仿佛能凝結出冰霜，那雙修長漂亮的手死死攥着棒球棍，指節因爲過度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要不是刻在骨子裏的自制力在死死拉着他，這根棍子此刻恐怕早就結結實實地招呼在李總那顆肥頭大耳的天靈蓋上了。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宋小暖“啪”地一聲關掉錄音筆，瞬間化身普法先鋒，眼神犀利得像X光，直直掃向抖成篩糠的李氏夫婦。
“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五百元以下罰款。”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玩味。
“哦對了，這錄音裏還提到了對傅氏集團掌權人的惡意誹謗，以及對我方已故親屬的嚴重侮辱。嘖嘖，我想，這可就不單單是治安案件了吧？這妥妥的精神損害賠償加名譽權糾紛，告下來，賠的錢怕是能讓你家公司直接破產清算哦。”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傅聿深，剛才那股子懟天懟地的王霸之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狗腿的諂媚笑容：“老板，您看，這種髒活累活，是不是該讓更專業的人士來收個尾，給咱家討回公道呀？”
傅聿深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壓下心頭那股想要見血的暴戾。他看了一眼宋小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贊賞。
這女人，不光會撒潑打滾，腦子轉得居然比誰都快。
“陳律師。”傅聿深冰冷地吐出三個字。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被推開，一隊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魚貫而入。爲首的金牌大狀陳律師面無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直接將一沓厚厚的律師函“啪”地一聲拍在了茶幾上。
“李先生，李太太，鑑於令郎長期以來對我方當事人侄子實施的言語霸凌及人格侮辱，以及二位剛才對我方傅先生名譽權的嚴重侵害，我方將正式提起訴訟。另外，”陳律師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關於李氏集團去年在稅務上的幾個疑點，我們也已經整理好全部材料，準備即刻移交相關部門。”
“撲通！”
這一次，李總再也撐不住了，雙膝一軟，肥碩的身軀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完了。
全完了。
就因爲自己兒子的一句嘴賤，整個家族企業，都要跟着陪葬了。
教導主任在一旁看得冷汗浸溼了後背，兩條腿抖得像在跳老年迪斯科。他知道李家是徹底涼了，可他還想保住自己這飯碗啊！眼珠子骨碌一轉，他立馬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臉。
“哎呀！真是沒想到啊！李同學竟然是這種品行敗壞的學生！傅先生，您放心，學校一定嚴懲！開除！必須馬上開除李同學！”
王主任一邊拿手帕擦着額頭的油汗，一邊點頭哈腰地賠笑，拼了命地想把這把火從自己身上引開，“不過……傅先生，雖然這事兒事出有因，但傅夜沉同學當衆打人也是事實。而且……恕我直言啊，傅夜沉同學的成績常年墊底，嚴重拖累了我們學校的升學率指標，校董會那邊已經很有意見了……”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油滑樣子，“按照我們校規，連續三次月考年級倒數第一，也是要被勸退的。這孩子……我看是實在沒什麼學習天賦，不如……”
“不如什麼？不如回家種紅薯給你吃？”宋小暖眉毛一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我這也是爲了孩子好，畢竟這孩子腦子可能確實不太靈光……”王主任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尊瘟神送走，只要傅夜沉滾出學校，傅家的怒火就燒不到他頭上了。
“腦子不靈光？”這幾個字像針一樣扎進傅夜沉的耳朵，他的頭垂得更低了，手指死死地摳着校服的褲縫，幾乎要將布料撕裂。
“腦子不靈光？”宋小暖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突然轉身從自己那個萬能的帆布包裏，掏出了一疊皺皺巴巴、邊角甚至還沾着點油漬的草稿紙。
“啪！”
那疊紙被她用一種極其豪邁的姿勢，狠狠拍在了王主任那張油膩膩的大臉上。
“睜大你的狗眼給老娘好好看看！這他媽的叫不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