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蟬衣洗漱完,陸仲北才從床上起來。
見他要用冷水洗臉,許蟬衣叫住他,“鍋裏還有熱水。”
“不用,我火氣重,用冷水就行。”
正好去去火。
陸仲北說着三兩下洗漱完,出門倒掉髒水。
進門時許蟬衣正從櫃子裏取玉米面煮粥,陸仲北攔下她,“我去外面買點包子油條,早上只喝粥沒營養。”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沒落下,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風風火火跑出去。
許蟬衣慢半拍眨了眨眼,回過頭將玉米面倒回去一半。
只是,他身上還有錢嗎?
剛想到這兒,陸仲北又跑了回來,神情尷尬,“那個……蟬衣啊,我去櫃子裏拿點錢。”
許蟬衣抿唇壓下笑意,點點頭,“你拿吧。”
發現她在偷笑,陸仲北無奈輕輕嘆氣,以防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便多拿了幾張錢。
許蟬衣租的房子比較偏僻,離國營飯店距離有些遠,陸仲北一路走一路觀察,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買完東西,陸仲北塞到兜裏保溫,趕回去的時候許蟬衣的玉米粥剛好出鍋。
昨天全買肉買出岔子,陸仲北這次兩種包子都買了,“菜包肉包都有,你看看哪種能吃。”
許蟬衣拿了個肉包分成兩半,將剩下的一半遞過去,“肉包嚐半個就夠了。”
看到遞過來的包子,陸仲北心裏很是甜蜜,飛快接過來,“好,你挑喜歡的吃,剩下的我來。”
在許蟬衣手裏拳頭大的包子,落到陸仲北手裏兩口就吃完了。
兩人安靜地吃完飯,這次許蟬衣沒讓陸仲北洗碗,“你身上傷口還沒養好,而且就兩個碗一個鍋,不費事。”
許蟬衣態度強硬,陸仲北只好答應下來。
但還是像個背後靈似的時刻緊跟,許蟬衣額頭青筋蹦了蹦,勸道,“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陸仲北這才注意到自己貼得有多近。
原來是他還沒有從前世的狀態適應過來,下意識以爲自己是鬼,就差貼到許蟬衣身上去了。
往後退了幾步,陸仲北不好意思地搓搓鼻梁,“嗯。”
許蟬衣這才放鬆下來。
背後沒有火爐貼着,涼爽了不少。
收拾好屋子,許蟬衣擦幹淨手坐到陸仲北身旁。
“你的藥呢?”
陸仲北遲疑地低頭看了眼腰腹,暗暗吸氣感受了下傷口情況後才回答,“藥在袋子裏。”
許蟬衣自然察覺到了陸仲北的猶豫,二話不說拿過袋子取出紗布和藥。
見陸仲北還傻愣着,許蟬衣抬抬下巴,“脫衣服。”
盡管知道她心無旁騖,只想幫忙換藥而已,陸仲北還是忍不住耳根一紅,反應遲鈍地拽着衣擺將衣服脫下來。
許蟬衣本來沒多想,看到陸仲北忸怩的動作反而多想了。
不過他倆的反應是不是弄反了,該害羞的不是她嗎?
清了清嗓子,許蟬衣低着頭提醒,“手別擋。”
陸仲北喉結輕滾,過了一會兒才把護在身前的手臂挪到身側。
看到紗布上滲出來的暗紅,許蟬衣把多餘的心思全部散去,一心專注在換藥上。
輕輕拆開紗布,看到傷口的樣子,許蟬衣眉頭瞬間擰緊。
單看陸仲北昨晚和今早活蹦亂跳的樣子,誰能想到身上的傷這麼嚴重。
許蟬衣閉上眼試圖將情緒平復下來,最終以失敗告終。
抬頭對上陸仲北的目光,忽視其中摻雜的情愫,不滿地質問,“傷勢這麼嚴重,你怎麼不在醫院好好待着?”
陸仲北抬手想要撫平許蟬衣的眉心,被她扭頭避開。
“已經好多了,不妨事。”
“怎麼可能沒影響,你——”許蟬衣及時閉嘴,將剩下的質問收回去。
想到陸仲北的反常,許蟬衣輕聲問,“是因爲我嗎?”
“家裏的事傳那麼遠啊?”許蟬衣嘟囔道。
陸仲北將手輕放在她腦袋上,小心地揉了揉,“和你沒關系,是我想家了。”
聽到他這話,許蟬衣再多的譴責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低垂着頭,安安靜靜給他上藥。
動作輕柔,陸仲北幾乎全程沒感受到痛覺。
上完藥,許蟬衣將剩下的東西放到書桌上,回身看向陸仲北,見他毫不顧忌傷口準備自己穿衣服,走過去拉住他的手。
“我幫你穿,你這段時間少折騰,等傷口結痂了再說。”
陸仲北聞言,立馬停手,一臉期待地看向許蟬衣。
許蟬衣腳步一頓,覺得對方也不是不能自己穿。
只是對着陸仲北期待的目光,她還是走上前,小心地替他把衣服穿上。
好不容易穿完,許蟬衣一頭細汗。
時間已經不早了,走路去草藥站剛剛好。
許蟬衣一把拿過陸仲北手中舉起的帕子,隨便抹了把汗塞回去,許蟬衣抓上包就要出門,“你安心在家待着別瞎跑,我下班路上買點菜帶回來,你躺着休息。”
叮囑完,見陸仲北點頭,許蟬衣才安心去上班。
不過剛答應她要安穩待在家的人,在她剛出門沒兩分鍾,就緊隨其後出門了。
等處理完那些事情,他再聽話。
現實離開北省才三個半月,但實際上陸仲北記憶中已經離開好多年了,所以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些人的住處。
“喲,陸老弟來了,稀客呀!”大胡子看到陸仲北,高興地上前拍拍他肩膀。
陸仲北往後退了下避開傷口,和他握手,“身上有傷。”
大胡子聞言,剛生出來的那絲不滿又收了回去,“怪我怪我,來來來,咱坐着聊。”
抬手招來小弟,“愣着幹嘛,倒茶啊。”
呵斥完,又熱情地和陸仲北寒暄,半點兒不對他的死而復生好奇。
也是,大胡子也就看着憨厚,但幹的事卻沒兩件溫和的。
而這正是陸仲北來找他的原因。
“賣房?”大胡子放下茶杯,“你家那幾間?”
“嗯,市場價八折。”陸仲北表情冷肅,完全沒有在許蟬衣面前靦腆的影子。
聽到價格,大胡子剛要砍價,就聽到陸仲北說,“只留一間,其他的全部拆掉,拆房另給工錢。”
請人拆自個兒家?
大胡子撓撓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他幹這活兒。
“你這,咱好好的突然上門拆家不好吧?”大胡子遲疑道。
陸仲北掃了眼他,“陸家的地段,八折你不吃虧。”
這倒也是,其他人還會擔心房子和原房主有糾紛,但他們就是幹這個的,誰敢和他們鬧糾紛,那不是上趕着見閻王嗎。
再說了,沒了陸仲北罩着,陸家啥也不是。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成交。”大胡子拍板定下來。
陸仲北點點頭,“今天之內拆完,再給一百辛苦費。”
他老婆孩子沒地兒住,幹脆大家一起睡大街。
至於留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