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染又問：“媽，您沒聽錯吧？昨天我們見面，總共沒說幾句話，他對我印象並不好。”
孟琳以爲她是擔心之前的表現讓對方不滿意，連忙寬慰道：“第一次見面嘛，可能有些拘謹。但人家既然主動提了，說明可能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或許是有些誤會呢？我看那嚴同志條件是真不錯，年紀輕輕就是連長，家裏也……”
“條件是不錯，”顧司令忽然打斷，抬眼看向顧書染，語氣嚴肅，“但人家未必真瞧得上你。說不定是礙於介紹人的面子，或者看在你爸我的份上，才勉強應付一下。”
他這話說得直白，但也確實道出了顧書染心中一部分疑惑。
她轉念一想，這茬也來得巧。
家裏對她最大的不放心，不就是怕她繼續糾纏沈韞之，繼續發瘋嗎？
如果她積極去和別的條件不錯的男同志接觸，哪怕只是走個過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家人的疑慮。
至於嚴墨仁爲什麼突然改變態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大不了再見一面，把話說清楚。
想到這裏，顧書染抬起頭，對孟琳說：“行，媽，那就再接觸接觸看看吧。我這邊沒問題，看嚴同志那邊什麼時候方便。”
孟琳見她答應，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媽明天就跟張麗說！咱們染染懂事了，知道往前看了！”
顧司令沒再說什麼，只是又看了顧書染一眼，眼神復雜。
飯後，孟琳和顧司令回到臥室。
“老顧，你看染染這兩天，是不是真的變了不少？”孟琳一邊鋪床，一邊輕聲說，“穿衣服正常了，說話也平和了，還願意出去相親接觸別人……雖然昨天那個好像不太順利，但她也沒鬧。”
顧司令坐在床邊，沉默了一會兒，才悶聲道：“誰知道是不是又揣着什麼新花招？她哪次鬧之前不是先裝得人模人樣的？”
話雖這麼說，但他語氣裏的尖銳比平時少了幾分。
孟琳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我知道你對她有氣，可她到底是我們親生的，在外面吃了那麼多年的苦……我知道她以前做事混賬，傷了你和月月的心，也丟了咱家的臉。可她現在……萬一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呢？咱們當爹媽的，總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她吧？”
顧司令抿緊了唇，沒說話。
他心裏何嚐沒有愧疚？當初剛找回女兒時，他也是想好好補償的。
可顧書染後來的所作所爲，一次次將他的耐心和期望碾得粉碎。
“過兩天那個八一活動晚會，”顧司令忽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她要是真想去……就讓她去吧。讓月月多看着她點。”
孟琳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哼，”顧司令別過臉，“我是怕她在家裏憋出更大的毛病！出去透透氣也好，但要是再敢惹事……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孟琳知道丈夫嘴硬心軟，能鬆這個口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連忙應道：“哎！我會跟月月說，讓她多照顧着點書染。你也別老對她板着臉，孩子心裏會難受的。”
……
次日。
嚴墨仁也從中間人那裏得到了顧書染願意繼續接觸的回復。
“她答應了？”嚴墨仁對着電話，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的弧度，“行，我知道了，謝謝張阿姨。”
掛斷電話，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火和鄙夷。
他立刻轉頭，看向坐在一旁默默擦槍的陳淮錚。
“老陳，你猜怎麼着？那位顧大小姐，答應再跟我‘接觸接觸’了！”
嚴墨仁語氣諷刺，“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鳥！昨天見到你，裝失憶，裝不認識，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轉頭就答應跟我繼續相親？她這擺明了就是既要又要！”
陳淮錚擦拭槍械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見。
“我打聽過了，”嚴墨仁繼續添油加醋，“她在他們那片兒名聲都臭大街了！爲了追那個沈韞之，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用過，撒潑打滾，下藥放火，以死相逼……簡直是個瘋子！”
“我估計啊，她追那個沈追不到，現在又開始廣撒網了！見到條件不錯的就想勾搭，昨天對你欲擒故縱，今天又釣着我……呵，水性楊花！”
“說完了嗎？”陳淮錚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
他熟練地將擦好的槍械部件組裝起來，動作流暢利落。
“不是，老陳，你就一點不生氣？”嚴墨仁有點恨鐵不成鋼，“這女人當初那麼對你，現在又……”
陳淮錚打斷他，“她當初能爲了那個姓沈的，丟下我和豆豆，把話說得那麼絕，現在爲了他發瘋，做出那些事，有什麼稀奇的？”
他語氣平靜，抬頭看向嚴墨仁的眼神深不見底。
“我的事，跟她無關了。你也不用再理會她，浪費時間。”
嚴墨仁看着陳淮錚這副看似毫不在意的樣子，心裏更來氣。
他知道陳淮錚越是表現得平靜，心裏恐怕越是不好受，死裝！
“行，你不理會，我理會！”嚴墨仁賭氣道，“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陳淮錚皺了皺眉：“別惹事。”
“放心，我有分寸。”嚴墨仁嘴上答應着，心裏卻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見識”一下這位顧大小姐的真面目，最好能當衆揭穿她，讓她再也沒臉出來作妖！
幾天後，嚴墨仁主動聯系了中間人，約顧書染再見一面。
等顧書染下工回家時，就被孟琳告訴了這個消息。
她想了想，回應道：“白天都有工作，最好約在中午，地點就定在城南百貨附近吧，那條街都是酒樓飯館，方便相看。”
她主要是考慮到，如果約在別處，一來一回加上見面時間，會耽誤她下午上工。
定在鳳凰樓附近，哪怕對方遲到或者聊得不愉快，她也能立刻投入工作，不浪費時間和工錢。
嚴墨仁收到消息時，嗤笑一聲。
這顧書染居然還認真回復了時間幾點，真把自己看能耐了！
他根本就沒打算真去，正好，讓她在那裏幹等着吧。
到了約定那天中午，嚴墨仁準時出現在了軍區食堂。
“嚴連長，今天不去約會啊？”有相熟的戰友端着飯盒過來，笑着打趣。嚴墨仁之前跟人提過一句要去相親。
嚴墨仁扒拉着碗裏的飯菜，撇撇嘴：“相什麼親，不去了。”
“喲，怎麼回事？對方姑娘不行？”
“何止是不行，”嚴墨仁故意提高了點聲音，帶着幾分不屑，“跟介紹人說的完全兩碼事，矯情又做作，眼光也挑得很，真是沒話說！找對象這事兒，還得看緣分，不能湊合！”
周圍幾張桌子的人都聽見了，有人好奇地問：“嚴連長條件這麼好都看不上？”
嚴墨仁不置可否。
這話匣子打開了，對方就順勢打探起了關於陳淮錚的事。
“那要是陳團長這條件呢？陳團長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同志，嚴連長你透露些成嗎？”
陳淮錚調來時間不長，但憑借過硬的能力和冷峻出衆的外表，早已成爲軍區不少未婚女青年暗自關注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