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家如今的主子有:

花扶月的祖母房氏,早年守寡,一個人供養兒子讀書科舉。

花扶月的父親,鴻臚寺卿花秉謙,同進士出身,如今是正四品文官。

花扶月的嫡母錢氏,已故內閣首輔嫡幼女,幫着花秉謙仕途順遂,後院料理的也夠幹淨。

花扶月的嫡長兄花硯辭,今年20歲,準備今年恩科下場,學識很好。

花扶月的嫡姐花知月,今年17歲,比花扶月就大兩個月,還沒有議親。

花扶月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花清辭,今年15歲,已經得了秀才功名。

京城之人都在傳,說是鴻臚寺卿家裏除了花扶月其他的孩子都教導的很好。

花硯辭特別像他的外祖父,已故的內閣首輔錢大人,才學出衆,人也彬彬有禮,從不跟着別的官宦子弟胡鬧。

花知月身爲花家的嫡長女,溫婉端莊,賢淑大方,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閨秀風範。

花清辭雖然是個庶子,但因爲身體不好也從不出去與別人胡鬧,每日窩在家中看書,小小年紀也早就中了秀才。如果不是身體原因,恐怕會與他的長兄一樣,成爲15歲的舉人。

花扶月當時聽到京城之中衆人的評價時,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花家還真是會粉飾太平,完全是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的典範,外面看着光鮮靚麗,那裏面早就亂糟糟一團了。

還有這世道對於男子果然寬容很多,她那渣爹當年貶妻爲妾大家不是不知道。可因爲她嫡母是內閣首輔子女,她母親只是一個窮秀才的女兒,所以大家都不覺得她那渣爹做的有什麼地方不妥。

最可笑的是那些贊成她渣爹做法的,居然多爲京中出身高貴的名門女子。

花家正廳被臨時辟作禮儀教習場,首領太監打扮的公公手持拂塵,一字一句地拆解着見駕禮儀,從跪拜的角度到回話的聲調,細致得近乎苛刻。

花硯辭站在他父親身後,青衫挺拔,身姿端正。他本在書房溫書,卻因爲貴妃省親這件事情被叫了出來學習宮裏的規矩。

從迎駕的三叩九拜到侍立的垂手姿勢,公公只演示了一遍,他便已爛熟於心。指尖自然垂落,腰背挺直如鬆,連眼神的低垂角度都恰到好處,全然看不出是臨時學來的規矩。

官宦子弟出身的他,從小所學的規矩其實和宮裏的這些規矩大差不差,真的是看一遍就會。

可他並未像旁人預料般告退返書,反而依舊靜立在隊列中,跟着衆人一遍遍重復那些早已熟記的動作。目光平視前方,神色平靜無波,他此刻的順從不是愚鈍,而是給足父親顏面,恩科在即,他不能因任何“特立獨行”授人以柄。

反觀花知月,站在女眷之中,雖也依樣做着動作,臉色卻難看得很。她身着一身青色衣裙,雙手交疊於腹前,屈膝、躬身、跪拜的動作也算標準,可緊抿的唇角、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耐,卻藏不住心底的煩躁

站在最前面的老夫人房氏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輕輕搖了搖頭,終究沒說什麼。因爲當年的事情錢氏早就和她這個做婆婆的撕破了臉。

如今這大孫女的脾性,倒有幾分錢氏年輕時的執拗,只是少了幾分隱忍的城府。

錢氏站在花知月側前方,眼角的餘光瞥見女兒的模樣,暗自捏了把汗。

她趁教導嬤嬤轉身指點他人的間隙,飛快地用眼神剜了花知月一下,眉梢微蹙,帶着明顯的警示。

女兒什麼都好,容貌端莊、才情不俗,可就是演技太差,藏不住心思。這些年她費心爲女兒打造“溫婉賢淑”的名聲,靠的便是極少讓她參加社交宴會,少了暴露本性的機會。

花知月接收到母親的眼神,心裏愈發憋悶。她不明白,不過是花扶月那個小丫頭回家省親,爲何要搞得如此興師動衆?

她就算禮儀不合格又能怎麼樣,花扶月還敢說她什麼嗎?

宸貴妃娘娘要回家省親的事情不止花家勞師動衆,也驚動了後宮衆人。

玉芙宮內熏香嫋嫋卻壓不住滿室的戾氣。淑妃、徐昭儀和沈昭媛聚在一起,聽着宮人稟報宸貴妃歸府省親的排場。

“恃寵生嬌,真是半點不假!不過是個沒家世沒根基的庶女,僥幸得了貴妃之位,便敢如此張揚!回府省親要動用御賜儀仗,還要宮裏派嬤嬤太監去花家教導規矩,這陣仗,怕是比皇後娘娘還要體面!”

徐昭儀很是不滿的說道,皇上真的是太過偏寵宸貴妃了。

徐昭儀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宮宴上,初見蕭燼瑜時的心動。那時他還是溫潤如玉的太子,她是名門貴女,滿心以爲自己就算做不了太子妃,也能得個側妃之位,與他朝夕相伴。

爲了接近蕭燼瑜,她費盡心思討好安樂公主。明知公主生母卑微,只因爲她那時養在當今太後的身邊,自己就日日去公主府請安,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做小伏低了整整兩年。

她以爲憑着安樂公主與蕭燼瑜的親近關系,總能讓他注意到自己,可蕭燼瑜的眼裏,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花扶月。

那個時候,京中誰不議論太子專情?

爲了一個四品官的庶女花扶月,硬生生拖到二十多歲不肯成親,惹得先帝與太後數次不滿。

徐昭儀看着花扶月在東宮隨心所欲、備受寵愛,而自己卻只能隔着遠遠的距離,看着心上人對別人傾盡溫柔,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瘋長。

她本想就這樣放棄了,沒想到先帝駕崩,皇上登基,她如今又有了機會到這後宮裏來成爲皇上的妃嬪。

淑妃本來就不是個膽子大的,她在家的時候被寵了脾氣驕橫了一些。被一個小官庶女壓在頭上她自然不服,可以想到賢妃的慘狀,她忽然又不敢摻和關於宸貴妃的事情了。

“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沒有多說什麼,這件事情也輪不到咱們管呀!”

淑妃是太傅的嫡幼女,她母親是太傅的續弦,她算是太傅的老來得女,所以從小到大在家裏都十分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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