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暖風拂過太液池,吹皺一池秋水。
龍舟之上,朱由檢與孫傳庭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
“具體的軍械交接,朕會讓兵仗局和周遇吉跟你對接。”朱由檢負手而立,望着遠處的瓊華島,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臣,叩謝陛下天恩!”孫傳庭再次躬身,心中的激動,依舊難以平復。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率領着裝備了神兵利器的秦軍,在關中平原上,將那些流寇殺得人仰馬翻的場景。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龍舟的底部傳來!
整艘船,猛地一震,劇烈地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周遇吉臉色大變,第一時間拔出佩刀,將朱由檢護在身後。
“保護陛下!”
船上的幾名太監和侍衛,瞬間亂作一團,驚呼聲四起。
“譁啦啦--”
清澈的湖水,開始從船底的破洞處,瘋狂地涌了進來!
船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傾斜!
“不好!船要沉了!”
“快!護駕!快護駕!”
孫傳庭也是臉色劇變,他雖然也是旱鴨子,但也立刻擋在朱由檢的另一側,擺出了防御的姿態。
朱由檢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甚至,在他的眼底深處,還閃過了一絲......果然如此的冷笑。
【天子掠奪術】的視野裏,就在剛剛,不遠處那艘畫舫之上,幾道代表着“罪惡值”的紅光,沖天而起!
其中兩道,尤爲刺眼,幾乎凝聚成了血色!
【目標:英國公張維賢。財富值:三百七十萬兩。罪惡值:八千九百點。】
【目標:成國公朱純臣。財富值:四百二十萬兩。罪惡值:九千三百點。】
【檢測到針對宿主的強烈惡意與謀逆行爲!】
“來得好。”朱由檢心中冷笑。
他正愁沒有借口,徹底收拾掉京營這群盤根錯節的勳貴“蟲豸”,他們自己,就把脖子伸過來了。
“遇龍,別慌。”朱由檢的聲音,異常鎮定,仿佛這即將傾覆的龍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遊樂設施。
“末將......末將不識水性!”周遇龍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之色,但他的身體,依舊如山一般,死死地護在朱由檢身前。
“朕知道。”朱由檢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幾艘早就“恰好”在附近巡弋的侍衛船,飛快地靠了過來。
船上,站滿了京營的官兵。
爲首的一名將領,正是成國公朱純臣的心腹,神機營的一名參將。
他臉上掛着焦急萬分的表情,高聲喊道:“陛下莫慌!末將前來救駕!”
說着,他便指揮手下,七手八腳地想要將龍舟上的人,接到自己的船上。
然而,他們的目標,卻驚人地一致。
所有人都繞開了擋在最前面的周遇龍,直接去“攙扶”皇帝和孫傳庭。
甚至有兩名士兵,“一不小心”,腳下一滑,狠狠地撞在了周遇龍的身上!
周遇龍本就因爲船身傾斜而站立不穩,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着湖裏摔了下去!
“噗通!”
一聲巨大的落水聲響起!
周遇龍,這位在戰場上凶悍如狼的猛將,在水中,卻像一塊石頭,胡亂撲騰了幾下,便開始往下沉!
“周統領落水了!”
“快救人啊!”
岸邊和船上,一片大亂。
那名神機營參將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獰笑,但嘴上卻焦急地大喊:“快!快下去救周統領!陛下這邊,有我們!”
說着,他便伸手去拉朱由檢。
然而,他的手,卻被朱由檢一把攥住。
那只手,看似白皙修長,卻蘊含着一股讓他無法掙脫的恐怖力道!
“你,很急?”
朱由檢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眼神,平靜,淡漠,卻讓那名參將,瞬間如墜冰窟,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陛......陛下......”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
坤寧宮。
當皇帝在西苑遇刺,龍舟傾覆,御前侍衛統領周遇龍落水失蹤的消息,傳到這裏時。
整個宮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張嫣和孫秀寧,花容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張嫣六神無主,在殿內來回踱步。
孫秀寧也是俏臉煞白,她雖然對朱由檢觀感復雜,但她更清楚,一旦皇帝出事,她和她的家族,將會面臨何等淒慘的下場。
就在這時,一個女官匆匆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種古怪的神情。
“娘娘,英國公夫人和成國公夫人,前來求見。”
“她們來幹什麼?!”張嫣一愣,隨即怒道,“不見!讓她們滾!”
現在這種時候,她哪裏有心情見這些勳貴的女眷!
“可是......娘娘......”那女官遲疑道,“她們說......是奉了兩位國公之命,前來......前來向您,討要一樣東西。”
“討要東西?”張嫣更是不解。
“她們......她們說,陛下遇刺,國不可一日無君。她們想請您,將......將傳國玉璽,交由她們,由英國公和成國公,代爲保管,以安天下人心。”
“什麼?!”
張嫣和孫秀寧,同時驚呼出聲!
她們瞬間明白了!
這是一個陰謀!
一個天大的陰謀!
皇帝前腳剛“出事”,他們後腳就來逼宮,索要傳國玉璽!
其心可誅!
“混賬!反了!他們這是要反了!”張嫣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外面,厲聲喝道,“讓她們滾!馬上給本宮滾!”
“嫣兒,別急。”
一個慵懶而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殿後傳來。
張嫣和孫秀寧猛地回頭,只見朱由檢渾身溼淋淋的,只披着一件外袍,頭發還在滴着水,正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跟着同樣狼狽不堪,但精神卻異常亢奮的周遇龍。
“陛......陛下!”
張嫣喜極而泣,想也不想地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您......您沒事!太好了!嚇死臣妾了!”
朱由檢摟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感受着懷中那柔軟而溫暖的嬌軀,心中也不由得一蕩。
他看了一眼旁邊同樣目瞪口呆,眼中卻也難掩喜色的孫秀寧,笑道:“朕的命,硬得很。幾條小雜魚,還翻不了天。”
他鬆開張嫣,走到主位上坐下,接過孫秀寧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讓她們進來。”
“陛下?”張嫣不解。
“朕倒要看看,這兩個老虔婆,有多大的膽子。”朱由檢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很快,英國公夫人和成國公夫人,兩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半老婦人,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她們顯然還不知道皇帝已經回宮,一進來,就對着張嫣,擺出了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懿安皇後,想必你也知道外面的情況了。”英國公夫人開門見山,語氣傲慢,“國不可一日無君,爲了大明江山,還請你,將傳國玉璽交出來吧。”
“沒錯!”成國公夫人也附和道,“此事關乎社稷安危,你一個婦道人家,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張嫣氣得說不出話來。
孫秀寧卻是按捺不住,冷喝道:“放肆!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在坤寧宮,對太後娘娘如此無禮!”
“喲,這不是孫家的大小姐嗎?”英國公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還真把自己當成宮裏的主子了?別忘了,你爹的命,還捏在我們手裏呢!”
“你!”孫秀寧氣得俏臉通紅。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主位上傳來。
“她爹的命,捏在你們手裏?”
兩位國公夫人聞聲一愣,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當她們看到那個本該“失蹤”,甚至可能已經“駕崩”的皇帝,正端坐在那裏,一臉冷笑地看着她們時。
兩人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
“陛......陛......陛下?!”
她們的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你們剛才,想要什麼來着?”朱由檢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她們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們的心髒上。
“傳國玉璽?”
“你們......想要朕的江山?”
他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眼神中的殺意,已經不再掩飾。
“他要,你就想給了?”
他突然轉頭,看向孫秀寧,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孫秀寧一愣,沒反應過來。
朱由檢又猛地轉向張嫣,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她非要,你就真給了?!”
這一聲爆喝,充滿了無盡的威嚴與怒火!
不僅僅是在質問張嫣和孫秀寧,更是在宣泄他對這群膽大包天的勳貴“蟲豸”的滔天怒火!
你們算什麼東西?!
也敢覬覦朕的皇權?!
張嫣和孫秀寧被他吼得心神巨震,下意識地跪了下去,顫聲道:“臣妾(臣女)不敢!”
朱由檢沒有再看她們,而是重新將目光,鎖定在那兩個已經嚇得屎尿齊流的婦人身上。
他緩緩蹲下身,捏住英國公夫人的下巴,臉上,露出一個堪稱魔鬼的微笑。
“回去告訴張維賢和朱純臣。”
“朕的玉璽,就在這裏。”
“想要?”
“讓他們,親自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