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昭心下只巴不得周君苓能多給蕭硯辭添點亂子出來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聽了這樣一番話也實在覺得好笑。
不過其中的緣由,她不能說出來。
蕭硯辭說想娶她這種話,更是要深埋在心裏,永遠不讓人知道。
就當做是一個玩笑話吧。
堂上,老夫人咳了幾聲,“都是姐妹,嘀嘀咕咕地吵鬧些什麼呢?”
周君苓實在看不慣蕭寧昭,她望向堂中正前方,高聲道,“老夫人,寧昭現在既是養女,爲何也能和我們一樣去參加永寧侯府的宴席?”
“她這樣的人,身份不夠,去了也是丟臉。”
老夫人突然怒道,“住嘴!”
“再怎麼說,寧昭也是在府中養了十幾年的,讓她同前去永寧侯府赴宴是家中主君和主母的安排,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一直沉默寡言的蕭芙若淡淡開口,“君苓表妹都去得,寧昭爲何去不得?”
“表妹借住在我家,卻還管教起我家的家事來,這是什麼道理?”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蕭芙若這是在給蕭寧昭出頭。
兩人本就如同閨中密友,蕭芙若自然看不順眼周君苓這樣說寧昭的。
即便周君苓是自己的親表妹又如何?
況且蕭家是世家大族,斷然沒有這樣苛待女兒的道理。
蕭寧昭在府上養了十幾載,雖和他們沒有血緣,也能算半個蕭家人了。
於是蕭丞相雖不太喜歡寧昭,卻在這些方面上一視同仁。
他說,其他姐妹們能去的宴席,蕭寧昭也能前去。
且每逢換季其他姐妹有的衣料和衣裳,蕭寧昭也不能少。
這所有的一切,一直持續到蕭寧昭出嫁爲止。
對於蕭寧昭而言,蕭丞相算不上一個很好的父親,可卻也算得上勉強合格。
寶珞用極其小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是啊,這是什麼道理?”
“寧昭,你別太放在心上,君苓這孩子年紀小,說起話來實在有些口無遮攔。”
大夫人把自己的外甥女周君苓送到府上來借住的原因,蕭老夫人不是不知道。
只是這樣的女子,心性聒噪,又如此傲慢無禮,吵得她實在有些頭疼。
私下裏,她也問過大夫人周氏,“這樣的女子,硯辭他當真會喜歡?”
周氏卻笑道,“硯辭他性子沉靜,把君苓這孩子放到他身邊熱鬧熱鬧,最合適不過。”
況且這女子見了喜歡的人,便又是另一番小女人模樣,不會像平日裏那樣聒噪的。
這樣一來,也好去一去周君苓的躁性。
老夫人雖覺得不妥,也沒有反駁他們夫婦二人。
這長公子蕭硯辭,到底也是他們的兒子。
她一個老婦人插手不來。
蕭寧昭點頭,“我沒事,祖母。”
蕭老夫人看了一眼淡淡笑着的蕭寧昭。
這樣一看,寧昭的確生得美極了,光是那一雙含着秋水的眸子,就讓人挪不開眼。
舉手投足之間,倒是也有一番貴女風範。
那紀家,還是太過看重寧昭的身世,不願娶一個養女……
否則的話,蕭寧昭嫁過去,也算爲良配了。
老夫人想起了什麼,問了一句,“對了,清漪。前兩天在給你辦的接風宴上,大夫人說那紀家把和寧昭的婚事退掉了,你可有意?”
若是把蕭寧昭換作蕭清漪,或許這門婚事還能繼續作數。
畢竟蕭清漪是真正的蕭家女。
“我……我再看看吧。”蕭清漪沒有正面回答,“我如今才剛回來,婚事還急不得。”
就在昨日,蕭清漪已經花了不少功夫打聽了一番那紀家和蕭寧昭的婚事。
聽說是個紀家嫡次子,排行家中第三,爲人很是老實。
她不喜歡老實人。
並且,她覺得自己還能配的上更好的,說不定還能嫁到公侯世家裏去……
剛好趁着這次永寧侯府的宴席,也好走動一下,看看能不能結交一些權貴子弟。
老夫人動了動喉頭,“也是……”
蕭硯辭一早就去了上朝,他前腳才回來,後腳就聽說蕭寧昭在老夫人的慶安堂受了委屈。
蕭硯辭畢竟是蕭家大公子,眼線頗多,平日裏他雖然經常不在家,卻派了不少人守在家中,盯着家中的一舉一動。
尤其有關是蕭寧昭。
蕭硯辭臉色很是不好看,他沉着臉,黑得如同那夏日要下暴雨前時天空中的烏雲一般。
他發覺周君苓來了之後,似乎總是處處和寧昭作對。
他一點也不喜歡周君苓,覺得她煩人,他心想還是早些找個由頭將她打發走罷了。
“公子,你怎麼了?”
蕭硯辭身邊的侍衛江淵望着自家公子陰沉沉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是爲着寧昭姑娘?”
似乎他家公子自從聽到了有關蕭寧昭的事情之後,就一直沉着個臉。
“不該問的別問。”
蕭硯辭板着臉,轉身進入了書房。
江淵愣在石板地上,撓了撓頭,“大公子還真是奇怪,一個養妹而已,至於嗎……”
“我自然是是不懂,畢竟我家中沒有妹妹,不懂這兄妹之間的感情是什麼樣的。”
書房外,竹影重重,一道清秀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其外。
來人正是周君苓。
“聽說表哥回來了,他還要讓我過來學練字嗎?”周君苓很是殷勤,臉上盡是笑容,“我見表哥沒派人來尋我,便自己前來了。”
江淵這才反應過來,他“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問一下他家公子。
他家公子蕭硯辭的確沒有派人去找周君苓,可是他也知道大夫人的命令。
讓公子和君苓表妹多親近一些。
以後周君苓是要進門做妾室的。
江淵有些爲難,他想起剛剛蕭硯辭那張陰沉沉的臉,就不想進去打攪他。
但是周君苓這邊……
罷了,江淵硬着頭皮上前,敲了敲門,“公子,周姑娘來了,她問公子今天還要過來學練字嗎?”
蕭硯辭只覺得江淵是個木頭。
難不成看不出來,周君苓只是他用來氣寧昭的一個工具人嗎?
他的聲音中帶着怒氣,“滾。”
江淵頗有禮貌地朝着周君苓道,“周姑娘,我家公子讓您滾。”
周君苓面色尷尬,臉一陣白一陣青,咬着唇道,“同樣的話倒也不必說兩遍,我聽得見。”
隨後便擰着秀眉甩着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淵又“哦”了一聲。
他只是傳達了一下他家公子的意思而已,怎麼這周君苓一下子就變臉了。
方才還是笑容滿面,突然就變成了青白無常的臉色,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