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抱臂靠在床頭,生了大半天的悶氣,床頭放着秦管家送上來的果盤,他一口都沒有動過。
別誤會,不是給阮皎留的。
那些東西是顧明琛培育的,他空間裏也有,而且口感和營養更豐富,他就是沒胃口吃而已。
以往這個時候,阮皎早借着各種借口溜進來,把他不愛吃的草莓、香蕉、蘋果、芒果……解決幹淨了。
又在絞盡腦汁勾搭男人嗎?
從昨晚到現在,都多久了?
沈妄煩悶地下了床,隨意套了件POLO短袖和五分工裝褲,臨出門看見那盤礙眼的水果,順手丟空間裏喂魚了。
五樓走廊裏靜悄悄的,沈妄的房間在最外面,他拎着水杯,故作不經意路過其他人的房間。
房門都關着,看不出有沒有人,站在門口也聽不見動靜,沈妄轉了兩圈,胸口鬱氣漸濃。
咔嚓一聲。
最裏面的房門打開,應清野拎着一袋垃圾出來,準確無誤扔進走廊的垃圾箱裏。
對視的瞬間,後者還沖他淡淡點頭,“沈妄,有什麼事嗎?”
沈妄是四人裏年紀最小的,他的空間異能也沒什麼攻擊性,大家都默認會照顧他一些。
“沒,我散散步。”
少年臉上藏不住情緒,黑亮的瞳仁直直盯着應清野,視線聚焦在對方小臂上的紗布蝴蝶結。
那麼整齊漂亮的蝴蝶結,絕對不是隨手綁的,這種特征性的東西,很容易跟女孩子掛鉤。
等應清野進去了,沈妄用餘光瞄了眼垃圾箱,應清野那袋垃圾裏有個酸奶袋和巧克力包裝。
像是女孩子喜歡的零食。
按照他們的性格,如果阮皎溜進了房間,勢必會鬧出動靜,如果沒有動靜,就說明——
有人沒經受住誘惑。
應清野,平時不聲不響冷冷淡淡的一個人,沒想到骨子裏是個沒節操沒涵養來者不拒的家夥。
令人不恥,令人唾棄!
連沈妄自己都沒意識到,發現應清野身上的異樣時,他的後槽牙咬得有多緊。
不想再爲阮皎的事煩心,沈妄轉身按了一樓的電梯,剛出電梯就聽見餐廳傳來男女交談聲。
聲音聽着有點像阮皎。
他今天跟這女人過不去了!
沈妄大步流星朝餐廳走去。
最後一道湯出鍋,顧明琛解下圍裙,把湯盅端到餐桌上,簡單的兩菜一湯散發着濃鬱鮮香。
“嚐嚐看。”
阮皎捧着滿滿一碗飯,夾了一塊油亮紅潤的糖醋雞塊,裹着厚厚的醬汁,酸甜可口,外酥裏嫩。
另一道是家常的番茄炒蛋,每一縷蛋絲都吸飽了番茄湯汁,雞蛋滑嫩,番茄軟爛,特別下飯。
胡蘿卜玉米湯上飄着蔥花,阮皎還沒嚐,但鹹香的味道聞着就很誘人。
“唔,好吃,教授廚藝真好。”
“嗯,那就快吃吧,別讓其他人看見,不然要造謠我私自給阮同學開小灶了。”
顧明琛沒怎麼動筷子,笑意清淺地望着阮皎。
“不巧,已經有人看見了。”
某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着吊兒郎當的調侃,阮皎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沈妄抱着胳膊踱步進來,從櫥櫃裏拿了一副碗筷,踹開擺放整齊的椅子,旁若無人坐在阮皎邊上。
“教授,不介意我蹭個飯吧?”
阮皎默默加快了進食速度。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撩起眼皮,俊美清貴的臉龐帶着得體輕笑。
“我不介意,看她。”
沈妄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目光轉向阮皎,後者在毛骨悚然的注視中,不得不把臉從碗裏抬起來。
“呵呵,當然不介意。”
阮皎禮貌且不失尷尬地微笑,牙齒都快咬碎了,她想說介意,她介意得要死啊!
好不容易才能吃頓肉。
“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妄收回意味不明的視線,夾菜的動作看似隨意,卻每次都能精準地搶走阮皎看上的菜。
最大的雞肉塊,最多汁的炒蛋,最長的玉米段,都被他毫不客氣地搶到自己碗裏。
阮皎心裏寬面條淚。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狗都不忍!
算了,狗不忍她忍。
就當是還沈妄她每天偷吃的人情。
兩菜一湯很快見了底,盤子裏只剩下最後一塊糖醋雞塊,阮皎眼疾手快地伸出筷子。
咔咔咔——
兩雙筷子迎面撞上。
沈妄眯着眼看她,眉梢玩味挑起。
“不是對吃的不感興趣嗎?這最後一塊雞肉我就替你笑納了,不用謝我。”
阮皎:“……”
她什麼時候不感興趣了?!
簡直不知道沈妄發什麼瘋,虧她昨晚還給他貼退燒貼。
沈妄看女孩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胸口鬱結的悶氣總算散開一點。
昨晚特意給她留蛋糕不來,吃顧明琛做的飯就這麼香?
少年這副打了勝仗的傲慢姿態,落在阮皎眼裏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她忍着翻白眼的沖動,拿着一粒米都不剩的碗,拉開椅子要出去洗碗,一枚雞塊突兀飛到她碗裏。
沈妄懶洋洋抬眸,修長指骨間轉着一根竹筷,“算了,你連謝謝都不會說,我也沒那麼好心。”
阮皎很想有骨氣地懟他“你那是幫忙嗎就要謝謝”。
可她的嘴被雞塊堵住了。
於是只能咬着最後一塊糖醋雞塊,把餐桌上的碗碟打包收走,包括沈妄用的那一份。
不是阮皎喜歡做家務,而是餐桌上的兩個人,都是這棟別墅的主人,顧明琛還做了飯。
總不能使喚他們洗碗。
阮皎沒見識過末世爆發後的社會有多險惡,但用膝蓋想一想都知道,這樣的庇護所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主角團針對她沒什麼,只要不是存心想害死她,留在這活命的幾率比逃出去要大得多。
餐廳裏,沈妄擦了下嘴,破天荒打開冰箱,拿了草莓酸奶和牛奶巧克力。
顧明琛眼眸微冷,看着沈妄取走冰箱裏最後一袋草莓酸奶。
“我記得你不是草莓過敏麼?”
除此之外還有香蕉過敏,榴蓮過敏,蘋果過敏,芒果過敏,一切沈妄抗拒的東西,都用過敏作托詞。
沈妄絲毫不介意他人異樣的眼光,“周期性過敏,現在不過了。”
他揣着酸奶和巧克力上樓,和在二樓欄杆邊佇立的段君彥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淡淡點頭示意。
沈妄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慵懶貴氣的男人才眯起那雙幽深的狐狸眼,眸底閃過暗芒。
如果他沒看錯,那是草莓酸奶。
早上跟某個冒失莽撞的小女孩擦肩而過,她身上就帶着那種酸酸甜甜的草莓香氣,又軟又甜,勾人得緊。
真是詭異啊。
應清野,顧明琛,沈妄。
一個二個,都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