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縣衙之內。
伴隨陳木擲地有聲的話語,整個諾大的縣衙一時間落針可聞。
不少之前還對陳木遭遇報以同情,或是平日不滿王班頭作威作福的年輕同僚也都面色鐵青,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陳木這話說得太傲,太傷人。
簡直是在打在場所有人的臉!
鎮妖司向來選拔嚴格,能進鎮妖司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百裏挑一的主。
就算你天賦略微高於衆人,也當虛懷若谷,謙虛低調才是。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別說許長澤,衆人都有摩拳擦掌,想要討教一番的想法。
只是礙於上官在此,不敢造次罷了。
但顯然縣太爺許長澤已經氣得不輕。
“一日之功?!”
許長澤被這番理所當然的態度徹底激怒,冷笑連連,“好,好一個一日之功!好一個天賦異稟!”
他猛地從官袖中掏出一本顏色古舊的薄冊,一發狠,甩手擲向陳木。
這行爲原本無禮至極,照理說像這等父母官應該端着架子,不苟言笑,但他此時卻已裝不出大度。
“啪!”
冊子摔落在陳木腳下,風一吹書頁譁啦啦翻動,隱約可見小字密密麻麻。
“此乃《神虛步》,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本身法秘籍,並非鎮妖司所屬,你可放心修煉!”
許長澤盯緊陳木,看他撿起冊子,毫不在意地翻看,怒氣更盛,更是一字一句的開口。
“此功不似《太保橫練》那般高深,你既能一日練會《太保橫練》,想必修煉此功更是不在話下!”
“一日,我只給你一日!明日此時,你若能當衆施展此身法,本官便信你所言,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如若做不到……”
許長澤話鋒一轉,殺機畢現,“那便是欺瞞上官,私學司內功法,無需上報,本官即可將你按律處斬!”
大堂中一時間只有許長澤回聲陣陣,再無雜音。
一日?
學會一門陌生身法!
這怎麼可能?!
雖說身法這類比之武學要簡單些許,但這玩意也絕非一日之功!
就算天賦再卓絕之人,至少也得數月半年,勤加練習方能融會貫通。
想要一日學會?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所有人心裏都升起一個念頭,縣太爺這是被逼急眼了,變着法兒要置陳木於死地。
年輕的差人們面面相覷,都認爲陳木已入必死之局,雖不滿其方才的說辭,但也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淒愴。
許長澤怒氣未消,兀自喘着粗氣看向那張臉,此時驚人連眉毛都不曾抖動半分,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他本不想如此行事,白白落個惡名,但此人委實可恨。
見到自己不說退讓三分也就罷了,反而步步緊逼,生生把自己一個縣太爺架在火上烤,他能輕饒才怪!
這本《神虛步》雖然算不上絕世武學,但也是他花費不少心力得來。
其身法之精妙,虛實莫測,奇幻非常。
入門已是不易,更別說練至圓滿,即使是他自己,也花費了三年時間。
此時此刻。
陳木正一頁頁快速翻看,這神虛步雖然僅有幾十頁,卻囊括了身法的要訣、步法、氣血運轉路線等諸多要點……
稍頃。
陳木終於翻完了最後一頁,當即合上薄冊,雙目微闔。
系統頁面浮現了出來。
【陳木:十七歲,所剩壽元:十一年,(掠奪壽元):四年】
【掌握武學:《樸刀術》圓滿!《太保橫練》圓滿!《拔劍術》圓滿!《斬天拔劍術》圓滿!《神虛步》未入門!】
【可將壽元注入武學,提升武學造詣!】
【注:壽元不足一年時,不可注入!】
【注:掠奪壽元不可轉換壽元,只能灌注武學!】
陳木心念一動,毫不猶豫的把僅存的四年掠奪壽元全部注入。
【灌注中……】
【第一年,你日月揣度步法之精妙,於方寸之間翻騰轉移,身形欲趨靈巧,如幼鳥之初習展翅。】
【第二年,你於懸崖峭壁之間來回往復,險象環生,最終能踏壁而行,如履平地。】
【第三年,你觀飛鳥掠空,遊魚戲水,終於領悟虛實變幻之道,身形飄忽,如憑虛御風,殘影初現。】
【第四年,你於大成之境徘徊不前,難以突破瓶頸,苦無進展之時,突福至心靈,有感於天地之氣肆意流通,恍然若化爲清風一縷,不拘於形,不滯於物,萬般虛影,皆歸一念,乃悟莊子《逍遙遊》之無上境界。《神虛步》:圓滿境界!】
四年壽元頃刻灌注完成,水到渠成,一步登臨圓滿!
陳木只覺身體輕若無物,就連周遭氣息流動都能隨意捕捉。
心念所至,身邊可至。
陳木緩緩睜開雙眼,許長澤仍在看他,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嘲弄。
“看完了?是不是已經了然於胸,融會貫通了?呵……”
話只說到一半,許長澤便轉頭對着差人下屬們擲下命令。
“你們幾個,就守在這裏,死死盯着這妖孽如何一日之間掌握這門身法!”
“看牢他,明日此時,本官定會親臨查驗!”
“他若學會這門功法還自罷了,若是學不會……”
許長澤淡淡回頭,瞥了陳木一眼。
“後果便不用我多說了吧。”
衆人齊齊回應,“是!”
許長澤不再停留,一揮袖,轉頭就走,步履生風。
王班頭連忙跟了上去,臉上還掛着恰到好處的恭維與討好。
可就在縣太爺許長澤即將離開之際,一道淡漠的聲音突然間從其身後響起。
“不必等到明天了。”
許長澤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回頭。
“你說什麼?”
陳木抬手,那本《神虛步》的薄冊被迎面拋回給他,許長澤下意識去接,卻一時手抖,險些沒有接住。
薄冊落地,像是應和着陳木的聲音。
“就這等末流身法,你怎麼好意思拿出來讓我學一天的?呵……這也配?”